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雪山。
碧天如水,萬里無雲。
晶瑩的雪光耀眼奪目,雪山常年氣溫冰寒,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飛舞着,像天女撒下來的落葉,淡紅色的日出與盈盈的白雪交相輝映。
紅色如火的喜袍在銀白的雪山裡顯得格外扎眼,那蒼白茫茫的雪山中央,瀟竹紅袍墨發,頎長的身影拉的長長的,顯得那麼孤寂寥涼。
他雙臂裡抱着身着喜袍的妲雪,她長長的髮絲垂在潔白的雪地上,拖出了一道道三千青絲的痕跡,微閉的雙眸如入眠的月牙,卷長的睫毛如安逸的蝶翼,朱脣泛着脂紅,如一個動人心魄的睡美人。
冰天雪地。
唯有那沾着潮溼雪霜的木頭架子是那麼的扎眼,他默唸仙訣將木頭架子碼在了一起,中間擺放着一個乾淨的木舟。
“娘子,一路走好,爲夫會去陪你。”瀟竹垂頭,在妲雪的脣上落下深深一吻。
步步艱難。
步步心碎。
藏匿在冰塊兒中的冰凌花緩緩盛開,妲雪如一朵永不凋謝的花朵,靜靜地,靜靜地,窩在瀟竹溫暖的懷裡。
他行至到木架前,將妲雪輕輕的放在了那木舟上,冰凌花破冰而出,那金黃色的花瓣兒如雨水般紛紛散落在妲雪的身上,彷彿來爲她送行。
瀟竹的清眸點着深深的憂傷,他掌心旋出一個火把,凝着永遠沉睡的妲雪甚久,雙手微抖,火焰如火鳳凰般迅速朝妲雪飛去。
染紅了蔚藍的天空。
燃燃的火焰如一條金黃色的玉龍盤旋在妲雪的周圍,嫋嫋煙霧如少女的長裙在空中搖曳,熱氣撲面而來,瀟竹深眸的眼底涌了一層氤氳。
“娘子......”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雙網,情有千千結。”
兮兮迴音盪漾在空中,驚了鳥兒,融了花瓣兒。
煙霧漸漸消弭,地面上滿是燃燼的灰燼,瀟竹悲痛欲絕,至愛之人便這樣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腦海裡閃爍着她盈盈波動卻故作堅強的水眸,心鈍痛不已,他仰天長嘯,髮絲飄揚,紅色喜袍炸開,如一片片紅色的花瓣兒在空中緩緩飛落。
彎腰,俯身,蹲下。
帶着餘溫的骨灰捻在瀟竹的指尖,微風拂過,飄散了些許,瀟竹將袖袍裡的錦囊拿出,一點點的將妲雪的骨灰塞了進去。
繫上封口,瀟竹握在手心裡如至寶一般,手心裡染了一層餘溫,卻涼透了他的心。
他衣袖輕動,手腕一揚,指尖夾住了一片竹葉,準備兀自斷了仙脈。
忽地。
一個冰涼的海洋之珠將瀟竹指尖的竹葉打落在地,一襲藍袍的楚墨寒腳底輕功徐徐飛了過來:“瀟竹,你這是做什麼?”
“妲雪已經死了,徒留我一人在這世間了無生趣。”瀟竹悽悽艾艾,眼神空洞,如一個空殼一般。
楚墨寒微微一頓,氣不打一處來,他的長劍橫跨在腰間,指着那黑霧,道:“瀟竹,你準備就這樣了卻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身上揹負着多大的責任?妲雪死的不明不白,你真的以爲水三姬死了這件事就不了了知了?依水三姬那雞毛蒜皮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將這一整套計劃策劃的天衣無縫,從我家族被殺,到你被施了鬼迷心竅大法,再到妲雪被水三姬吸了純陰內力,這一切絕對有人在背後操控。”
瀟竹的眸子深邃,這幾日一直爲妲雪的事情傷心,悲痛,竟然將整件事情的儈子手給遺忘在腦後了。
究竟是誰?在背後操控着這一整套天衣無縫的計劃?
攥在衣裳旁的拳頭緩緩捏緊,怒火從指間傾瀉出來,他的視線落在遠處,涼脣輕啓,話語冷硬:“我必將此人揪出來,爲妲雪報仇雪恨。”
楚墨寒的嘴角扯出淺淺的弧度,這纔是他所認識的瀟竹。
夏家。
柴房後身是傭人們出入買菜的地方。
午時。
滾燙的太陽升的老高,天邊的雲朵潔白無瑕,空氣中冒着絲絲的熱氣,讓人好生難受。
樹葉輕輕的搖擺,輕輕的‘吱啦’推門聲響起,打破了這靜謐的午後,門內一個身穿粉色素裙的女子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她輕輕的關上門,貓着腰準備偷偷的溜回自己的偏房。
一道如海水冰冷的聲音響起:“洛嫣兒姑娘,你去哪兒了?”
