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周全
即使朗天涯沒有回答，星光輝仍然興奮地繼續說道：“你看這樣行不行。這裡有六十來個奴隸，你估計一下，如果你把他們都吃了，能不能得到足夠的靈氣，能讓你使用空間坪飛到靈氣洪流中？”
朗天涯眼神一凝，厲聲問道：“你特麼說什麼？”
“你先別激動。我並不是又在懷疑你是怪物，也不是在測試你是不是會吃人。我完全是從理性的角度提出了一個最合理的建議。難道你不覺的這是一種更安全的選擇嗎？不用複製操作符，不用擔心大家一起出力時會出現差錯，不用挨靈氣彈的轟炸，不用忍受兩年的艱苦的時間，這樣豈不是更好？”
“你什麼意思？”朗天涯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也冷了下來。他現在正在強行剋制心中的怒火，一時沒聽明白星光輝話裡所作假設的因果關係。
“我的意思是說，請你製作一個記錄符，由我和月總管在上面留言。你吃了這些奴隸後，帶着記錄符升入靈氣洪流中，趕緊回到粉紅星，直接去星府和月府，把這裡發生的事告訴兩府的家主，並把記錄符交給他們。
“記錄符裡有我和月總管的家族認證密碼，他們看了之後自然會相信你。他們會抓緊時間幫你搞到一艘太空船，然後你抓緊時間趕回來把我們接回去就是了。這個計劃唯一的問題就是時間有點緊，不知道剩下這三天時間夠不夠你打個來回……”
朗天涯這才聽明白星光輝的意思。按星光輝說的這個辦法，的確直接就能讓這些貴族和具有粉紅星公民身份的人們立即得救，的確用不着他那一套複雜的馴服靈氣彈的辦法。但是，他必須吃掉這六十個奴隸。
朗天涯差點把肺氣炸了。他深呼吸了兩下，爲了平抑上涌的怒氣，他努力把注意力轉向自己的內心，嘗試着分析自己生氣的心理。但他悲哀地發現，星光輝讓他吃人固然令人氣憤，而更讓他生氣的是，星光輝說的竟然是對的！他說的這個辦法從理論上來說真的行的通，而且的確比他的辦法更穩妥。
“爲了救你們這些所謂的貴族，你就建議我吃掉這裡一多半的人？”朗天涯的話裡帶着一絲顫抖，透着深深的失望。
星光輝假裝沒聽出老朗的失望，他繼續說道：“我認爲這是目前最穩妥，最安全的辦法。比你那個用靈氣彈轟擊礦區的辦法強多了。你的計劃每個環節都有可能出問題。
“比如你可能操作失誤；大家一起釋放符力時也可能因爲施力不均而出錯，導致靈氣炮彈失控拐彎；新建的發射通道不結實，一發靈氣炮彈也承受不住等等。而一旦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可能導致我們全軍覆沒。可是我這個辦法卻至少能保證讓我們一半的人能活着離開……”
“我從未見過你這樣厚顏無恥之人！”這句話從朗天涯口中脫口而出。他不敢讓星光輝再說下去了，他真的怕了，怕其他人隨聲附和，怕小布和老木也贊同，更怕他自己也被對方說服。
“我承認，我這個辦法很無恥。但我這個辦法可以確保有一部分人活下來。而你的辦法卻需要我們有一連串的好運氣才行，最後還有可能是瞎忙一場，然後全軍覆沒。”
“瞎忙一場是什麼意思？”
星光輝詫異地反問道：“你不會是真想讓大家在這裡待上兩年吧？你真的沒考慮過兩年之後的事？我剛纔說過了，有了宇點瑩的警告，人類方面肯定不會派船來接我們的。那兩年之後我們能等來什麼？難道等着你的守護者小弟回來吃我們？”
“二寶……，哦，也就是你們說的守護者，我給他起了個名叫二寶。二寶雖然思維有點僵化，但只要我這個宗主堅持，它還是會聽我的話的。它把我留在這裡，也是出於鍛鍊我的目的，是爲了我好……”
“哈哈哈，我從沒見過像你這等又傻又天真之人！”
朗天涯大怒。在地球上，“又傻又天真”可是一句罵人非常狠的話，他再次強壓怒氣，問道：“有這麼好笑嗎？”
“噬靈怪是迄今爲止人類遇到的最狡詐、最自私的生物。它們爲了生存和自身的成長，連親人也可以吃掉。你不要以爲它們是什麼未開化的蠻族，它們是高度發達，高度智慧的野蠻種族。
