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反制
溪自崖從睡夢中醒來,覺的脖子後面的一小片皮膚上,傳來一陣錐心般的巨痛。他一下子被刺激的完全清醒了,這才發現身後有一個人,正在他的頭上擺弄着什麼。
他本能的想運用內力站起來躲開,但他立即發現他的暗域被禁梏了。他伸手摸向頭側,發現在他腦袋上箍着一個環狀禁梏術符。他知道這種術符,它是一種專門用來禁梏高手的高級術符,它能通過扎入頭皮的細針,自動汲取被禁梏者體內的內力運行,並不需要外界的靈氣。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身上的禁梏符力開始減弱,最終慢慢消失。暗域中的內力一恢復自由,他伸手就想用腕上的劍符激發劍芒,將頭上的術符箍削掉,但接着他發現腕上的術符串不見了。他這纔想起,他身上的術符和符器早就都被搜走了。
他剛想回頭看一眼身後的人是誰,接着頸椎上突然傳來一陣巨痛。他這才又想起他頸椎曾被人打錯位了,他睡前剛剛將其恢復到原位,還沒有完全固定住,所以他現在還不能轉頭。這時身後的那人也及時用手按住了他的頭,不讓他亂動。
他感覺到那人小心的用一個粗大的工具伸到他腦邊,接着“砰”地一聲,符箍被剪斷了,他伸手把符箍掰開,從頭上摘了下來。
溪自崖原以爲身後救他的人是溪自峽,但轉身之後才發現,對方是一個他並不認識的礦奴。對方手裡拿着一個從蛛機的機械臂上卸下來的大鉗子,正一臉戒備地看着他。
他看了看手上禁梏符箍上面的蝕痕,又摸了摸脖子後面,問道:“你特麼的使的什麼腐蝕性的藥劑,怎麼沾到皮膚上會這麼痛?”
“是一種強效軟化劑,一般被用於頂級符骨的編程,非常貴。”
“也非常疼!不過還是要感謝你救了我。”溪自崖隨手把符箍扔到一邊,環視了一下四周的情況,看到除了面前這人,遠處還有三個礦奴在那裡用工具鑿着通道壁上的符骨。
溪自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面前的這個中年礦奴,然後問道:“你是什麼人?是哪座天府的臥底?或是某個解放奴隸組織的人?”
“算是解放奴隸組織的人吧。”中年礦奴說道。
“爲什麼救我?我一直擁護奴隸制度,又不是你們的同情者。”
“這跟階級鬥爭無關,而是簡單的生死問題。宇小姐他們已經帶着挖出來的所有好東西跑了,我們都被拋棄在這裡了。如果我們這些奴隸不和你這個奴隸主聯合起來,爭取坐上那條該死的飛船,等到符力罩裡的這點靈氣耗盡,咱們就都會死在這個破地方。”
溪自崖問道:“你一個奴隸怎麼知道……”
中年礦奴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宇小姐專門用這個便宜的術符箍把那個昂貴的縛靈索替換了下來。除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想不出她這樣做的其他理由。”
“都有誰逃了?誰又被留下了?”
“不清楚。她很聰明,分不同地點佈置了幾個符力罩,把人都分開了。幸好我和你在一個符力罩內,否則我也沒有機會能救你。”
溪自崖摸着脖子後面疼痛的地方想了想,然後問道:“你的那種昂貴的軟化劑還有嗎?”