聞聲。
洛嫣兒嚇的一個激靈,轉過身,看到眼前的男子吞了吞口水,往後推了他一大步:“楚......楚公子。”
楚墨寒一襲海藍降袍,一雙桃花眼卻涌着冰寒,他穿着緞靴的腳步步朝洛嫣兒走去,面容冷硬,句句帶着逼問的架勢:“那晚是誰讓你來給我通風報信的?”
那晚,楚墨寒正在河邊尋一些小蝦來餵養自己家族僅存的魚兒們,卻不想洛嫣兒竟然十分詭異的出現在了他面前,這條路十分坎坷,而且路途遙遠,她一個弱女子怎會長途跋涉自己來到這個地方,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洛嫣兒低低的垂着頭,她咬着脣,再擡眸那雙丹鳳眼底佈滿了溼溼的淚水,她十分委屈:“楚公子,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我是好心好意去告訴你讓你去救妲雪姑娘的,可是你卻懷疑我,我真的好難過,難道我幫助你們也不對嗎?”
委屈的淚水嘩嘩的流下,洛嫣兒皺着眉頭,一副被人冤枉的模樣。
楚墨寒壓根不吃洛嫣兒這一套,他大手一揮,臉上十分不耐:“別跟我哭,洛嫣兒,我告訴你,你最好跟我說實話,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洛嫣兒似怕非怕的望着楚墨寒,他陽光的面容讓人心動,可是爲何卻對她如此冷冰冰?
她咬緊了脣,有些怯怯地說:“楚公子,我是小姐的貼身丫鬟,你若將我怎樣,那小姐一定會四處尋我的,我出身卑微,本就下賤,若爲了我一個小小丫鬟傷了你們二人的感情,你不覺得有些得不償失嗎?”
一字一句都卡在了楚墨寒的心裡。
夏胭脂心地善良,尤爲護着自己的丫鬟,若他真將洛嫣兒處理了,想必夏胭脂定會與他鬧的。
不得不承認,這個洛嫣兒的嘴巴很會說話,而且很有本事。
楚墨寒上前,一把捏住了洛嫣兒的手腕,語氣冷硬:“不要跟我耍心眼兒,說,那晚究竟是誰讓你來找我通風報信的?又爲何偏偏讓我亥時三刻到?”
現在細細想來,一切事情都太過蹊蹺。
亥時整是吸取純陰內力的最好時間段,那麼,亥時三刻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完成了,再去早已是束手無策,那人故意將自己引去應該不單單只是讓自己去救妲雪那麼簡單。
楚墨寒靈光一閃,他明白了。
好一個陰險的計謀啊。
一石二鳥。
既能夠將妲雪除去,又能夠將水三姬除去。
想必水三姬也是一顆棋子,主謀必定另有其人。
洛嫣兒的眼睛佈滿了真誠,她的睫毛煽動,若是一個普通的男子,想必早已被她這一副梨花帶雨,柔柔弱弱的樣子給征服了,她咬着脣,皺着秀眉:“痛,好痛,楚公子,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楚墨寒手中的力道更緊了,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他冷冷地說:“說!你說了我便放!”
洛嫣兒咬緊了玉牙,頓了頓,佯裝出一副思索的模樣,道:“楚公子,說起這個,人家真的好怕。”
那聲音細軟柔膩,足足能夠酥到人的骨子裡。
“廢話少說!”
洛嫣兒一顆滾燙的淚水落在了楚墨寒的手背上,他濃眉緊蹙,這個溫度讓他心生厭煩,他一把甩開洛嫣兒的手:“說!”
她踉蹌的退了幾步,後面有一塊兒石頭,她單手撐在了石牆上纔沒有摔倒,她執起手帕拭着眼淚,道:“楚公子,那日我在歇息,屋子裡突然颳起了一陣風,緊接着我就不能動彈了,一個帶着面具的男子站在我塌前,還往我的手裡塞了一張紙條並讓我去找你,說完這些話他便走了,過了一刻鐘後,我就能夠自如活動了,看到紙條上的內容我覺得事情很急,於是我便僱了一輛馬車,馬不停蹄的按照紙條上的路線去尋楚公子你了。”
楚墨寒半晌未有反應,細細的斟酌着洛嫣兒的話,探究似的眼神兒瞧着洛嫣兒,想從她的眼神裡看一看她是否在說謊。
“那個面具男子長什麼樣子?有什麼特徵?她還說了些什麼?”楚墨寒一連問出了三個問題。
目前來看。
那個面具男子是唯一的懷疑對象。
洛嫣兒思索了片刻,道:“他帶着面具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的手很粗糙,手背上還有一條很深的刀疤,身體很魁梧,說話聲音很粗獷,走路還有些一瘸一拐的。”
洛嫣兒有頭有眼的說着,楚墨寒見她說的如此詳細便有一些相信了,只是那個面具男子該從何處下手尋起呢?
