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走私
星光輝一騙腿,下了租來的飛行符器,差點把坐在後面的雲柔霞掃下去。他下去後徑自走向街邊的一棟二層小樓。成功躲過掃堂腿的雲柔霞也騙腿下了符器,把行李從飛行器上搬了下來,接着上前拔下插在符器上的錢卡,跟了上去。
錢卡和飛行符器一分離,這輛租來的符器就自動啓動了迴歸程序,自行向街頭的一家符器租賃店飛去。
星光輝沒有走面前這棟小樓的飛行通道,而是擡腳走向爲普通人設置的樓梯。雲柔霞覺的他很可能是故意的,但她也不可能放着領導不管,自己用飛行符走飛行通道。於是她只好提着皮箱跟在他後面爬樓。兩人來到二樓,很快就找到了軍方設置監視點的房間。
星光輝用事先約定好的暗號敲了敲門,在聽到一聲“請進”之後,他推門而入。屋內有一個年輕人坐在一個草墊上,正對着窗戶向外觀察。看來此人就是軍方負責監視氣宇清的人了。
以星光輝的眼力,一眼就看出這是個只懂技術操作,不懂跟蹤抓捕等實戰業務的宅男型人物。軍方不可能只派一個這樣的人負責監視,萬一出現意外情況,此人恐怕缺乏應變能力。所以,另外應該還有一個負責現場的跟蹤者纔對。
他一邊和對方交換着檢驗身份符,一邊向窗外看了一眼。只見樓下街對面的一個靈品滋補店內,臨窗有一個人正在閉目凝神地喝着補品,此人挺胸直腰,坐姿標準,從整體氣質上來看,很像是個軍人。
他看罷忍不住輕輕亮了一下手背,對軍方便衣的僞裝術無法認同。
星光輝轉頭再看面前這人。此人非常年輕,左手裡握着一個偵測符,右手裡握着一個記錄符。他看上去似乎一直在認真的記錄着街對面賓館房間內的目標人物的動靜,但他眼角的餘光分明是在偷看剛進屋的雲柔霞。
當此人看到雲柔霞提着兩個大皮箱走進來的時候,眼睛向後瞥了一下,露出一絲鄙夷之色,顯然是認爲星光輝光顧着擺上級架子,而讓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孩提這麼多行李,有失男人的風度。
星光輝眼光向下一掃,就看到此人腿下露出一塊術符的一角。星光輝認出那應該是一塊播放符。他猜測此人在監視過程中如果感覺無聊,就會用那塊播放符觀看娛樂節目。
星光輝雖然嘴上什麼也沒說,臉上也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但他心裡卻大失所望。
眼前這個人和樓下他的夥伴可不僅僅是軍人這麼簡單,他們應該算是軍方特別部門處理特殊事務的精銳。但這倆人一個在出任務的時候看娛樂節目,另一個也沒有一個便衣的基本素質,沒有對自己的行爲舉止進行充分僞裝,讓人一眼就能猜出他是個軍人。
如果氣宇清想逃走的話,只需要用一個模擬符模擬出屋內有人的假象,用一個屏蔽符消除掉身上的靈氣波動,再稍稍易一下容,就可以輕鬆從這倆人的眼皮子底下脫身。
他們所犯的都是在星光輝看來絕不允許出現的重大錯誤。如果這兩個人是他在藍星時的手下,他會立即把他們貶到街頭,去直接面對紫莖城中那些兇悍的黑幫分子。不用半天時間,他們就會知道工作的時候認真負責是多麼的重要。
唉!星光輝在心中感嘆,承平日久,看來現在的粉紅星真的已經不是一百年前的粉紅星了。當年在第二次抗怪大戰中,那支威震敵膽,被藍星人尊稱爲“天軍”的部隊,也不復往日的素質了。
在這種情況下,星光輝還真不敢肯定氣宇清是否還在對面的賓館裡,但他也不好直接向這兩個金劍鋒的手下提出這個疑問。所以他回身打開了一個行李箱,一邊給雲柔霞使了個眼色,一邊裝作找東西的樣子。他這是想故意拖延一點交接時間。
雲柔霞很有眼色的配合着也把動作放慢,一個警方的記錄符她也要調整半天。直到星光輝從窗戶裡親眼看到氣宇清出門買午飯,他才同這個年輕的軍人交接完接下來的工作。
氣宇清出門後並沒有走遠,他只是到隔壁買了兩個菜團和兩張普通人常吃的薯餅,就又回去了。
正好趁這個機會,年輕軍人把監視工作轉交由雲柔霞負責。雲柔霞麻利地把軍方術符裡的數據轉到她手裡的警方術符裡,然後她就坐到了年輕軍人剛纔的位置上,手持記錄符認真的記錄起來。年輕軍人戀戀不捨地又看了雲柔霞的背影一眼,才同星光輝告辭。
星光輝再次走到窗前,看着氣宇清提着午飯消失在了賓館的大門內。又等了一會兒,年輕軍人來到街上,徑直走到滋補店內,叫出那個街頭便衣,二人向外走了幾步,就當街激發軍用飛行符升空離開了。
星光輝再次失望地亮了下手背,對這兩人表示不滿。他離開窗戶走向門口方向,這時雲柔霞把剛纔複製了軍方監視資料的記錄符遞給他,問他要不要先讀一下監視記錄。
星光輝沒有接,亮了下手背繼續向門的方向走,邊走邊掏出通訊符,直到走到門口他才停下來,並向外發出了一個通話請求。片刻之後,通訊符被接通。
“我真沒想到,傳說中能讓噬靈怪也開口招供的星主管會直接給我打電話,嚇的我差點把手裡的通訊符掉到地上。”
“田老闆就是愛說笑!咱們兩家向來合作的挺愉快的,你怕我幹什麼!”
