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掙錢
關心和朗天涯二人反正也沒錢吃午飯,也就不用在乎現在快到吃飯時間了。兩人說幹就幹,立即收拾東西出門掙錢,關心心中暗暗擔心,如果掙着了還好,他們就有飯吃了,如果掙不着,那就只能餓着了。但她看朗天涯似乎很有信心。
朗天涯稍微喬裝了一下才和關心出了門。關心有點吃驚,他變臉速度真的很快,本來一張尚顯青年的臉,他什麼也不用,轉瞬間就額頭出現擡頭紋、眼角有了魚尾紋,然後用筆上了點色,弄了幾塊和老年斑似的痕跡,他又拿出另一支筆在發間刷了幾下,頭上就有了些許白髮,再換上一身破爛的風衣,還真有幾分落魄藝術家的窮酸範。
一路上,朗天涯就像一個拾破爛的,見到酒瓶就撿。關心以爲他是怕掙不着錢,想先撿點能回收的廢品先混個溫飽。她暗中搖頭,禁不住再一次暗下決心,自己以後一定要遵紀守法,千萬不能當通緝犯,落得和這個人一樣的下場。
兩人厚着臉皮蹭了幾次公交車,每一次沒坐幾站就被看票箱的公交車上的工作人員罵下了車。兩人兜兜轉轉的到了五環798藝術區附近,找了個人多點的路邊空地。朗天涯先是看了看四周沒有城管人員,這才從包裡拿出一個牀單鋪在地上,又把撿來的酒瓶一個個地擺在牀單上。關心看着牀單有點眼熟,正要問他是不是自己牀上的,只見朗天涯又從包中拿出一張摺好的厚紙板,打開後,上書六個大字“人像瓶中雕刻”。關心心想:“這廝業務很熟嘛!看着不像是騙人的。”
朗天涯又從包裡拿出一根方便筷子長短的細鐵棍,不過這個鐵棍的一頭是尖銳帶鋒刃的細勾,棍杆上緊密的纏着一層細線。他信手拿起牀單上的一個二鍋頭的小酒瓶,用左手握住,右手持定鐵棍,將鐵棍的彎勾一端從瓶口伸入瓶中,然後一邊目不轉睛的盯着關心看,一邊右手微動。四五分鐘後,他把鐵棍拿出瓶子,然後倒掉瓶中的玻璃碎未。他先朝瓶裡吹了口氣,讓瓶子內壁略粘水氣,接着他又從包中拿出一包滑石粉,取出少許放入瓶中一晃,然後擰緊瓶蓋遞給關心,說:“拿去做個廣告!”
關心一開始被他盯的發毛,後來才明白他這是在給她雕像。接過他遞過來的瓶子,關心把瓶子舉向空中,對着太陽看。
只見小酒瓶正中用浮雕的手法雕着一個被人打成豬頭的獨眼姑娘,被滑石粉一染,真是栩栩如生!關心心中一陣氣惱,你就不能雕人家正常時的樣子?可她後來一想,從認識他到現在,自已一直是豬頭形象,他可能根本就沒見過她正常時的俊俏模樣。
關心很無奈,真是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呀,爲了錢自己只能作出點犧牲,出賣這豬頭色相了。她將雕着自己人像的小酒瓶舉到與自己臉平齊的位置,以便使觀衆作對比。然後她開始大聲吆喝:“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一代雕刻大師落難至此,爲籌集回家路費,白菜價揮淚大甩賣了啊!人物瓶中雕刻了啊!和本人一樣一樣的啊!不像不要錢了啊!”
喊了兩遍後,她回頭問朗天涯:“多少錢一位?”
“五……算了,二百塊一位吧!”朗天涯答道。他在暗中搖頭,他平時在大都市都是正襟危坐,一言不發,五百一位絕不還價的。唉!今天和這麼一位擺慣地攤的傢伙合作,像她這麼吆喝好東西也賣不出好價,真大師也被她賤賣成大屎了。
因關心的豬頭形象的確引人注目,還真吸引了不少過路的人圍觀。
“什麼雕刻大師,吹牛的吧!”有人起轟。
“藝術家落難有什麼奇怪?”關心和那人對噴:“想當年相聲大師郭德綱騎着破自行車走幾十里路下鄉唱過評劇,電影藝術家黃勃在夜總會趕過夜場。現在雕刻藝術家朗天涯老師擺個地攤有什麼奇怪?您先看看這手藝好不好,覺的不行您再埋怨行不行?”