中年礦奴從嘴裡摳出一枚牙齒,遞給溪自崖。“就這麼多了。”
溪自崖接過來掂了掂,接着看了看旁邊礦奴們剛採集出來的符骨,然後吩咐道:“別讓那三個傻瓜再鑿牆了,讓他們把那臺蛛機上的內力合金拆下來,讓我們看看能用這些材料幹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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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點瑩等人站在廢料場內的一塊稍微平坦的土地上,一頂簡易符力罩將衆人罩在裡面。他們焦急地等待着,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但飛船卻遲遲未到。
“因爲灰星的自轉,我們現在是在靈氣洪流的背面,飛船要繞一個大彎才能過來,飛行距離是上一次降落距離的兩倍,所以時間也會比上次長很多。”星光輝解釋道。
“就怕守護者的速度比飛船快,它要是搶在飛船之前回到地面並找到我們,那就麻煩了。”月總管說道。
“應該不會。首先,升空去吸收靈氣的也不一定是守護者,也可能是那個假先祖。而且從他的風格來看,這個假先祖並不一定就是我們的敵人。
“其次,就算升空的真是守護者,它會不會回來還不一定呢!一個缺乏了五千年靈氣的傢伙,陡然間沉浸到靈氣洪流中,很難再說服自己重回這個沒有一絲靈氣的舊地。
“退一步想,它就算真的決定從太空回來,同樣也要像飛船一樣繞道,再說它吸收靈氣之後,還要調整和恢復暗域的構造,這也需要一些時間。最後,它可沒有定位裝置,灰星這麼大,它能否再找回到這裡,還不一定呢。”宇點瑩分析道。
“它只是多吸收了些靈氣而已,我們有必要這麼怕它嗎?我們能擊敗它一次,就能擊敗它第二次。”楊棲鳳不屑地說道。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似乎大家都不願意談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即使是路程長了兩倍,過了這麼長的時間飛船也應該到了。會不會船上出了什麼意外?”嶽凌峙說道。他背上揹着囊人先祖的遺骸,所以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站着,而是倚靠在一塊大石頭上。在他的旁邊,整齊地碼放着一堆符骨,它們都是在開鑿先祖遺骸外殼時,剔下來的那些頂級符骨和一部分品相不錯的高級符骨。
金劍鋒掏出通訊符,開始向小豆發出了通話請求。
原先搜查小組計劃在礦區待上四天的,但通訊中轉符器有使用次數的限制,所以一直以來,小組成員對天地間的通訊次數進行了嚴格的限制性規定,不能隨便進行通話。但現在衆人既然準備提前離開,也就不必再計較節省使用次數了。
金劍鋒連着發出了五次通話請求,都沒有得到小豆的迴應。
“怎麼了?”月總管問道。
“聯繫不上。”
“剛纔還好好的呢。”月總管說着拿出自己的通訊符,開始向樟玉書發送通話請求,同樣無人應答。宇點瑩也用通訊符聯繫舟亦輕,但同樣也是無人應答。這時衆人都意識到,可能真的是出事了。
不少人都暗暗擔心,千萬不要是那個怪物找到了飛船,它是守護者,以它能穿梭本體內外的能力,很容易突破飛船外的保護符力層,進入飛船內部。
“飛船在移動中,會不會影響通訊信息的接收?”嶽凌峙說道。
“沒有的事。通訊符力束會自動尋找接收目標,不會受障礙物或目標移動的影響。”月總管說道。
“來了!”星光輝突然說道。他正拿着一個探測符,向天上發射着探測符力。
“是飛船來了。”他怕別人誤會,又補充了一句。
衆人忙向天上望去,不一會兒,飛船就從一個極遠處的一個小點,慢慢呈現出大致輪廓,來到近前之後,它的速度降了下來,最後緩緩地停在了亂石堆上。
衆人此時都打開了各自的護罩符,月總管打開了一個摺疊符力拖板,星光輝和金劍鋒等人開始去搬那些堆在地上的符骨,準備把它們放到拖板上,以便往飛船上運。
