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無蹤
朗天涯站在外面只猶豫了一下,就決定進去看看。他走進樓門洞,來到一樓他家的門前。他稍一停頓,先感覺了一下對門鄰居的動靜,感知鄰居一家人正在吃晚飯,並沒有人在門後通過門鏡向外觀察,於是立即幻化出一枚靈氣針,插入防盜門的鎖眼。靈氣針在鎖內直接勾住鎖釦向上一提,防盜門就開了。他拉開防盜門,又用靈氣針勾開裡面的木門上的暗鎖,推門走了進去。
家裡變化不大,還是他熟悉的樣子,只是那些老傢俱的位置稍有變化而已。他知道父母的秉性,爲了省錢他們是不會輕易換傢俱的。他伸手摸了摸門廳的飯桌,上面並沒有多少塵土。要知道這棟老樓是臨街樓,家裡的門窗密封性又差(他父母不捨得花錢換密封性強的塑鋼門窗),所以常常一天下來就有一層薄薄的灰塵。他搓了搓手上這點灰,按以往的經驗判斷,應該最少昨天上午還有人擦過桌子。
他走進父母的臥室,只見衣櫥大開,一些明顯過時的舊衣服被扔了一牀。他父母平時藏錢和重要物品的抽屜也大開着,他上前看了看,裡面既沒有錢,也沒有其他重要的東西。這時他提着的一顆心終於落回到了原位。
如果家裡是遭了賊或是被搶劫,那闖進來的人在搜查時,不會把舊衣服費事地扔到牀上,他們會直接扔到地上。人們只有在整理自己衣物的時候,纔會下意識的把衣物放到乾淨的地方。另一方面,他小時候見過父母抽屜藏着的那些重要東西,裡面有他們的結婚證、一些重要的憑據、少量的現金(他父母從不在家放太多的錢),一些重要的紀念品等等。但現在抽屜裡只有一些單據、紀念品,但錢、結婚證都不見了。賊們會拿走現金,但他們是不會對他父母的結婚證感興趣的。所以,他初步判斷他的父母是在昨天主動離開家的。
他出了父母的臥室,來到原先屬於自己的房間。這間房已經被改成嬰兒房了。小小的嬰兒牀的牀頭,貼着一張照片,是他哥哥擁着一個溫柔的女子,女子懷裡抱着一個嬰兒,二人正微笑着對着鏡頭,驕傲地展示着他們的孩子。旁邊的桌子上有一疊洗好的尿布,裡面什麼顏色的布都有。他還記得多年前看到母親把穿舊的棉布衣服裁成布塊,當時他問這有什麼用,他母親笑着說留着給孫子當尿布。
他又回到門廳,從沙發旁的小茶几上拿起固定電話聽了聽,電話是通的,還有信號。他剛想把電話放回去,卻發現電話座下面露出一個小紙角。他把整個電話都拿起來,只見一張紙條被人壓在了電話下面。他運起光照符的程序,在指尖射出一道微弱的光,照在紙條上,只見紙條上寫着:“你不用找他們了,他們被我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了。”落款是一個“菲”字,下面註明的年月日寫的是昨天的日期。
一陣寒意從朗天涯心頭泛起。張菲這是在告訴他,即使他從異界歸來,身負一身絕世戰力,仍然逃不出她的算計,她在向他證明,她輕易地就能再一次握住他的命脈。
朗天涯再次來到父母的臥室,想找一張父母的合影帶走,但卻遍尋不着,可能是父母離開時都收拾走了。最後他抱着試試看的心態掀開牀上的枕頭,卻在母親的枕下找到了一張他小時候的照片。想着母親在這十年間摩挲着這張照片含淚難以入睡的畫面,忍不住淚水涌入他的眼眶,胸中充斥的卻是對張菲的滔開恨意。
朗天涯盲目的在家裡翻找了一番,等心緒漸漸平復,最後他還是決定遵循同過去完全割裂的原則,什麼也不帶走。他把家裡的門重新鎖好,走出小區,來到了外面的街上。他記得離他家不遠的一條路上有一個夜市,於是他走了過去,發現夜市還在,於是他在燈火照耀的夜市上游蕩了起來。
滿街嘈雜的聲音都是他熟悉的鄉音,各種小吃的氣味衝進他的鼻腔,全是他熟悉的味道。十年來他多次在夢裡回到這個地方,十年來他曾多次幻想自己被證實是無辜的,重新回到了家裡,陪着父母和哥哥,自由自在的在這個夜市上吃着各種小吃……。
現在,這夢中的景象就在眼前,氣味和聲音也如同夢中一樣刺激着他的感官,但他感受到的不是夢中的那種喜悅,而是覺的這光線、這氣味、這聲音,都化爲一個個小鉤子,勾在他的心上,要將他的心扯碎。
他就納了悶了,這個張菲難道是神仙不成,她不但知道自己還活着,而且似乎算準了自己今天會來家裡,提前一天就把他的家人接走了。他自信以他來時的速度,比一般的民航客機還要快,所以也就不可能有人能用盯梢的方式跟蹤他。這個張菲到底是如何知道他的行蹤的?
