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政治
王新鋼看都沒看正在邊上發愣的諸小葛，徑直走出了大廳的側門。出來後，他正好看到諸步亮正在和他老丈人在談話。看到他從大門裡出來，諸步亮衝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快步離開。王新鋼走到他老丈人身邊，低聲問道：“爸爸，你們談的怎麼樣？”
“唉！”魯將軍先是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先感嘆道：“我事先真沒想到，張菲這次真的是完了。弒師之罪可以是假的，叛國資敵之罪可以說是爲了對抗怪物，爲了整個世界的和平，是爲了全人類的利益着想。可監聽部下卻是鐵一般的事實，辯無可辨呀。而且這一點看似罪行最輕，卻是臺下這些人最在乎的。張菲這孩子竟然幹出如此愚蠢之事。
“我自從進了公會，認識了張菲，就一直很看好這個姑娘。從我到公會的這幾年來看，她絕對是有領導才能的，足以勝任公會主席一職，司馬正義應該沒有看錯人，從組織上對她的態度上來看，她也獲得了上面的信任。可是她怎麼會犯了這麼多低級錯誤，讓對手抓住了這麼多把柄。這次聽證會的內容很快就會傳出去，試想那些手裡攥着普通投票權的小股東和普通會員們知道了這些內幕，誰還會投票給她？她因爲年齡、資歷等原因本來就不佔多少優勢，現在更是沒有一點希望了。”
王新鋼幾乎沒有同張菲打過交道，對她既沒有個人性質的交情，也沒有因共事對她的才能產生認同感。而且他現在還覺的欠了齊雲升的人情，繼而對齊雲升的慘死也帶上了一絲同情。剛纔在聽證會上，聽到張菲曾對齊雲升栽髒陷害，他禁不住對張菲產生了一些不滿情緒。所以他對諸氏叔侄扳倒了張菲沒什麼遺憾的。
魯將軍看到王新鋼一臉不以爲然的表情，頓時覺的自己這個準女婿什麼都好，就是對政治太不敏感。現在因爲武人羣體這一新勢力的出現，國內政治環境正處在重大變革時期。王新鋼作爲入微高手，無論如何都是難以擺脫這場風波的中心地帶。他處在這個位置上要想過的安穩點，必須任何風吹草動都應該重視並加以分析，何況是如此重大的聽證會。但他這個準女婿好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家裡的那一畝三分地上，對其他的事漠不關心。魯國公覺的這樣可不行，他決定給王新鋼補上這一課。
魯國公把王新鋼帶到自己在大廈內的辦公室。二人坐定後，他開始給自己的準女婿上課：“武俠公會主席一職，現在是個非常敏感的職位，它會涉及到國內國際方方面面的問題。
“在郭松山攔截核動力航母之前，上面並沒有充分了解武人的作用，因爲有強大的國防力量在手，所以也沒有十分重視武人隊伍的發展。一直把武人們當成一股稍有影響力的民間力量。但在航母事件之後，各軍區各軍種就開始重點培養自己的內力高手了。”
說到這裡，他看到王新鋼一臉不屑的表情，再想到他的復員經歷，他連忙解釋道：“你的經歷是咱們部隊上的一個嚴重疏忽，我這一個多月收到不少部隊老領導的電話，他們都讓我勸你回部隊。我之所以一直沒有和你說，是怕你不懂事，再到部隊上鬧這麼一出，那影響就更不好了。但我覺的這未嘗不是你的一條出路，重新回到部隊，一切聽黨指揮，你也就不用花心思參與公會的這個亂攤子了，對你和國家來說其實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魯國公正說着，看到王新鋼似乎想要出言反駁，於是伸手製止對方，接着說道：“好了，你先不要拒絕，先考慮一下，聽我把話說完。我接着說政治形勢。現在國內武人戰鬥力量主要分爲四大塊。首先，目前最強的是武俠公會的內衛隊。人數大約在三百到五百人。這是一支由公會主席直接領導的隊伍。它是公會用重金打造，裝備的是最好的民用內力機架，內力槍械，隊員們的能力分佈合理均衡，掌握多種技戰術，而且他們常年進行艱苦的對抗性訓練。這不僅是一支國內最強的隊伍，可能也是世界上最強的武人隊伍之一。
