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裹着朗天涯的外套,正坐在一個透風撒氣的小酒館裡,一邊哆嗦着織着毛線活兒,一邊眯着獨眼向門外看。而朗天涯則一臉蛋疼的坐在她旁邊,顯的即無奈又無聊。小酒館的老闆不時的從櫃檯裡擡頭看他們一眼,然後搖搖頭又埋頭按着計算器算帳。
他們這是在監視金山經貿公司,這已是第二天了。
本來他們是在外面監視的。但天氣太冷了,朗天涯實在不忍心讓關心在外面凍的發抖,於是就勸她來到這個小酒館裡。這時也不是飯點,所以老闆在兩人的兩句好話之下,也沒有在意兩人到屋裡蹭熱呼氣的行爲。
“你不要老是擺出這樣一副苦瓜臉。”關心一邊手下不停的織着毛線活兒,一邊俯到朗天涯的耳邊小聲說道:“萬事就怕堅持。咱們只要堅持,早晚能等到他!”
“你又何必難爲自己呢?我不怕冷,根本用不上這種東西。”朗天涯指了指她手中的毛線活兒。
“我說過一定要還你錢的。即然你不讓我當小姐,那我就乾點賢惠人乾的事唄!我跟你說好了啊,這個帽子織好了不是白送給你,是要算錢的。我已經想好了一個還款計劃,給你說說。
“如果這次能把錢要回來,錢當然仍然全是你的。但在這個要回錢的過程中,我也是出了一半的力。所以姓金的土匪拿走的這七萬八千六,噢,不對!加上那天的近二千元賣雕像的錢,有八萬多了。這八萬裡面有四萬塊應該算是我出力掙的。我這麼算不過分吧!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一點都不過分!很公平!”朗天涯一邊答應,一邊腹誹:“這往回算的帳,你就一分也算不錯,再也沒說什麼“六萬”了,一到從你那兒往外算,說不定又會變成六萬塊。”
“這四萬塊當然我是不會分走的,拿回來後肯定還是全在你手裡攥着。我掙的四萬塊正好頂掉部分我欠你的帳。你看,這幾天的開銷是我們一起掙的,吃飯也是你吃的比我多,住宿是住我租的房子,我還沒收你的住宿費用呢!對吧,所以這期間我們之間的饑荒還是那六萬塊。現在用我掙的這四萬塊頂上去,咱們之間就只剩兩萬塊的帳了,這帳沒錯吧,對不對?”
朗天涯還能說什麼,只能說“對!”。難道他還能報怨時節已入深秋,他打地鋪有點太涼,住宿費就該不算。
“等我給你織完這個帽子,再給你織個圍巾,一個算一萬,咱倆就兩清了,對不對?”
朗天涯還是不能說什麼。他難道還能說你帳算的不對?難道說你用自己的舊毛衣拆出的破毛線,給我織的帽子圍脖不值一萬塊?
關心聽到他說了一聲“對”後,沉默了一會,又小聲說道:“咱們兩清了之後,我可能還得再借你點。好給我同學的媽媽續上點敬老院的費用。”
朗天涯看着她瘦弱的側影,忽然覺的這一刻自己是如此的幸福。他恨不得現在自己就有100萬都借給她。不知爲什麼,他一時間竟對那個敲詐自己的姓金的壯漢產生了一絲感激之情。
“我讓你依靠,讓你靠,沒什麼大不了~”朗天涯不自覺的哼起了一首老歌。
關心生氣的放下織了一半的黑色毛線帽子,用眼瞪着朗天涯,她那隻被打傷的左眼已消了腫,但還是有個黑眼圈。
“怎麼了?”朗天涯不明就裡。
“誰靠你了?你得說清楚,你說誰靠你了?”關心有點賭氣。
“哎呀,就是哼個歌,沒有故意佔你便宜的意思,你看你生的那門子氣?”朗天涯邊說邊向四周觀望,希望找點事由轉移一下她的視線。
突然他看見門外馬路對面的金山公司門口停下一輛車,正是那天姓金的坐的那輛車。
“快看,來了!對面來人了!”