突然他感到有一個人想要拍他的肩膀,他忍着沒動,把一層保護程序覆蓋在了肩部,任那人把手拍在了他的肩頭,這時他才轉頭看去,一張有點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面前。他想了一下,想起這人應該是他的一個初中同學,好像姓唐。
“老段,你是老段對不對,我是老唐啊,咱們有十多年……”
“你認錯人了。我不姓段。”朗天涯打斷對方的話。
“哦,哦,對不起,對不起。”老唐先是道歉,然後仔細又看了看他,才又尷尬地笑着說道:“猛一看有點像,仔細一看還真不是。”
老唐說完,轉頭走了。
朗天涯覺的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萬一讓一個更熟悉他的人看到他就不好了。他順手買了幾個毛絨小玩具,然後慢慢走出夜市,走到一個黑暗的角落,他縱身而起,並在力盡時凝出空間坪,腳下用力一蹬,身體又向上衝去。他一步一步一路登上高空,然後向南部山區方向而去。
他在山林裡找到孤寶後,把它弄醒,然後把他買的那幾個玩具扔給它。沒想到孤寶還挺喜歡,只見它把玩了一會兒之後,十分珍重的把玩具塞進腹部的厚甲裡。朗天涯好奇的走過去扒拉着它的腹部看了看,只見它的腹部厚厚的鱗甲之下藏着一個暗袋,空間還不小,可以裝不少東西。這時它的袋子裡已經有不少玻璃球、破舊的小玩具汽車之類的東西。看來它早就在自己收集玩具了。它還真是小孩子心性。
一人一怪收拾停當,然後騰空而起,飛向京城。
到京後,他先把孤寶安頓在韓剛三人租好的一個廢棄會所。接下來的十多天,朗天涯開始嘗試着尋找張菲的蹤跡,他曾多次想辦法偷偷進入武聯大廈,也搜查過另幾個武俠公會的據點,以及懷疑是張菲住處的幾個地方,但都沒發現張菲的蹤跡。他還想辦法找到張菲的父母家,發現他們也失蹤了,現場的情況同他家類似,而且在電話下也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面寫着:“不要再浪費時間找我了,你永遠找不到我。菲。”落款日期仍然是一天前。
朗天涯不甘心,他又蒙着面抓了幾個據說是張菲的心腹,但最後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此時他這個小團伙的資金已經耗盡,他只好重新把精力放到了掙錢上。他想到粉紅星上吃過的那些靈氣食物,覺的如果自己能在地球上找到這種食物,把它們賣給武人,豈不是金山銀山唾手可得。於是他蹬着空間坪飛遍了祖國的大江南北,觀望靈氣聚集之地的植物,品嚐其中是否有可增加內力的。
終於工夫不負有心人,他在喜馬拉雅山脈的一個山溝裡發現了幾棵類似茶樹的植物,它們的樹葉蘊含少量靈氣。但他嘗過之後發現,這種樹葉的靈氣很難被人體吸收。他經過多次研究,發現只要他把暗域貼近這些樹葉的表面,然後鼓動內力震碎它們的保護層,它們內含的靈氣和滋養暗域的養份就會釋放出來。
於是他採集了一些茶樹葉,回來後和那三人一怪總共五個臭皮匠,共商發財大計。最後他們終於想出了這個開茶館掙大錢的好主意。茶館簡單裝修後開始試運營。幾個人分了分工,韓剛負責對外推廣拉業務,**負責內勤和看管孤寶,老錢負責安全警戒,孤寶……孤寶負責玩和吃。而朗天涯的大部分時間還是在世界各地尋找含靈生物。
現在三人一怪貼牆站成一排,低着頭,各自看着自己的腳尖。孤寶把頭低的更深,因爲它現在站直了有三米多高,在這個小木屋裡根本站不直。它比一個月前足足胖了一大圈,目測至少有一噸重了。它羞愧地低着頭一下一下地懟着爪子尖,其他三人都是貼牆而立,但它的大尾巴有點礙事,於是它只能把尾巴從胯下伸了出來,擺在眼前,學着狗狗輕輕地搖着,掃的地上的麻將牌嘩啦嘩啦地響着。
“別搖了!好的不學,學大人賭博,還學狗狗搖尾巴。你想一輩子給別人當寵物嗎?”朗天涯痛心疾首地在屋裡來回地走着,接着訓斥孤寶,“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過了年,你就三週歲了。你已經是個一噸多重的大怪物了,怎麼能天天像這幾個沒出息的人類一樣,不求上進,沉溺於賭博。這樣你將來怎麼可能成爲一個強者?我出門前是怎麼囑咐你的,我是不是讓你監督他們三個好好工作,多多掙錢?可現在你看看自己,不但沒有監督他們的工作,竟然不知自愛的同他們同流合污了!
“你們別笑,還有你們三個也一樣,快一個月了,業務沒有絲毫進展,二十多斤參茶消耗了大半,可營業額竟然爲零。我辛辛苦苦倒騰來的這點茶葉,全讓你們打麻將的時候喝了。各位!這是一個多麼有前途的事業啊,一壺茶收個五千到一萬塊,這個價位武人們肯定能承受得了,知道了這茶葉的好處,他們一定會趨之若鶩的。本來大家齊心協力發展,將來個個腰纏萬貫和玩似的。可是,再好的買賣也擱不住你們這麼糟踐呀,天天就知道鬥地主打麻將,還有沒有一點幹事業的樣子……”
這時門外的一陣腳步聲,打斷了朗天涯的訓話,同時瞭解救了被嘮叨的頭暈腦脹的三人一怪。朗天涯給孤寶使了眼色,孤寶轉身在小屋後牆上打開一個小門,然後它收縮龐大的身軀,竟然從這個小門裡擠了出去。
“店主在嗎?我們董事長有請。”門被人一把推開,三個壯漢皺着眉,站在門口,低頭向木屋裡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