楚墨寒淡漠如水的眸子讓洛嫣兒的心有些不舒服,她掩面抽泣:“楚公子,我知道我出身青.樓,每個人都瞧不起我,認爲妓.女的話不可信,但是夏小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是萬萬不可能去害她的,也不能去騙你們的。”
長劍倏然被楚墨寒拔出,他長臂擋在洛嫣兒面前,刀光劍影刺的洛嫣兒的眸子無法睜開,他聲音漠漠,語氣裡夾雜着濃濃的警告:“洛嫣兒,我警告你,你在夏家最好本本分分的,若讓我知道你的話裡有一個字的假話,我便讓你死在我這冰寒劍下。”
洛嫣兒的寒毛豎起,一個哆嗦,她的手指纏着手帕,老實的說:“嫣兒不敢。”
楚墨寒未看她一眼,將劍收進了劍鞘中,冷哼了一聲,大步離開了。
心臟‘噗通,噗通’亂跳的洛嫣兒大口的呼吸着,方纔真的好險啊,若說錯了一句話想必早已死在這裡了。
她屏了屏呼吸,朝左右謹慎的瞧了瞧,回到了自己的偏房內。
一開門。
一襲黑影乍現在她的眼前。
“啊——嚇死我了。”洛嫣兒忽然間覺得自己每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她急忙將身後的門關上,繞到面具女子面前:“你怎麼突然來了?若是被人發現可怎麼辦?”
面具女子鄙夷的哼了一聲:“瞧你這點出息,膽量這麼小,能成什麼大氣候!”
洛嫣兒聽着這話十分不悅,但是現在她是一隻沒長滿毛的野雞,自然不敢與別人相抗衡,只好忍氣吞聲,她頓了頓,道:“那個楚墨寒好像是對我起疑心了,他把我攔住質問了我許久。”
聞言。
面具女子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悠然自得的坐在了木椅上,手指有節奏的敲響着木桌,悠悠的說:“那又如何?你不還是照樣將他騙過去了?”
洛嫣兒心裡一驚:“你都聽到了?”
“哈哈哈哈......”面具女子猖狂大笑:“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事情是能瞞得住我的。”
洛嫣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裡,幸虧方纔將話圓的滴水不漏,也幸虧沒有將面具女子的真實一面告訴給楚墨寒。
否則,現在不是死在楚墨寒的劍下,就是死在面具女子的掌下。
面具女子執起一個茶盞,裡面釀了一些酒水,朝洛嫣兒勾勾手指,聰慧的洛嫣兒心神領會,識趣兒的走了過去,端了起來,問:“莫非是有值得慶賀的事情?”
“哈哈哈......”面具女子對眼前這個女子頗爲滿意:“你很聰明,也很機靈,能夠騙過楚墨寒,也能收攏夏胭脂的心,看來我真的不能小看你。”
洛嫣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十分豪邁,完全沒有方纔對楚墨寒的那一股子矯情勁兒,一杯酒下肚,洛嫣兒問:“那個妲雪真的死了?”
說到這兒,面具女子興奮無比,酒杯死死的攥在手心裡,特痛快的說:“當然!被吸了純陰內力的人必死無疑,更何況,是瀟竹親手將她火化的,哈哈哈.....”
洛嫣兒深深的嘆了一口,一副惋惜的表情。
誰知,面具女子當場戳穿了她:“別裝了,你比我更希望妲雪死,不是麼?”
洛嫣兒臉色漲紅,連忙否認:“你胡說什麼?”
面具女子冷哼一聲:“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你喜歡瀟竹,而妲雪是你的情敵,妲雪一死,你自然而然就有希望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洛嫣兒轉過身去,逃避她的問題。
面具女子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她從黑袖袍中掏出了一個紅色的小瓷瓶兒,她繞到洛嫣兒面前,道:“這裡面是催.情粉,能夠提升男女的情.欲,你將他給瀟竹服下,你的願望自然能夠達成了。”
洛嫣兒的心微微一動,有些猶豫的望着她,問:“你爲何要幫助我?”