“您是官,乾的就是監視兩界涉嫌犯罪人員流動的工作。我是匪,掙的就是這份走私人口和貨物的黑錢,你說過去我能不和你合作愉快嗎?我敢不愉快嗎?
“前兩天聽說您從下面調了回來,到一個偏遠地區當了一個小片警,我還特意下界和藍星的幾個老夥計好好喝了兩杯,大家一起慶祝了一下。怎麼,您這不會是殺了我們一個回馬槍,又調回來負責這一片了吧?”
“沒有,沒有。我只是因爲一個發生在我轄區的案子來這裡調查一下。”
“噢,那我就放心了。您要是調回來,我們又得重新回到原先的老樣子。”
“哦?你們現在是什麼樣子?”
“這我就不能說了。您要想了解,別從我這問,自已去打聽。對了,您找我到底是什麼事?只要不影響我的業務,不妨害我的利益,念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我還會盡量幫忙的。”
“哈哈,田老闆不愧是江湖中人,做人就是這麼講究!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是這麼回事,我想知道最近你們有幾條船會下界?”
“嘖!這個……能說說你爲什麼要知道嗎?”
“有幾個逃犯可能會坐你們的船偷渡下界,我想……”
“老星,不是我不告訴您,您問的這可是涉及到我們貨場街最核心的機密了。我如果告訴了您,然後這幾條船出事了,無論是官方的查抄,還是被其他幫派黑吃黑了,那我這個老大也不用當了,手下們會直接宰了我另立新主的。事關我身家性命,換你坐在我這個位置上,你能告訴我嗎?”
“老田,你可能還不知道這事的嚴重程度。這幾個逃犯可不僅僅是殺了幾個普通人,他們殺的人裡有一個是雲上貴族的少爺。更重要的是,他們還偷了軍方的機密程序。軍方技術保御局的辣手都已經出動了。
“你如果不告訴我,真的讓他們通過你的這條線逃到了下界,不但這家雲上貴族不會放過你,軍方也會順着線索找到你的門上,到時派人查封你們整條貨場街都是輕的,說不定還會讓你知道軍方的辣手到底有多辣,你最好仔細想想此事的後果。”
“星老弟,我不說你也知道,我們貨場街這個買賣可不真是我們幾個幫派自己開的,我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上面的大人物可都是有股份的。這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我得向上彙報一下。讓上面的人……”
“老田,咱們倆雖然原先沒直接接觸,但通過通訊符也算打了近一百年的交道,你說過去我坑過你嗎?”
“那倒沒有。不過……”
“我實話告訴你吧,這個案子非常嚴重。如果讓那些人逃了,你上面的大人物到時候很可能會翻臉不認人,甚至可能把責任都推到你們身上,直接把你們當替罪羊犧牲掉。
“到時他們能有什麼損失?大不了再換一批貨場街的代理人罷了。你真不如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訴我,讓我來統一協調一下,這樣既能抓住逃犯,又能保住你們的買賣。
“在這期間我保證不會把你告訴我的消息告訴任何人,包括軍方。我既不會私自利用這些消息,也不會讓**利用這個機會整頓整個走私市場。說實話,我這可不僅僅是爲了自己的業績,其實也是爲了你好,也是在幫你。”
“哈哈哈!老星,您就別忽悠我了。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們的大後臺就是軍方!有點腦子的人都清楚,軍方不可能放任我們向下界走私各種高精尖的符器,他們必須掌控整個走私渠道,親自把握尺度纔會放心。
“而且這個買賣的利潤有一大半最後是進了軍方的腰包,整個走私鏈條偷的就是公民委員會的稅款而已,這事你不可能猜不到。我不相信軍方技保局行動隊的幾個辣手就敢封鎖整條貨場街。如果軍方有什麼行動,不用麻煩你,他們直接給我們下命令就行了。”
“那好吧!老田,我怎麼才能從你嘴裡知道我想要的消息,你開個價吧?”