“你以爲它們真的會有什麼忠誠的理念，會有什麼爲了宗族而犧牲自我的覺悟？我告訴你吧，根本沒有。你不要以爲那個你叫做二寶的守護者真的把你當宗主了。我從沒聽說過噬靈怪有什麼宗主之類的頭銜，也沒見過噬靈怪會爲了其他個體而放棄自身利益。它很可能是爲了避免在它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和你陷入你死我活的競爭狀況，才突發奇想編出了這麼一套說辭。”
“你說的不對！”朗天涯搖頭否定。“你的說法很片面。我親眼見過噬靈怪爲了集體利益而犧牲自已。”
朗天涯說的是那隻同王新鋼搏鬥的骨刺射手，它當時爲了把史蒂文帶回蟲蛹運兵艙，勇敢的犧牲了自己。他接着說道：“如果真是像你說的這樣，那在二寶補充了足夠的靈氣之後，它直接把我們都吃掉不就得了，爲什麼還要對我搞什麼特訓？”
“像人類畜牧牲畜一樣，藍星上的噬靈怪也會放牧人類。一般情況下，噬靈怪之所以沒有吃你，最常見的原因是它覺的你還不到食用的最佳時機。這時候它會先養一養你，然後再吃。
“比如說，它看中了你體內的宗主傳承，但它現在還沒有能力承接這種傳承，於是把你放在這個沒有資源，沒有靈氣，難以成長的地方先養着，而它去了物資極爲豐富的地方，等兩年之後，它成長起來，感覺身體能夠承載宗主傳承之後，再回來吃你也不晚。”
“你一會兒說宗主的說法根本不存在，一會兒又說二寶是爲了宗主傳承在對我進行圈養。一件事正說反說都是你的理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就是想挑撥我和二寶之間的關係嗎，哼！”朗天涯輕蔑地冷笑了一聲，正準備看一下衆人對星光輝這種謬論不以爲然的恥笑，卻意外地發現其他人都表情嚴肅地看着他，像看一個智障。
他忍不住問道：“難道你們也覺的他說的有道理？”
“不僅僅是有道理，他說的基本上算是真理。你如果連這都不信，那你真的是傻的可以。”馬騁壯起膽子說道。他作爲藍星人，對怪物習性的瞭解比這些粉紅星人要多的多。他很難理解竟然有人會相信怪物的話。他經歷過剛纔的“叛變”之後，看來已經完全豁出去了，索性開始放飛自我，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朗天涯有點氣餒，心想：難道二寶施展的是個二階的騙局？先騙他呆在這個沒有靈氣的破地方，然後等它變強大了之後再回來吃了他？想到這裡，他還是覺的二寶幹不出這種事來。
他看着眼前的幾人，說道：“這事先存疑吧！可能你們會認爲我的想法有些怪。但我不喜歡這種純以物種區分個體好壞的方法。對於每一個智慧生命個體的品性，還是要以它的言行進行評判，而不是以它的種族和血統來進行判斷。我覺的即使是在噬靈怪中，也會有真誠之怪，就像人類也有虛僞之徒一樣。所以，在二寶真的做出傷害我的行爲之前，我是不會把他列爲敵人的。”
他的這個觀點顯然沒法讓其他人認同。就算是小布和老木也不以爲然地同時亮出了手背。老木剛想說話，小布搶先說道：“老朗，這個問題的性質是兩個種族之間的生存之爭，是你死我活的那種！這不是闖江湖混社會。信任一個怪物的後果，很可能會害的大家和你一起死。”
“這就是我的處世原則！我自己就曾被錯誤地歸入了邪惡的陣營，被全民追殺，並深受其害。所以我不會主觀的臆斷某人或某怪是個壞蛋，除非是他真的對我做了什麼壞事。”
“那你就等於是在兩年後把我們都送進了怪物之口！這樣一來，你的那個計劃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因爲我們早晚會落入怪物口中。”小布說道。
“你也在勸我吃人嗎？你不是說要致力於讓藍星上的人民都過上人人有符器的現代化生活嗎？現在你爲了自己的性命，竟然……”
小布搖搖頭說道：“我沒有！我只是要讓你小心怪物的謊言，我可沒讓你去吃礦奴！”
朗天涯覺的自己是時候表明態度了。他環顧四周衆人，朗聲說道：“首先，我知道在你們的道德體系中，不把奴隸當人是符合道德和法律的，但我沒法認同。我不認爲他們就比你們低賤，應該被你們像財物一樣隨意犧牲掉。
