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秦王的“談判”最終以失敗告終。姚媚兒算是看出來了,秦王這個蛇精病簡直是上天派來克她的,以讓她不痛快爲自己的痛快,完全不可理喻!
於是翌日下午秦王匆匆露了個面就離去後,經過一天一夜休養體力已完全恢復的姚媚兒後腳便換了男裝往望江樓去,問菊本想勸阻,姚媚兒二話不說,直接繞過問菊,踏花踩葉,三兩下越過圍牆出府去了。
——她這一病耽誤了十天,也不知道望江樓如今是何局面!幸好病倒前她連夜做了所有她能想到的突發情況的應對措施,只是不知道是否有她意料之外的情況出現?胡叔他們又是否能應付的過來?之前你來我往之間她倒是問過秦王,可惜秦王明知她想知道卻偏偏不肯告訴她,若非憋着這口氣,她也不會當着滿院子丫鬟的面用輕功跳牆了——不好好跑兩下子,這滿心的邪火還真撒不出去!
待姚媚兒緊趕慢趕到達望江樓時,幾乎快要認不出來了。
這滿樓的大紅花是什麼鬼?爲什麼所有店小二都穿得花枝招展的?還有這滿地的鞭炮碎屑和樓門口擁擠的人潮……難道是望江樓易主重新開張了?世界變得這樣快?她不過就是病了九天休息一天統共十天沒出現而已啊!
——但門口那小二她認識,好像是她入股望江樓前兩天新來的槐木?
——槐木長得人高馬大,不說話時冷冰冰的,做殺手還差不多,做店小二簡直就是顧客絕緣體,但據說身世着實可憐,胡掌櫃心善便留在廚房劈柴運菜了,雖然不愛說話,人卻很聰明,‘十全十美’推出後第二日客滿盈樓,胡掌櫃覺着槐木是個信得過的人,加上此時的望江樓的客人根本無人會在意這張冰渣臉,便讓他做了店小二迎客。其實姚媚兒一直覺得槐木不簡單,從他走路時悄無聲息的步子便可以看出是個練家子,按理說槐木這種話少功夫好,聰明又不愛抖機靈的性子要在新京謀個差事並不難,卻偏偏屈尊來了望江樓,除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難言之隱,姚媚兒想不出第二個理由。
而此時,姚媚兒被迫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槐木彷彿在她身上按了什麼東西似的,在姚媚兒看到他的下一瞬,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姚媚兒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病剛好眼神不大好,姚媚兒總覺得槐木看到她的眼神就像溺水之人看到浮木一般,感動的下一瞬就能熱淚盈眶似的……
簡直莫名其妙。
槐木很快便將目光從姚媚兒身上收回,對着眼前的衆人道:“諸位稍安勿躁,下午的排隊已經開始,目前二樓已被預訂完畢,一樓大堂不參與預訂,所有位置皆有空餘,請大家到這邊排隊取號!距離晚膳開業還有一個半時辰,大家不用着急!‘引才宴’今日限量供應大堂賓客的單點菜品爲慕大人作詩奪魁後題名的‘菊說’,廖洲周相公題名的‘詩說’,獻州……”
槐木控制場面的時候,姚媚兒聽到身邊不少人都在歡快交談——
“跟你們說,這望江樓的菜可好吃了!我昨日排了一天的隊,終於吃到兩盤招牌菜,哎喲,那個滋味沒得呀……回到家裡吃飯就跟嚼蠟似的!”
——這是典型的吃貨,單純爲口舌之慾而來。
“這算什麼,你可知道,前陣子湊出‘引才宴’的那幾位,慕大人自是不必多說,其中有三位都在上午貼出來的殿試入選榜單前列呢,四月十五就是殿試了,名列三甲大有希望啊!如此一來,望江樓牆上掛的那十首詩,可就真真是衿貴了!我家大小子年紀也不小了,考了兩次都落第,我今日給他定個位置,沾一沾這些大才子的才氣,望他三年後能金榜題名!”
——這是望子成龍的苦心家長。
“如今這望江樓哪裡還是個普通酒樓啊,進一次都難得很!我家公子聽說這牆上掛的皆是佳作,一定要我來定個位置細細品鑑,昨日沒定到,回去捱了好一頓罵呢!”
——這是奉命排隊的苦命小廝。
“……”
“……”
原本擁擠的衆人開始爲排隊順序而再次爭先恐後起來,姚媚兒努力許久,終於從人羣中擠了出來,往望江樓後門走去。
——排隊取號,每日以先到先得的方式限量放出‘引才宴’中的佳餚,這是她應急方案中自覺最不錯的一套,如今看來,望江樓似乎已經用的挺熟練了?午膳的生意剛結束不久,二樓雅間並雅座已經全被預訂走了,排隊吃晚膳的人已經將大門都堵死了?
