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立規矩
此時的沙普通正在開車駛往蘭利的路上，他左手單手扶着方向盤，用右手拿起插着吸管的咖啡杯放到嘴邊輕輕吸了一口，喝完之後他把咖啡杯放回旁邊杯座上，順眼看了一下坐在副駕位置上的年輕女子。他注意到她的左手無名指和中指都沒戴戒指。
馮娟不算是個漂亮女子，但她體形很正，眉目清晰，給人以精明幹練的印象。她穿着一身合體的黑色女式西裝，一頭齊耳短髮，戴着一副無框眼鏡，化着很淡的妝，眼神沉靜清澈，她坐在那裡看着窗外，神態在優雅自然之中透着一股從容鎮定的氣質。
沙普通是在費城接上的馮娟。
當時他在糾結於如何從紐約趕往蘭利。這個距離沒法坐飛機，他是坐火車好還是坐灰狗好呢？這時他突然接到了馮娟的電話。馮娟先是進行了自我介紹，然後說她能買到的最快最近的機票是到費城的，問他能不能順路接一下她。沙普通一下子沒有了其他選擇，只剩下租車這一條路了。於是他立即就近租了一輛車，先趕到費城接上了馮娟，然後帶着她一同趕往蘭利。
馮娟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微微露出一絲笑容。
“沙先生，不要從手上的戒指判斷咱們中國人是否已婚。那根本不準。”
“怎麼？你結婚了？”
“我的婚姻狀況和這次調查行動有關係嗎？”
“看來這個女人不大好相處呀！”沙普通心想。“我這也是因爲無聊，想隨便找個話題聊聊，現在弄的好像是我想泡你似的！你當我願意和你聊？老子本來就不喜歡你們這些辨形師，要不是你們，我也不至於被人從警界踢出來。”
“馮小姐怎麼看俞幫主的遇襲事件？”他雖然在腹誹，但不說話太尷尬了，於是他決定還是硬聊一下爲好。
“我只負責辨別謊言，推理應該是你的事吧？”
真是沒法聊了。沙普通又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那你對我們兩人的合作有什麼建議？”
“哦，對了。我還真有事要事先跟你說一下。因爲在監督他們辦案的過程中，我得把辨形結果隨時傳達給你，所以在調查人員詢問證人或嫌疑人的時候，你要隨時注意我的動作暗號。如果我發現被問的人說謊，我會用左手扶一下眼鏡，如果我發現調查人員有替被問人進行掩飾的情況，或提問者的目的不是問清真相而是引導調查走向錯誤方向的時候，我會用右手扶一下眼鏡。”
“這是你們這一行業的規範性動作嗎？”
“每個人都有一套習慣性動作。我習慣於用扶眼鏡表示。這樣比較自然，不易被發現。實話說，我內力有限，研究辨形術的天分也不是最高的。我主要是靠集中注意力來填補實力的不足。所以當我進入專業性的辨形狀態時，我是不會注意談話內容的，我的精力會一直放在分辨談話人的身體參數的變化。
“因此你必須時刻注意我的動作，自行根據我的動作判斷哪句內容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如果你沒有注意到我的動作，事後再問我哪句話是實話，哪句是假話，那我會很遺憾的告訴你，我也不知道。這也是我說我只負責辨別謊言，不負責推理的原因。因爲進入辨形狀態後，我根本不知道談話的雙方都談了些什麼。我腦子裡記住的全是談話雙方身體的各項參數變化。”
沙普通這才明白對方事先找自己接她一起過來的原因。看來辨形師也分好多種，他記得俞錢花似乎並沒有這些顧忌，在言談之間就能輕鬆辨形。而馮娟這個所謂的高級辨形師，在工作時似乎講究頗多。
看來在調查開始之前，他們之間還真有必要培養一下雙方的默契。於是接下來他也不用找話題尬聊了，兩人事無鉅細地對了一路暗號。
沙普通年輕時在美國遊學生活了多年，對美國的公路交通線路很熟悉，很快他就把車開進了通往中情局總部的公路。突然，他的電話響了。他接起電話，同對方聊了幾句，然後把車拐向了一條岔路。
“怎麼了？”馮娟問道。
“有人想先見一見我們。”沙普通邊說邊把車開到了一家咖啡館門前停下，這時他看到隔着咖啡館的窗戶，一個頭發花白的西方人正在向他們招手。
沙普通示意馮娟下車，二人走進了咖啡館。因爲已過了早餐時間，咖啡館裡人不多。那個向他們招手的人坐的窗邊位置，周圍沒人。
“沙先生，馮女士，幸會！我是哈登，總統安全顧問的助理。”哈登看上去有五十歲左右，一身筆挺的西裝，頭髮梳的一絲不苟，一雙深陷在眼眶中的藍眼閃着睿智的光芒。他站起來邊說邊向兩人伸出手。
“幸會！”兩人也伸手分別同哈登相握。沙普通注意了一下四周的人，發現有兩個人坐的雖遠，但應該是同哈登一起來的人，他們可能是哈登的保鏢。他們坐在遠處應該是爲了防止其他人走近偷聽這次會晤的談話內容。
“沙先生，馮女士。時間有點緊，所以我就有話直說了。大家應該已經對俞錢花女士被槍擊事件的經過有所瞭解了，我就不在這裡重複具體案情了。爲了搞清事實真相，我們美方準備成立一個調查小組，具體的小組成員的組成，一會兒我會到會議現場再介紹。我之所以要事先見一下二位，是有些情況要事先通知一下，省的一會兒產生誤會。”
“哦？”沙普通挑了挑眉毛。馮娟盯着對方沒有說話，沙普通猜測她可能已經進入了辨形狀態。
“我要說的是，你們並不是調查小組成員。”
沙普通剛想說話，哈登雙手向下按了按，繼續說道：“沙先生你先別急，我來說明一下。說你們不是調查小組成員，並不是說不讓你們參與調查。說實話，你們二人只是俞女士的私人代表，所以我們不可能公開的承認讓你們參與到我們國內的調查行動裡來。
“所以在這次調查中，你們只有監督權，沒有調查權。而且這種監督權也是暗中進行的，我們在任何場合都不會承認曾賦予過你們監督權。整個調查行動都是秘密進行的。在官方的書面秘密文件中，我們也會把你們二人登記爲中方派來的學習人員，是跟隨調查小組考察學習的。如果此事一旦被媒體知道了，我不希望我們兩方口徑不一。
“所以，在這次調查行動中，所有確定調查方向、詢問嫌疑人及證人、現場取證、追蹤線索等等工作，都由調查小組成員來負責完成。你們不得參與。而你們如果對調查有意見，也只能打電話向我提，由我來協調，而不能當場向其他人提出，更不能影響調查工作的進展。我說的足夠明白了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沙普通說道。“但我有一點疑問。”
“請講。”哈登說道。
“我理解哈登先生代表貴國**立下的這些規矩。畢竟這次調查可能涉及貴國的許多機密機關及個人。但我想這些規矩必須在一個前提下才能成立。那就是貴國**不是這次事件的策劃者。
“但是現在，我方還沒有確定這一點。說的極端點，我都不知道坐在對面的你是不是隻是一個幌子，是貴國**專門派來騙我們兩人的。我想我們兩人的首要任務，是搞清楚貴國**在這次事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只有撇清了你們的嫌疑，我們雙方纔能涉及到如何合作的問題。難道不是嗎？”
沙普通決定以攻代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