宇點瑩把符力罩的符器陣收了起來。嶽凌峙也挺直身子,把手伸到背後,把背上的遺骸托起,準備上船。楊棲鳳也停止了警戒,準備轉身向飛船方向走。
但衆人幾乎在同時發現了氣氛似乎不大對。飛船裡的人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打開船體一側的透明視窗同大家打招呼,樟玉書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打開艙門,微笑着等在符力門內。飛船隻是靜靜的停在了那裡,沒有任何變化,場面看上去顯的相當詭異。
宇點瑩和月總管幾乎同時把手腕舉起來,準備再次用通訊符呼叫船內的人。但就在衆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飛船上的時候,一個片狀的物體突然旋轉着急速飛出廢料口,徑直向飛船砸去。
楊棲鳳毫不遲疑地一揚手,手掌中的飛錘就飛了出去,在五個身長之外,將那個片狀物擊的粉碎。
但就是她飛錘出手的同時,廢料口飆出了一個人影,這人顯然在長長的廢料通道內就開始加速,所以在出了廢料口之後他的速度纔會這麼快。他幾乎瞬間就來到了楊棲鳳的面前,一拳打向了她的頸側。
楊棲鳳伸出左手一架,擋下了這一擊,但她立即發覺的對方這一擊並沒有用力,顯然是虛招。她心中一驚,全身緊繃,準備迎接對方下一記實招。但對方一晃,已經在她身側一掠而過。
這時她纔看清,這人竟然是溪自崖。她一抖手收回右手的飛錘,想要揚手擊出。但對方此時已經跑到了月總管的後面,進攻的路線被擋,她已經失去了進攻的角度。
溪自崖速度不減,再次虛晃了一招繞過了月總管,並利用月總管的身體擋住了身後楊棲鳳飛錘的進攻線路,接着他伸手向嶽凌峙背上的遺骸抓去。
嶽凌峙轉身一讓,閃開了他這一抓。溪自崖就勢從對方身前掠過,然後張嘴“噗”的一下,向着不遠處的飛船吐出了一個眼球大小的東西。
此時衆人不是在他身後,就是在他兩側。已經沒有一個人能阻止這個小東西飛向飛船,最終衆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小東西“啪”地一下粘在了飛船的外殼上。
此時楊棲鳳已經斜跨一步繞過了月總管的阻擋,一揚手祭出了飛錘。金劍鋒這時也早已放下了手裡正在搬動的符骨,右臂幻化出無量劍,一股凝如實質的符力束被射了出來。
但這時溪自崖已經轉過身來,嘴角微翹着舉起了右手,向衆人展示着手中的一個做工粗糙的操作符。衆人馬上明白了,這個操作符肯定是粘在飛船上的那個小東西的引爆器!
楊棲鳳手上一緊,將飛錘勒在了空中,絞索上符力爆閃,顯然非常吃力,此時錘面離溪自崖的鼻子只有一臂距離。
金劍鋒也急忙一握拳,將符力束硬生生停在了半空,符力束的尖部離溪自崖的胸口更近,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無量劍之所以被稱爲是中等符器,就是因爲它可以收發由心。
幾乎於此同時,宇點瑩發出的兩道禁梏符力也襲上了楊棲鳳和金劍鋒的身體,兩人身體一僵,飛錘掉落地面,符力束化爲烏有。顯然,宇點瑩也看到了溪自崖手裡的操作符,意識到它的危險,所以纔會出手制止楊棲鳳和金劍鋒的進攻。
這時溪自崖上翹的嘴角才演變成了一個微笑,接着慢慢變成大笑,最後變爲了狂笑。但在這個沒有空氣的地方,他的笑完全是無聲的。
衆人這才發現,溪自崖身上沒有護罩,正完全暴露在真空中,他的臉色已經憋的發紫了,再加上無聲的笑容,顯的異常猙獰。突然他右手動了一下,月總管身影一晃,擋在了仍處於禁梏狀態的楊棲鳳身前,一道保護屏障將溪自崖射出的一枚粗糙的符釘擋了下來。
宇點瑩一抖手拋出剛收集起來的那套符器陣,符器陣瞬間形成了一個符力罩,將溪自崖罩在了裡面。溪自崖立即大口的呼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