“其次，是現佈置在東南沿海的海軍內力精英部隊。這支部隊目前人數大約有上千人。他們起步雖然比公會的內衛隊晚，戰力比內衛隊稍遜，但好在他們人數多一些，而且都是在從基層部隊層層選拔出來的，每個人都是意志堅定，思想過硬的棒小夥，絕對忠誠於黨，忠誠於國家，現在他們已成長爲國防力量的另一大支柱。
“再次，是武俠公會的廣大會員。這些人長年接受公會資助，所以會在一定程度上接受公會的領導，但一旦涉及到個人重大利益，或是在生死存亡的重大問題上，他們不一定都會聽從公會的指揮。這些人中有很多是非戰鬥類武人，就算是他們中的戰鬥型武人，他們的戰力也參差不齊，團結性和紀律性也都不可靠。而且這次聽證會之後，我相信張菲在他們中間的威信和支持率都會直線下降。
“最後，就是沒有在公會註冊的那些江湖人士了。官方估計，這些人可能不比公會會員少，這也是一股不可輕視的力量。例如諸小葛等人以私營公司名義養着大量的武人，我聽說裡面甚至有入微高手。例如超度幫，聽說裡面也是高手如雲。這些民間勢力都不可小覷。誰掌握了這股力量，也足以在國內興風作浪了。目前，交遊廣闊的諸氏叔侄在這方面佔據着優勢。
“武俠公會主席一職，至少代表了這四股力量中的兩股，一股是公會內衛隊。一股是接受公會補貼的廣大公會會員。這場聽證會，等於是諸氏叔侄從張菲手中將廣大會員剝離了下來。他們下一步的目標，就是內衛隊。但內衛隊還牽扯到另一個重要問題。
“在過去，高層同美國**其實進行過多次交流。交流的中心問題就是我國是否派人抵抗噬靈怪入侵的問題。但上面一直有顧慮，懷疑這是美國人制造的假象。畢竟美國原先就有星球大戰計劃這種造假的前科，所以上面一直沒有下最後的決心。但在三年前郭松山過去了之後，我們才確定了噬靈怪的入侵的確是對人類存在着迫在眉睫的威脅。於是上面有了一個設想，那就是想派內衛隊去北美打怪。”
說到這裡，魯國公停了一下，讓王新鋼思索一下這個設想包含的意思。當他看到王新鋼翻着眼球想了半天，才終於點了點頭，他知道王新鋼還算沒笨到家，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於是他接着說道：“張菲和諸氏，這兩者誰來當公會的主席更符合上面的利益？現在的情況是，各有利弊。張菲在過去十年間一直同上層保持着良好的關係，這也是她至今以這樣的年齡，就能坐在公會主席代理大位上的原因之一。但大家都知道，內衛隊一直是她的心頭肉。是她在十年間，把這個原先負責安保工作的小隊伍，逐漸培養成了現在的精銳部隊。這其中她花費了大量的金錢和精力。而且聽證會後她肯定是衆叛親離，內衛隊將成爲她最後的依仗。你說在這種情況下，她會同意把內衛隊派上美洲的戰場嗎？
“再說諸氏，他們一直是司馬正義的對立面。他們在骨子裡是歧視普通人的，贊同武人至上的主張。這種觀念肯定同中央乃至全民的利益都相背。保況他們在加入公會之前，還有過以變更國籍威脅**的前科，所以上面一直對其採取的是抑制的態度。但如果他們上了臺，他們卻很可能會同意上面的主張，派忠心於張菲的內衛隊去上戰場！”
王新鋼看着魯國公等了一下，看他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於是他說道：“難道這次聽證會是上面安排的？”
魯國公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覺的自己女婿還真沒有搞政治的天份。但他沒有讓王新鋼看出自己的這點情緒，而是細心的解釋道：“不是。上面是不會這樣直接伸手干涉公會內部的事務的。這次聽證會完全是諸式叔侄策劃多年的成果，上面只是坐山觀虎鬥而已。現在你分析一下，在這三方掣肘之下，誰會最後勝出？”老魯決定考一考準女婿。
王新鋼想了想，猛的靈光一閃，說道：“不會是尹照京吧？”
