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關聯
朗天涯爲了顯示他很放鬆，很隨意，用爪子端起杯子，連茶帶水一口都倒進了外殼的血盆大口，連喝帶吃。
他們倆現在的狀態相當怪異。一個是怪物集合體，卻身穿西裝，人模狗樣的端坐品茶。而另一個屬於真正的人類，卻糊着一層怪物的外殼，在毫無風度的牛飲爛嚼。
朗天涯心裡明鏡似的，這個噬靈怪的集合體之所以費盡心思地幻化成人類的樣子，耐着性子和他交談，肯定是有其重要的目的。所以他在答應對方要求的時候沒有把話說滿，只是含乎地回了一句“儘量”，省的一會遇到他不想說的問題，被對方抓住話把。
“你身上的守護者的程序是從哪裡搞到的？”本體問道。
“守護者程序？你指的是……？”
“就是你在穿過我的外殼時，使用的那種能產生無害通過效果的程序。而且我還從你剛纔攀爬通道時使用的符力中，感受到了一絲追求極至的意味，很像是我們聖族守護者發出的符力味道。”
朗天涯這才知道對方指的是小角程序和指骨程序。剛纔他在攀爬通道的時候，可能無意中使出了至鋒程序中的某些能提高速度的迅捷效果。他沒想到對方這麼敏感，竟然能把這麼輕微的輔助效果從複雜多重的符力羣中品味出來。
他心中一動，覺的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從對方那裡打聽一下這種程序的來歷，說不定能反推出遊戲背後的開發者到底是何方神聖。說到底這個程序是從遊戲裡得到的，竟然在現實世界被認了出來，這不可能是巧合。
於是他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回問道：“你知道人類世界出現了一種類似電子遊戲的虛擬情景遊戲，叫《星球爭霸》嗎？”他覺的這個遊戲現在已經衆所周知，談不上是什麼人類的機密。本體看上去對人類世界非常瞭解，那它對這款遊戲也不會陌生，所以他覺的和怪物說說應該不要緊。
“我最近剛聽說過。聽說場景設置的非常逼真，是一款可媲美實景的遊戲。我正想找機會嘗試一下。”
朗天涯想象了一下本體降臨到遊戲世界之後可能引發的騷亂，不知我化骨神教會不會受到衝擊，不知大黃教主會如何應對。
他急忙把這麼雜念拋至腦後，接着說道：“你對地球上的事知道的還真多。我很好奇，你都是通過什麼渠道打聽人類的事的？抓俘虜，還是派密探？不過你如果不想說也沒關係，你就當我沒問。我會接着回答你的問題。”
“沒什麼不能說的。我的孩子們吃了人類的腦子，就會攝取一些記憶片段，它們回來後，我就會把這些記憶片段從它們那裡收集過來研究一下。”
朗天涯心想，竟然還有這種操作？在這一點兒上，本體同張菲可能會有不少共同語言。他接着又想，怪不得它這麼有歐洲範兒，原來是歐洲人的腦子吃多了。就是不知道它的中國話是跟誰學的……，想到這裡，他不禁心中一陣惡寒。
他看到對方朝他擺了一下手，示意他可以繼續了。於是他想了一下，覺的反正小角程序是他在遊戲裡的發現的，並不涉及現實世界，所以他照實回答道：“我是從遊戲世界中的一副巨大的骨架裡找到的一些小指骨、小角骨、小骨珠，然後從這些小東西上分析出來的。”
本體用史蒂文那雙湛藍的眼睛盯着朗天涯看了一會兒，伸手從桌上拿起熱水壺給朗天涯的杯子滿上水，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真的搞不大懂你們地球人的科技是如何作出這種遊戲的。我可以確定地球上根本沒有我們聖族遺骸，也沒有其他靈獸的符骨。
“近四十年來，我派出足夠多的孩子去探測這個星球，沒有發現哪怕一丁點含有卡位的物質。我難以想像有人能把我們聖族真實的程序設定在遊戲中虛擬的符骨上。而且，即使是在現實世界，我也從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從符骨上分析出符骨原本的程序的。更何況你說的是在遊戲裡。說真的，這一切聽上去很像是胡扯。”
朗天涯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這麼說吧！我懷疑這個遊戲不是地球人開發的，而是某個外星來客帶到地球上來的。這個遊戲完全虛擬出了一個假想的世界，而且這個世界的所有東西都逼真到極致，甚至包括它們內部的結構。
“我猜這個外星來客很瞭解你們聖族，所以他就把你們的符骨及其蘊含的程序設置在了遊戲裡。我在玩遊戲的時候得到了這些符骨，發現它們雖然不是實物，但它們裡面的程序卻是真實的。我通過分析這些虛擬的符骨，就得到了這些程序。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那你是如何分析的？”
“我拍拍骨頭，程序自然就出現在我腦子裡了。”朗天涯說着，看到對方不以爲然的樣子，於是趕緊說道：“你可別讓我解釋遊戲裡的邏輯，有問題你去問遊戲開發者，我也說不清楚。”
“史蒂文”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道：“我還是想不通如何能辦到。算了，估且信你了吧。”
朗天涯覺的該讓對方回答點問題了，於是問道：“你剛纔說的守護者在你們聖族裡是個什麼職位？”
“輪流提問和回答嗎？好吧，咱們就遵循這個規則好了。接下來輪到我來回答你的問題。
“在遠古時期，由於聖族各支競爭激烈，像我這樣的本體通常會孕育一些特殊個體，它們不出外遊歷，只以守護本體爲己任，這種個體被命名爲守護者。因爲它們沒有捕獲外部資源的機會，一般本體會把自己的一些意念分配給它們，並盡其所能把它們創造的更加完美。
“守護者體內的程序都是每個本體當時能達到的最巔峰的水平。使它們具有來去如電，齒尖爪利，鱗甲異常堅固等功能，而且它們還可以跟本體緊密配合，在本體休眠或封閉防守的時候，也可以任意出入本體的身體。
“它們既可以做清理本體四周有害的細小寄生物這樣的小事，也可以做對抗外敵入侵這樣的大事。但很可惜的是，在我們這一脈中，這種孕育守護者的方式，早在幾十萬年前就已經失傳了。尤其是那種任意進出本體的程序，消失的就更早了。”
朗天涯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對方沒有第一時間把他幹翻，還花心思在這裡跟他費話，原來它是想弄明白，爲什麼他這個人類卻擁有人家失傳了幾十萬年的頂級程序。看來對方心裡還在想着要把這個程序搞到手。
他禁不住在心裡感嘆，看來遊戲世界裡的那些骨頭架子也有些年頭了。真不知道開發者是從什麼地方掏換出來的。
接着他又想到，他在入海之前，在遊戲世界曾設想小角程序是噬靈怪入侵魔獸的工具，是以寄生方式改造太空飛行器，真是差之毫釐，謬之千里，他事先的假設真是錯的離譜。
他正想着，突然發現本體的藍眼裡似乎冒出了一絲貪婪。他嚇了一跳，怕對方一時心急，當場把他吸收了，於是急忙轉移話題道：“你爲什麼說我是張菲派來送死的？”
“輪到該我提問了吧。”
“哦，對不起，您先請。”
“你有一個人類的暗域，但剛纔我卻發現你的卡位可以和我們聖族一樣快速移動，甚至比我們聖族移動的都快。我猜這就是你能使用我們聖族守護者程序的原因，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麼怪物？”說到“怪物”這個詞的時候，它故意加重了語氣，讓這句話帶上了一絲諷刺的味道。
“我也不知道。”朗天涯這次倒不是不想說，他是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