關心也沒心思和朗天涯鬥嘴了,忙把毛線活兒收拾起來放包裡。二人來到門邊趴在門玻璃上向外看。飯館老闆也被驚動了,他也停止了盤帳,擡頭看向窗外。
只見那輛車慢慢停穩在了路邊,姓金的壯漢從駕駛位下車,關車,鎖車。看來是車上就他一個人。
朗天涯突然拉開門出了小酒館,向金壯漢跑去,邊跑還邊喊他:“金老闆,金老闆,我求你個事?”關心見朗天涯就這麼直接上去了,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連忙向小酒館老闆道了聲謝,就抱着包也追了上去。
金壯漢聽有人招呼他,停下走向公司大門的腳步,回頭一看,原來是他敲詐了兩回的那對偷東西的狗男女,不禁有點詫異:“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他們見了我就跑嗎?難道這是一對受虐狂,千方百計的想辦法來找虐的?”
“金老闆,我們是來向您請求原諒的。北京這個市場太好了,我們還想在這兒再幹幾天。但是您發了話,不讓我們在這兒幹了,我們也不敢不聽啊!這不,我們只好來求您發個話,放我們一馬!讓我們再幹兩票。”朗天涯言詞懇切,看來是想以情動人。
金壯漢當時就怒了。他根本沒考慮這兩人是怎麼盯上他的,他上前用右手一把薅住朗天涯的衣領子,罵道:“再幹兩票,再特麼幹兩票?當我的話是耳旁風是吧?春風過牛耳是吧?”
“金老闆您別生氣嘛,金老闆!”朗天涯一邊說一邊用左手按住了金壯漢抓着自己衣領的右手,同時右手搭向他的左肩。金壯漢自然用左手來擋,只見朗天涯右手往回一縮然後再向前一按,就把金壯漢的左手按在了他自己的頸下,金壯漢正想發力掙扎,卻驚恐的發現自己已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一陣**之感從頸部傳遍全身,他想要發聲喊人,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圓睜着大眼,眼看着這個小偷拉着自己的身體就演開了雙簧。
朗天涯的嘴裡先是發出了金壯漢的聲音罵道:“我讓你不聽話,敢違抗我的命令。”然後他又換成自己的聲音解釋:“金老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這一回吧,讓我們再幹幾天吧!”他一邊說,還一邊擺弄着金壯漢的身體作出一些推搡的動作,自己則假裝着被推的一晃一晃的。金壯漢越聽越慌恐,但他怎麼掙扎,也脫不開身,只能任由對方擺佈。
兩人拉扯之間,只聽“嗶”的一聲,車門解鎖。朗天涯已找到了金壯漢的車鑰匙開了車鎖,並支配着他的手去拉開後車門,然後拉着他一起倒進車內。從外人看就像是金壯漢一把把他推進了車裡,然後跟着進去了。
關心不明真相,遠遠看着像是朗天涯被打了。她連忙跑了過去,想幫把手。可她走近了一看,郎天涯在車裡正向他招手呢,顯然是讓她快上車。於是她打開副駕的車門就上了車。這時只見朗天涯如猴子似的一縮身從後座竄到了駕駛位上,打開方向盤下的面板,摸索了一陣,拿出一個小盒狀的東西,放在一邊。然後他插上鑰匙打着火就啓動了汽車。關心這時回頭看向後座,姓金的已如死豬似的暈在後座上,也不知朗天涯是怎麼做到的。
朗天涯在路上把那個小盒狀的東西隨手扔到一個收廢品的三輪車上,然後就開始兜兜轉轉,躲避着有交警的路口。路上關心問他剛纔扔的是什麼,朗天涯告訴她那是一種車載定位器。
他開了大半天,纔來到關心租住的房子。朗天涯打開車門把姓金的提溜到屋裡放到椅子上擺穩,找了根細繩把他的雙手雙腳捆在椅背後面和椅子腿上,然後他就去作飯了。兩人這幾天一直是他做飯吃,關心不會做飯。
而關心進屋後則坐在牀上一邊織着毛線活兒,一邊等着姓金的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