第十三章【以掃墓爲藉口】（2）
次日清晨，天剛矇矇亮，便見機房裡一躺椅上，就有人慢悠悠的掀開了被褥站起了身來。這人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就把靠在躺椅邊的那把散彈槍，挎在了肩上。待收拾好凌亂的被窩後，這人便雙手插在了褲袋裡，一路吹着口哨，漫不經心的往天台而去了。
行步間，還沒走多遠，就見一人急急向他奔來，待那人離得近了，纔看清楚是老鐵。見他火急火燎一臉怨恨的拉過那人道：“鄧剛，我們可要抓緊時間趕快幫她們蓋好房子，你看，我想跟你嫂子好好睡個覺，都還要站在她們後面慢慢排隊！！”
“哈哈哈哈——”鄧剛聞話笑得前仰後倒，還未及答話，老鐵就反應過了來，怒道：“笑什麼笑？我說的是，排在那兩個娘們後面！”
鄧剛止住笑道：“這大清早的，你就跑出來給我講笑話，還真是夠兄弟。”
老鐵沒心思跟他開玩笑，一臉正色拉過他道：“兄弟！咱們認識也有十幾年了，就我們家的事你也很清楚,你看，我跟你嫂子這麼多年來，還一直沒有香火，就拿以前那個短命的小鬼來說.......”老鐵說到這，頓了頓，似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嘆了口氣續道：“咱們不提他！就拿眼前這事來說，你說我想跟你嫂子再生個兒子，這都有人來干涉，這叫什麼事嘛！！”話完，兩手一攤，一臉的甚是無奈。
見他一頭短髮凌亂，鄧剛心道：“想來他爲了這事，昨晚可能睡得也不怎麼樣。就拿好幾年前，他那個白白胖胖的小子來說，突然半路夭折，這對他們夫妻二人來說，在心底已是一種天大的打擊。想來這些年嫂子一直沒再要孩子，可能就跟這件事有着莫大的關係。”想到這，他邁步靠在了樓梯扶手邊，雙手交叉在胸前，看着老鐵點頭道：“這個我知道。要不，你看這樣好不好？等過了明天你與嫂子的紀念日，我就跟小芳她們說，相信她們會理解的。”
老鐵一陣釋懷：“那敢情就太好了！”並一拍他肩膀，樂道：“兄弟，我這下半輩子的幸福生活，就全靠你了。”
鄧剛呵呵一笑，正要答話，卻覺得他那番話裡總有點佔人便宜的意思。一陣惱火，開口正要大罵，卻見老鐵急急與他擦肩而過，奔跑間，笑着回頭指着他道：“我先去上個茅廁，你可別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望着他快步往下層而去，鄧剛罵道：“你也別忘了吃飽了再回來！”悻悻罵完，一陣無奈搖頭，便又繼續往天台行去了。
路過老鬼房間時，見房門敞開着，想來老鐵昨晚就是睡在這。邁步正要進去叫醒老鬼，卻被一個女人的聲音叫住了，側身看去，是嫂子。鄧剛笑道：“嫂子這是去做飯嗎？”蘭蘭嗔怪罵道：“我要是不去做飯，難道你以前吃的，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對，對！你看我盡說廢話。”鄧剛佯裝抽了自己兩下嘴巴，又忙問道：“嫂子你剛纔叫我有什麼事嗎？”
看他裝得有模有樣，蘭蘭搖頭嘆道：“你說你們男人，成天就知道愛演戲給我們女人看！也不知你們是怎麼想的？”
聞聽嫂子這番話，鄧剛一陣詫異。這嫂子可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人，絕不會平白無故就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其中一定是有某種含義。難道，昨晚有人偷偷給她說了我們要去縣城的事！？她這是來訊問我的？但仔細一想，覺得又不太可能。百思不得其解，便小心問道：“嫂子這話我沒聽太明白，要不，你再翻譯翻譯？”
蘭蘭白了他一眼，小聲向他問道：“昨晚你是不是跟小芳吵架了？”
見她問的並非是縣城一事，鄧剛虛驚一場，這要是被嫂子知道了我們要去縣城給她挑選禮物那還得了！忙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蘭蘭輕罵道：“你們吵架也不挑個地方，就在我房前我能不知道嗎？”
聽嫂子這麼一說，他才記起來，昨晚那一吵，可不就是在她房前麼，難怪巧巧會突然冒出來。他一臉尷尬，笑道：“吵是吵了幾句，但應該不會影響到嫂子你睡覺吧。”
見面前這人臉皮甚厚，蘭蘭也無可奈何，輕聲又問道：“那你老實說，以前你們兩個是不是男女關係？”
嫂子可是個精明的人，在她面前可沒那麼容易就混過去，更何況這話題還是她提的醒，這點鄧剛還是知道的。點着頭道：“沒錯，她以是我女朋友，這個怎麼了？”
見他還算老實，蘭蘭走近他身前又問道：“那你們是怎麼分開的？”
鄧剛癟了癟嘴，擡頭看着她道：“嫂子，這可是我私人的事，你不方便問吧？”
蘭蘭沉思了一會，點頭道：“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不問了，但你總知道他老公是誰吧？”
鄧剛詫異地向蘭蘭看去，一臉不解露於形外：“嫂子，你現在可有些八卦了，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
蘭蘭被這話問的，臉色微微有些泛紅，輕笑道：“我昨晚無意間聽到巧巧跟小芳說起了她肚裡的孩子，但始終沒提及到他的父親是誰，所以我一時好奇，就想來問問你。”話完，一雙明目就直往鄧剛身上射來，看得他一陣冷顫。
那眼神在明顯不過了，鄧剛一陣慌忙道：“嫂子，你平時可是很聰明滴！怎麼今天就糊塗了？遠的不說，先就說她這個懷孕的時間就跟我對不上號。”話完，就見他亮出了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我跟她分手到現在，都這個年數了，你說那可能嗎？就算可能，我也不至於把她一個人扔在鎮上不管吧！”