生意這樣好,顯然沒有發生什麼她擔心的事,而剛纔聽到的對話又佐證了她謀劃的成功,所以,這幾日‘引才宴’的價高者得進行的如何?她的荷包,又將有多少銀子入賬?
姚媚兒越想越激動,一路小跑到了後門口,剛想進去就被兩個眼生的夥計攔住了:“小哥,排隊取號在前門,咱們望江樓做的是誠信買賣,可沒有後門可以走,您還是往前門去罷!再不去反倒晚了,回去說不定挨主子責罵呢!”
姚媚兒:“……”這是新來的?她不過十天沒來,胡叔就招了這麼多新人?而且……她如今前門擠不進,後門也走不進了?
“你們誤會了,我是望江樓的人,只是前陣子生病了所以一連十天都沒來,你們是新來的吧?不認識我也是難免,我進去找胡叔,你們讓一讓。”
兩個夥計依舊擋在門口,笑道:“我們是新來的,只是可沒聽說有哪個夥計一連病了十日沒來的,小哥,不是咱們不放你進去,這陣子冒充夥計、夥計親戚來進樓佔位子的人多得不得了,所以胡掌櫃才讓我們專門在這裡守着,大家都是混口飯吃,你也別爲難我們了!”不愧是酒樓的夥計,一張嘴說來說去都是客客氣氣不得罪人的話,儘管他們心裡早認定了穿着普通的姚媚兒不過是哪家的家丁。
姚媚兒心裡又是欣喜又是心酸。欣喜的是忙碌之下胡掌櫃挑人的眼光依舊保持水準,心酸的是,她如今竟連望江樓的後門都進不了……難道也要翻牆進去?雖然是後門,但這裡也是人來人往的好不好…她方纔敢跳牆,是因爲當初找房子時她早就看過,那堵牆外面是個僻靜的小巷,鮮有人蹤啊!
“那這樣吧,你們叫胡叔……胡掌櫃出來?”見兩個夥計神情不滿起來,姚媚兒退而求其次,“要不六五?七斤?八兩?隨便叫一個都行!”
見姚媚兒滿臉無奈的報出這麼多他們來之前就在望江樓幹了許久的夥計名字,兩個夥計的神情有些鬆動。
“梅公子,您來了?”正當兩個夥計面面相覷,思考姚媚兒的話是否可信時,原本在正門口指揮排隊的槐木突然出現了,“您的病大好了?胡掌櫃和劉大廚都惦記着您呢!”
姚媚兒對着驚詫不已的兩個夥計攤了攤手:“看吧,我可沒有騙你們呢。”
兩個夥計激動的說話都不太利索了:“您,您就是梅公子?聽六五哥說,望江樓能有今日的局面,全是您的功勞!”
“可算見到您了,我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梅公子您可別跟我們一般見識!我們兄弟倆敬仰您許久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誰能料想,您,您這樣年輕呢……”
幸虧槐木眼疾手快一手拎住一個,否則他們都要撲到姚媚兒身上了。
姚媚兒乾笑着從他們身邊繞了進去:“兩位謬讚了,你們繼續在這裡好好看着,後邊應該不會有你們不認識的人進來了,呵呵,呵呵……”
槐木鬆開依舊保持着星星眼目送姚媚兒的兩個夥計,緊緊跟了上去:“公子的身子大好了罷?可還有哪裡不適?”見姚媚兒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槐木乾咳一聲,道,“啊,我是想告訴您,胡掌櫃在廚房和劉大廚說話呢,您要找他們的話,去廚房就好。”
“好,我知道了,剛纔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還真進不來呢!”姚媚兒收回目光,笑道,“我方纔在前門看到你呢,你不是忙着麼,怎麼來後門了?”還這麼關心她的身體?明明之前他們只有點頭之交啊,好像……好像這是他們第一次說上話吧?
槐木道:“這本是六五的活,方纔他有點急事,我替他會兒罷了,剛纔他回來了,我便想來後院看看有什麼活要做,正好碰上了。”
姚媚兒點點頭:“原來如此,好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去找胡叔。”
槐木立即停下腳步,頷首目送姚媚兒:“是,您請。”
姚媚兒:“……”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這槐木……咳咳,不會是逃兵之類的吧?話本上不是說了,“士兵的天職是服從”,槐木這聽話程度,實在是……嚇到她了……
畢竟她只是隨口一說啊- -!
【思思:過年期間,更新不定請見諒,唯一能保證的是,堅決不斷更!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