“您要用錢買?”
“我沒錢。”
“那你和我談個屁啊!”
“老田,交情這種東西就是在你進我退的過程中形成的。總有一方是要先付出,另一方承他這個人情,最後雙方慢慢建立了信任,成爲了朋友。
“我們兩人以前互有來往,雖然交換的利益不大,但互相都十分了解對方,知道彼此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我覺的我們已經具備了成爲可以交換重大利益朋友的基礎。現在只需要有人勇敢的邁出第一步,我們的交情就會更上一層樓!”
“噗”的一聲,通訊符裡傳來了一聲輕笑。“老星,沒想到你還是個文藝青年,把私下裡交換情報說的這麼有腔調。既然你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那我先邁一小步也不是不行。但我也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我要那個最後的結果。”
“什麼最後的結果?”
“老星,這個態度就有違你剛纔說的爲友之道了吧?咱們在通訊符裡就不用把話說的這麼明瞭。現在兩星間的上層是謠言滿天飛,具體是些什麼謠言我就不說了。如果真的都是些謠言,那我所見的上層大人物也不可能都是這麼人心惶惶的。
“我覺的這裡面肯定是事出有因。而你作爲星府的大少爺,犧牲了自己的前途,在靈氣稀薄的下界一待就是一百多年,是爲了什麼?迴避家主之爭?這話也就騙騙普通人還行。可騙不了我姓田的。
“我剛纔和你說過,我們這個買賣明面上是我們這些黑幫在幹,有點思想的人會天真的認爲是幾個貴族世家在暗地裡把持,但實質上卻是軍方在我們背後撐腰。
“我可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老百姓,我在同這些大人物打交道的時候,多多少少也能分析出一點你們上層人士的門道。我猜你一定是在調查什麼重要的事,而且是事關你們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星光輝沒想到田老大會說的這麼直接,他擡頭看了窗邊的雲柔霞一眼,只見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關注着窗外,一點也看不出她是否在注意他的通話。
這時如果他開門出去說,反倒顯的有點欲蓋彌彰了,於是他只好繼續對着通訊符小聲說道:“你調查過我?”
“您原先可是負責涉及兩星間的刑事偵緝工作的,雖然您只是在藍星上駐紮,職位也不高。但縣官不如現管,對我們這些走私的人來說,您就是我們必須小心對待的大人物。您說我能不好好調查一下你的背景嗎?”
“你有沒有……?”
“這個您放心,我決沒有把您的底細告訴過任何人。我甚至在你在職期間都沒有利用這個事要挾過您,您應該明白我有多謹慎。”
“你消息既然這麼靈通,爲什麼不直接向你的主子要這個最後的答案?”
“哈哈哈,真的到了房倒屋塌的地步,主子會在乎奴僕的生死嗎?”田老大的笑聲裡帶着一絲悲涼。
“我能給你的只是一句承諾而已。因爲我現在也沒有得出什麼結論,而且我都不知道最終是否會有結論。”
“您剛纔說了,交情就是在信任中你進我退的交出來的。我要的就是您的一句承諾。”
“那好,我如果有一天有了結果,會告訴你的。我保證!”
田老大沒再說話,而是直接發過來兩個通訊符的標誌。星光輝知道,這應該是兩條走私船船長的通訊符標誌。
他立即給其中一個標誌發出了通話請求。但他沒想到在他自報家門之後,通訊符對面的人讓他等一下,接着通訊符裡傳來的竟然是金劍鋒的聲音。
“星調查果然不是一般的警察,竟然剛到翔龍城這麼一小會兒,就找到了逃犯們出逃線路的這個關鍵節點,真是了不起。”
星光輝立即明白了,看來田老大剛纔說的粉紅星的走私業背後老闆其實是軍方並非虛言。金劍鋒應該是早就知道間諜們常用的這幾條利用走私船偷渡的逃跑線路,並事先進行了充分的調查,確定了小布等人會乘坐哪條船。
人家金隊長早就在哪兒坐等魚兒上鉤了。這也是人家這麼爽快就把氣宇清這條線交還給他的原因。
“原來是金隊長,既然你已經掌握了這條線索,那我就不摻和了。”
“星調查最好也不要在其他幾條走私船那裡下工夫了,免的打草驚蛇。你只要把握好氣宇清那條線就行,希望你有所收穫。好了,不多說了,有人上門了。”
星光輝最後從通訊符裡似乎聽到了一個女聲,聽上去好像是柳斜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