其實蘭蘭也是隨口那麼一問，她並沒有去深思這件事情。見她一臉吃驚：“都五年啦！那怎麼從沒聽到過我家鐵明提起呢？”
其實她哪裡知道，鄧剛八年前就跟小芳是一對了。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帶着小芳去了chang沙，在那一呆就是好幾年，後來回來後就分手了。既然都分手了，那老鐵還有什麼好說的，所以她不知道也不奇怪。
鄧剛如釋重負，笑道：“這種事，老鐵當然是不會去亂說的。好了，既然沒事，我到還有件事要跟你說說。”想來嫂子剛纔那番話，所指的含義，應該就是這件事吧！
見面前之人所講，不似在撒謊，也不再繼續追問，便笑問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鄧剛清了清嗓門，道：“你看，今年清明節，我跟老鐵還有扒皮，都還沒去看望過自己的親人，我想今天把他們叫上一起去掃掃墓。”
蘭蘭聞話沉思了稍許，心裡想到：“老公也確實有兩年多，沒去看望過他的母親了，也該是時候讓他去看看了。雖說現在不同往日，但作爲**，這起碼的孝道還是應該督促老公去遵守的。最主要的，是他們母親都葬在了深山裡，再者又是三人同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便道：“那你們可要早去早回。”
“你就放心吧！”鄧剛一臉黠笑，滿口答道。
蘭蘭輕輕一笑，轉身邊走邊道：“你們這些男人啊！硬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去珍惜，都不知該怎麼去說你們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去做飯了。”說着話，人已沒入了通道里，只有那嘆氣聲就着風輕輕飄來。
鄧剛默默站在原地，那先前一臉的黠笑，早已蕩然無存，留下的只有那無比自責的眼神。“母親......”，腦海裡滿是那慈母微笑時留下的神情，與去世時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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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早飯，三人收拾妥當，老鐵接過那把散彈槍挎在了背上，便站在船上看着鄧剛樂道：“你是怎麼想起要說去掃墓的？”
鄧剛鄙視了他一眼，道：“你以爲人人都像你一樣，自己活着那就成了，你也不想想是誰讓你活在這世上的？”
老鐵點着頭道：“沒錯兄弟！你說的沒錯，那我們這是真的要去掃墓嗎？”
見他一副傻像，鄧剛對他小聲罵道：“這要是在以前，你敢這麼問，我一定飛腳把你踢下河去，但現在不同往日，這掃墓只能等以後了。”
老鐵忙點頭靠近他身旁笑道：“你知道嗎？你這以掃墓爲藉口的主意想得實在是太高了，這讓你嫂子都沒法拒絕，兄弟我很是佩服你啊！”說着，就亮出了大拇指。
鄧剛笑道：“你用不着來佩服我，你應該去謝謝嫂子纔對，她可是個善解人意的人，要是換做了別人，我可就沒什麼把握了。”
老鐵收回大拇指，看着岸上不遠處的好老婆笑了笑，大聲喊道：“老婆，你等着我回來，到時候咱們再生個大胖兒子！”
“噗嗤”岸上幾位女孩，同時捂嘴而笑，蘭蘭卻羞紅的轉過了頭去，不再敢看他。
鄧剛掏着耳朵，看着他罵道：“你說這麼大聲幹什麼？”
老鐵卻是一陣傻笑，完全不理會於他，弄得衆人又是一陣大笑。
片刻，一陣馬達響，船便發動了。陶瓊操着方向舵，不時就見船底翻着波浪就離開了碼頭直向河對岸駛去了。
“老公，記得注意安全啊！.........”幾人站在船上，回頭一看，原來喊這話的是扒皮的老婆。見她雙手捂在嘴前，微微翹着臀部，還在那大聲嬌喊着：“你可要早點回來，到時我也給你生個大胖兒子。”
鄧剛望着岸上那千姿百態的幾位女孩，疑惑道：“這是幹什麼呢？送葬嗎？弄得就跟生死離別一樣。”再轉頭看去扒皮，一臉焦脆臉色泛黃，顯然一副，春雨落盡，精無遺的樣子。想來這小子，昨夜一定是彈盡糧絕了。
船很快就駛到了岸邊，老鐵跳下船頭，忙拉住了船繩，扒皮便提着兩個塑料桶也跟着跳了下去。待三人都下了船，陶瓊看着他們笑道：“你們三個，孤身犯險，個個英雄氣概，我很是羨慕啊！”
鄧剛佯裝興奮道：“那要不今天換你去，我就吃點虧，留下來照顧那幫娘們好了。”說着就要往船上踏，陶瓊忙阻止道：“你看你這人，剛誇了你兩句，就不知道方向了！你們車在那邊，快去吧，快去吧。”話完，拿起竹竿一撐，船就掉了個頭，沒過一會，又回過頭看着鄧剛續道：“記住昨晚我跟你說的事，千萬可別忘了。”
望着船行的遠了，鄧剛笑罵道：“小樣，你留下來還不是爲了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小子城府極深啊！”
扒皮呵呵一笑，看着陶瓊的背影，道：“別人那是有預謀的，當然知道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句話了，他要是也跟着來，恐怕老鬼非翻了窩不成！”
“哈哈哈哈——”三人看着老陶遠去的背影，一陣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