面具女子忽然轉了性子,溫柔的拉着她的手,將藥瓶塞給她,說:“因爲你也幫了我,而且我覺得你和瀟竹十分匹配,把握好這次機會,而你的另一份心願我也會幫你完成的。”
終於。
洛嫣兒將紅色藥瓶收下了,她抿抿脣:“謝謝。”
面具女子的掌心旋起了一道黑光,指尖一點,那樸素的木桌上變出了一套衣裳和一個蝴蝶簪子,她拍拍洛嫣兒的肩膀,說:“那套衣裳是妲雪生前最喜歡穿的,而那個蝴蝶簪子也是她最喜歡帶的,你打扮成妲雪的模樣來誘.惑瀟竹會更成功的。”
話落。
面具女子在屋內留下了一句扎進洛嫣兒心底的話便離開了:“洛嫣兒,難道你真的甘心一輩子住在這個破破爛爛的下人屋子裡?甘心一輩子讓別人替代你享受榮華富貴嗎?”
這句話如一記響鐘捶打在洛嫣兒的心頭。
她握着手心裡的紅色藥瓶,眼睛落在木桌上的衣裳和蝴蝶簪子上,複雜的情緒縈繞而上......
喧囂的街道上吵吵嚷嚷,四處響着小販們的叫賣聲。
路過每一個地方,瀟竹的心都狠狠的鈍痛。
腳下的每一步,他們都曾一起走過。
他月白的素袍早已沾染上了浮浮的灰塵,他的下巴冒出了一層青色的胡茬,竹冠有些歪斜的插在了髮髻上,他的手裡握着一壺烈酒,邊走邊喝,透明的液體順着瀟竹的嘴角流了下來,如同他心中源源不斷的苦澀和窒息。
小攤前,
小販們賣着胭脂水粉,一個女子挑選着,瀟竹的眼睛一個模糊,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那個女子一把扯了過來:“娘子。”
女子回頭,狠狠的甩了瀟竹一個巴掌,謾罵道:“神經病,流.氓!”
呵——
瀟竹輕輕的笑着,一口酒流入了喉嚨裡,辛辣的感覺暫時的麻木了他的痛楚。
自他身旁走過一個婦女帶着一個孩子。
孩子喜滋滋的說:“孃親,我想吃紅燒獅子頭。”
婦女疼愛的答應:“好,孃親這就帶你去吃紅燒獅子頭。”
瀟竹聞聲,心裡猛地一涼,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他腳底生風般的四處尋找着醉仙樓,一邊尋找一邊喃喃自語:“娘子,我娘子也最愛吃紅燒獅子頭,那天晚上我忘記給我娘子買了,那天晚上我竟然忘記給我娘子買了。”
他如行屍走肉一般橫走在街道上,不是撞倒人便是被馬車撞,那一副樣子狼狽極了。
涌涌人羣中。
一個一襲破爛道服的道士嘰嘰喳喳的跟衆人說着如何防妖,如何除妖,他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自言自語:好熟悉的味道,莫非......莫非這周圍有妖怪?
他瘋瘋癲癲的從人羣中消失,一隻手捧在前額四處尋找,他猛地看到了搖搖晃晃的瀟竹,心中一喜:哈哈,你個竹子精,今日非得把你收了,替天行道。
話落。
真道人手裡揮着黃道符擋在了瀟竹面前,聲音響亮,眼睛瞪得溜圓:“哈哈,竹子精,上次讓你和那個狐妖逃走了,這回看你怎麼逃。”
迷迷糊糊的瀟竹緩緩擡頭,望了真道人一眼,冷笑一聲:“竹子精?呵......我看你纔是妖精,給我滾開,不要惹我。”
“呦呵,脾氣還不小,敢在我真道人面前囂張的妖精怕是隻有你一個了,你別猖狂啊,且看我把你收了。”說着,真道人揮起了斬妖除魔劍在空中划起了一道黃光朝瀟竹砍去。
‘啪啦’一聲。
斬妖除魔劍竟然沒有反應,真道人疑惑極了,再一次揮動了幾次,可是三番兩次下來依舊沒反應,他奇怪的撓撓頭髮:“這是怎麼回事?”
呵——
瀟竹輕笑一聲,素袍一揮,一抹綠光將真道人連同的劍一齊揮到了千米之外,他不顧衆人的指指點點,依舊一邊喝酒一邊朝前面走去。
真道人被掛在了一棵大樹上,他腦袋朝地,兩條腿兒朝天,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後來,細細的回味了一下那道綠光,猛然一驚:挖,那......那好像不是妖光,好像是......仙......仙光。
瀟竹穿梭過了好幾撥人羣,緩緩走到了一個長長的橋上,他的腦袋猛然回想到了過去的一幕,黑黑漆漆,陰暗無比,那個真道人總覺得很熟悉的樣子。
“師父......”空中,忽然傳來了一道清涼活潑的聲音。
瀟竹的腳步頓住,細細的聽來。
“師父......”那道軟膩的聲音再一次襲來。
瀟竹的心一緊,激動不已:“娘子,娘子,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啊。”
順着聲音望去,長橋的另一端,一抹熟悉的背影扎現在瀟竹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