鑑於關心現在的形象太突出,再加上瓶中雕像也真是很像她本人,不一會兒就賣出五六位,後面還排着不少人。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人羣后傳來:“吆嗬!你們這對三隻手的狗男女偷不着東西,又到這兒搞詐騙來了!”
關心和朗天涯擡頭一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帶魚光背壯漢。這回他不再是光背了,而是穿着一身西裝,他身後還跟着四五位小弟。關心見是這個人,嚇的一哆嗦,不自覺地就躲到了朗天涯背後。朗天涯站起來陪着笑臉說道:“這不是金老闆嗎,咱們那點誤會不是幾天前就已經說開了嗎!”
“誤會?什麼時候偷東西被抓現形成誤會了?還特麼化裝成這個熊樣了!這不是作賊心虛還能是什麼。那天我最後一句話你們沒聽見?”
“什麼話?”
“別讓我再看見你們,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金老闆您隨口這麼一說,怎麼能當真呢!”
“從老子嘴裡說出來的話,從來沒有隨口一說,老子說的就一定會當真。這樣吧,當着這麼多人我也不打你們。你們把欠我的錢還上,收拾東西趕緊滾蛋。”說着,他上前從關心手中把他們剛到手的一千多塊錢一把奪了過去。
“你的金鍊子我早還你了,我們還賠了你七萬八千六百塊呢!怎麼還欠你錢?”關心躲在朗天涯身後,扶着他寬厚的肩膀,覺的膽氣稍長,於是放聲反駁。
“你個小波依噢子還敢還嘴!”金壯漢用夾着菸捲的右手指着關心的豬頭說道:“你讓我看見一次你的醜惡嘴臉,就是對我精神上的一次摧殘!我的精神就會遭受巨大的損失!精神損失費是不是該你出?你說你欠不欠我錢?”說着金壯漢作勢要把手中的菸頭扔向朗天涯身後的關心。
“這兒還有三位收了人家錢沒給人雕呢!”朗天涯一邊攔着不讓金壯漢打到關心,一邊解釋,看來是想再掙扎一下。
“我派個人在這盯着,你給人家這幾位留了錢的幹完馬上滾,最好滾出北京,我們這兒不待見你們這種人!”金老闆說完回頭吩咐一個手下:“你盯着這兩人,幹完這三位的活就攆他們走!”
說完後他揚長而去。然後他的那個手下開始用刀子一樣的眼神盯着關朗二人。
圍觀羣衆對此見慣不怪,熟視無睹。那三位交了錢的仍站在邊上等,最後一位看了一眼那個馬仔,然後以商量的口氣問關心:“我還能退錢嗎?”
那個馬仔興災樂禍的看着,也不說話。關心嘟着嘴白了他一眼,指着馬仔說道:“錢都被這位爺的老大拿走了,我哪有錢退你?你還是乖乖的排隊等着拿雕像吧。”
別看朗天涯處理流氓騷擾的時候挺面,但雕刻時下手飛快。不一會兒,就把收了錢的三位的雕像雕好了。那三位拿到酒瓶子後,每個人都朝瓶內哈子一口氣,然後倒入一點滑石粉,晃晃後朝着太陽看了起來。
最後那位看後挺滿意,忍不住勸說道:“你看你們爺倆這手藝多好,混口飯吃絕對沒問題。你們何苦要走盜竊這條歪道呢。這樣吧,既然這位大哥不讓你們擺攤了,不如你們跟我走,等我兒子放了學,你們再給他雕一個,錢少不了你們的。”
馬仔冷眼看着他們交涉,還是什麼也不說。
關心有點動心,看向朗天涯。朗天涯在心裡嘆了口氣,誠懇的對那人說道:“多謝這位老弟看得起我,但人家既然下了死命令不讓我們再在北京幹了,我們還是老老實實的收拾東西走吧。謝謝您的好心,但是對不起了,你的這單生意我們接不了。”
那人又勸了幾句,但朗天涯堅決推辭不去。最後那人無奈離去。
馬仔看着收拾攤子的兩人,冷哼一聲說道:“算你們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