“其次，我是不會吃人的，我不是吃人的怪物，我就算是被困死在這裡，最後證明我看錯了人，直到被二寶吃掉，我也不會吃人！”
星光輝說道：“要不這樣。大家不分奴隸貴族一起抓鬮，被抓中的人才會被你吃掉，這樣不就公平了。”
“公平問題並不是此事的重點好不好，重點是我！不！會！吃！人！”
“哦，你是不想死人，對不對？要不這樣。我們不分奴隸還是貴族，一人截下一隻胳膊或大腿，讓你吃下去補充靈氣。這樣既公平，也不用死人，大家還能得救。”
“我同意。”月總管說道，“不過我建議放過柳姑娘雲姑娘這些女眷，畢竟……”
“好了！你們不用討論這些細節了。就算把你們全吃了，也沒用。”朗天涯低聲喝道。他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唉，你們既然都認爲二寶是把我圈養在了這裡，那你們想沒想過，如果我吃了人就能逃走，它怎麼可能會留下這麼一羣人給我，這豈不是一個很大的破綻？”
大家一想也對。月總管問道：“爲什麼吃了也沒用？”
“吃卡位豐富的肉對我來說只會增長卡位，而增長卡位是會消耗大量靈氣的。”
“如果是我們自願打開暗域，讓你直接吞噬暗域中的卡位呢？”星光輝繼續尋找突破口。
“也不行。如果是你們都把暗域打開，讓我直接吞噬卡位，你們體內的靈氣同樣會在被吞噬的過程中被消耗掉，到頭來我只會增加卡位，而不會增加靈氣，甚至在這個過程中還會消耗我體內的靈氣。”
老朗在說謊！星光輝很肯定老朗此時沒有說實話。他終於捕捉到了老朗說謊時的面部特徵、肢體狀態和情緒波動的特點。此時他十分確定，無論老朗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他的確是沒有吃人的打算。
對星光輝來說，目前能搞清楚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時間的確也耽誤不起了，看來他今天只能到這裡了。至於這個腦子裡充滿奇怪想法的傢伙的其他秘密，只能留待他以後再探索和研究了。
於是星光輝站出來說道：“我看這樣吧！既然如此，咱們還是尊重老朗先生的意見。就按他的計劃進行。第一步，先讓礦區充滿靈氣，以解決大家目前的生存問題。
“第二步，如果一切順利，在礦區吸收了足夠的靈氣後，如果時間還來的急，就請恢復之後的老朗先生先獨自離開灰星趕回粉紅星，找到星府也好，月府也好，或者另找走私太空船也好，總之儘快回來接我們。
“如果超出了這次靈氣洪流停留的時間，你已經來不及趕回來的話，就請你在那邊多做準備工作，等到兩年後，儘量趕在二寶之前帶着飛船回來接我們。
“如果在礦區的靈氣充滿之後，時間不夠你趕回去了，那大家就都留在礦區中。但大家也不必坐以待斃。我覺的大家可以一起想其他辦法。
“比如說，在不破壞外層保護膜的情況下，把礦區的符骨挖出來，看能不能用它們造出一艘飛船或其他載人移動工具，當下一次靈氣洪流在兩年後到來的時候，我們就立即出發，趕在二寶趕來之前先離開這裡，讓它找不到我們。”
“這纔是最佳的方案嘛！”朗天涯禁不住讚道，“這樣就一下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還避開了所有的障礙。”
“但是，如果接引靈氣的計劃中途失敗了。”星光輝盯着老朗說道，“你就要吃掉我們提供的肢體，先把情報送回去。”
“我說過了，我吃人也不會增長靈氣的。”朗天涯小聲狡辯道。
“你不用騙我們了。大家都是靈力者，我們又不是沒有吃過富含卡位的肉類，當然知道吃富含卡位的肉可以補充靈氣。”
朗天涯沒再說話。他也不確定如果衆人爲了活命一起逼迫他的話，他是否能堅持住不吃人。此時他強烈地感覺到，星光輝其實並不在乎任何人的生命，他似乎更在乎是否把情報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