老魯無語的看着眉飛色舞的王新鋼，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他覺的他剛纔的判斷沒錯，這小子真是一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
“唉！算了，不談這個了。”老魯決定放棄了。
王新鋼聽老丈人說了半天，也沒回答他一開始就提出的問題，於是禁不住又問了一遍：“剛纔老諸開了什麼條件？”
老魯心中暗歎：“還真是就知道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老諸讓出了一個執行委員會主任的職位給你，同時把你在東北那個合金礦的股份從百分之一擴大到百分之一點五。另外再讓富貴俊團公司補償你家人六億元。”
“執行委員會的主任我就不要了。我不想在公會坐辦公室。讓他把賠償加到十億，就這麼定了。”王新鋼覺的自己已經忍痛作出重大讓步，賠償從二十億一下腰斬成了十億。
可他沒想到魯國公冷笑了一聲，說道：“哪有這麼簡單，我話還沒說完，人家還有條件。你要先把票投給人家，人家纔會把這些好處給你。”
“考，這個老狐狸。這哪裡是賠償方案，這是個特麼的賄選方案。不行，我肯定不會賣選票的。看來砸的他們還輕，明天我再去富貴公司，看我這次把他們的樓都拆了。”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你也要注意一下影響，別讓人以爲我姓魯的招了個女婿是個混不吝，就知道打砸搶。你不要臉我這張老臉還要呢！這事我再慢慢和老諸談，你不要管了。你剛纔說不想在這兒坐班，那你想幹什麼？部隊上給我打電話的老傢伙裡，西北軍區司令老羅是打的最頻繁的，他多次給我打電話，想讓我勸你回去。他說你離開後，他們那裡邊境地區出了好幾次亂子了。”
“我不回去！你跟他說，讓前邊的戰士們遇到危險提我的名字就行，我這把刀在西北境外還是有點名聲的，諒那些小兔崽子也不敢不賣我這點面子。而且我真的不是那種坐辦公室的人。我原本想着解決了這些煩瑣的家事之後，我就去繼續追捕那個叫孤寶的怪物。剛纔聽您這一說，我改主意了，我決定跟內衛隊一起上北極打怪！追殺一隻哪有追殺一羣痛快。”
魯國公看着他這個準女婿，一時覺的是喜憂參半。老魯作爲一個參加過戰爭的軍人，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婿像自已當年一樣，征戰沙場，爲國立功。但作爲一個父親，爲了自己女兒着想，他又擔心自己閨女將來會守寡，他猶豫了半天最後憋出來一句：“你想去打怪？你想沒想過小冰會怎麼想？”
“哎呀，爸爸，您當了一輩子軍人，應該明白我的想法。我雖然復員了，但我一直以一個軍人的標準要求自己。我不回部隊並不是我怯戰，而是我覺的西北地區的那種小打小鬧已經不適合我了。而且我也不想受太多束縛，我想去更大的戰場，去更自由的戰鬥。
“我現在是二十八歲，在戰鬥經驗、體能、技能等方面都正處在最高峰，正是當打之年。現在又正逢這風起雲涌的大變革時代，原先我是不知自己的水平如何，所以還有點老兵油子的習氣，有點畏手畏腳放不開。但現在我知道了自己的內力水平不輸於人，我怎能不走到第一線，去痛痛快快地大戰一場呢！”說到這裡，王新鋼意氣風發，彷彿這時他已提刀站在了北極的冰雪之上，正面對着噬靈怪大軍的進攻。
老魯看着自己準女婿的豪邁氣概，不知爲什麼，心裡竟透出絲絲嫉妒之情。
“不過您老放心，我走之前肯定要先和小冰結婚的。要不然我還不放心呢。”
“你就不怕她不讓你去？”
“不會的。我瞭解小冰，她決不會攔我的。”
“你還真瞭解我女兒。”老魯心道。
“但是，我還是不忍心婚後讓小冰獨守空房。爸爸，您老經驗豐富，有什麼辦法嗎？當年你是怎麼擺平岳母大人的？”
“笨！你讓她懷上個孩子不就完了嘛。”
“對啊，還是您老有辦法。”王新鋼一邊讚歎，一邊暗想：“看來老丈人這是急着想抱外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