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望去。
雖是一片模糊的身影,但運用了仙法的瀟竹卻能夠清楚的認出來妲雪,她腦袋上的大草帽歪歪斜斜的掛在上面,一張小臉兒被太陽烤的通紅通紅,額頭上冒着細密的汗珠,兩個小手忙不迭揮着一個衣裳在空中甩來甩去,嘴裡還唸唸有詞。
“我們過去看看。”瀟竹沉聲。
三人一行來到妲雪不遠處。
楚墨寒一腳纔想踏出去,後腳就被瀟竹拽了回來:“先別過去。”
“爲何?”楚墨寒疑惑地問,指了指她們二人,道:“胭脂該曬壞了。”
“曬這麼一會兒曬不壞,又不是冰塊兒做的。”瀟竹漠漠的說,那雙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忙乎個不停的小人兒:真能折騰啊,到頭來還是瞞着自己出來了。
楚墨寒這廝不樂意了,將摺扇展開,微微涼風從摺扇內忽出,他搖頭嘆氣:“瀟竹,妲雪可夠能禍害人的了,你說說她自己出來也就罷了,怎麼還把胭脂給帶出來了呢?”
一邊說着,一邊嘆了一口氣。
“怎麼?”瀟竹雖覺得雪兒的行爲有些過分,但是在關鍵時刻還是發揚起了護犢子的精神,道:“夏小姐跟着雪兒出來你不樂意?”
微微一愣。
楚墨寒恨不得跳進黃河,他指了指頭頂的太陽,道:“舉頭三尺有太陽,你瞧瞧今天熱的跟個蒸籠似的,胭脂的身子本就柔弱,若是中暑了誰來照顧?”
廢話!
“除了你誰有義務照顧?”瀟竹有些嫌棄的看了看他。
二人不再言語。
因離着妲雪不算太遠,所以能夠聽清那邊的吆喝聲。
“這位公子來看看衣裳啊。”小妲雪一見到人就兩眼冒光,忙着推銷她那一車的衣裳。
她小手展起來一個衣裳,朝那公子眼前塞着,道:“你看看這面料多好,最重要的是這個衣裳可是被神仙穿過的,你要是穿上了我保準你立刻昇天。”
“神經病!”那個公子就跟看猴兒似的看了一眼妲雪,丟給她了一個白眼球,揹着手,昂着脖子走了。
被罵的妲雪心裡這個慪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拍了拍胭脂,問:“胭脂,我像神經病嗎?”
胭脂莞爾一笑,替她捋了捋髮絲:“哪有,我們雪兒很可愛呢。”
嘻嘻。
就是說嘛,那個人纔是神經病呢。
來來往往來了許多的人,但極少有停下腳步看她的貨物的,楚墨寒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瀟竹,你說是你的衣裳不招人待見呢,還是你的小徒弟不招人待見呢?”
“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變回鯉魚。”瀟竹冷箭嗖嗖的掃了過去,那張臉黑涔涔的,這個小傢伙竟然把自己的東西全部倒騰出來賣了。
“誒,你去哪兒啊?”楚墨寒追着他如風一般的腳步。
興致勃勃的妲雪哪裡知道瀟竹正如一縷幽魂似的站在她的身後呢,她抓了一個婦人,估計一天都沒賣出去一兩銀子有些急不可耐了,語氣如燒了尾巴的火雞,兩個眼睛淚汪汪的:“大奶啊。”
婦人不悅,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妲雪吐吐舌頭,反應過來,立即改口:“大嬸啊。”
婦人轉身要走。
妲雪急忙拉住了她的手:“大姐啊。”
婦人這才稍稍順過氣兒來,那張大長臉好比長白山:“幹什麼?”
吞了吞口水的小妲雪其實特想說一聲‘沒事,你走吧’,但是隻要一想起那白花花的銀子立刻來了精神,她手掌舉起:“大姐,給你相公買個衣裳,穿上就能昇天啊。”
“神經病!”婦人白了她一眼,轉身要走。
妲雪怎能放過每一個機會,連忙哭天抹淚:“大姐,買一個吧,這衣裳可好了,穿上保證能昇天啊,面料好還不貴,多合適啊。”
婦人略微一撇,扇了扇手裡的帕子,隨口一問:“多少錢啊。”
妲雪一聽有眉目,喜笑顏開,伸出一個手指頭:“才一兩銀子。”
“什麼?”婦人驚叫,將那衣裳提溜起來:“什麼破衣裳竟然賣一兩銀子。”
不懂行情的妲雪心裡詫異了下,立刻大降價,忍痛割愛的說:“你就給我個碎銀子吧。”
“碎銀子?”婦人誇張的問,一臉不情願。
唉。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小妲雪捂着額頭,道:“我五文錢賣給你了。”
“太貴了。”婦人慢悠悠的壓價。
一拳頭捶在了衣裳上,道:“四文錢。”
那個婦人轉頭要走,妲雪兔子跳牆整個身子趴在車上,抓着那個婦人的手帕:“別走啊,再商量商量,一文錢,一文錢賣你了,我揮淚大甩賣了我。”
妲雪那輕飄飄的身子忽地飄了起來,彷彿被人提到了空中。
她低頭一看,嚇的一個激靈:“師父,你怎麼在這兒?”
只聽那萬年冰塊碎掉的聲音:“你先給我解釋解釋這些是怎麼回事?”
妲雪捂着小腦袋:“師父,別打我。”
“不打你難道留着你?”瀟竹氣煞了,反問道。
妲雪蹬着兩條小腿兒,大聲的討伐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砰’的一聲。
灰塵迷了眼睛,妲雪四肢着地,穩穩的落在了一堆衣裳上。
嘿,就知道師父捨不得摔死她。
“二位公子,我該怎麼辦?”一聲嚶嚶哭泣的聲音傳來。
咦?
誰哭的這麼傷心啊?
妲雪轉了轉方向,擡頭,哇塞,天下掉了個林妹妹啊,只是,這人誰啊?
“師父,她是誰?”妲雪撲騰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楚墨寒笑的賊兮兮:“你師父從怡紅院救下來的女子。”
“師父!”妲雪河東獅吼起來:“你去怡紅院居然不帶上我。”
“......”楚墨寒的面容黑了又黑,奇葩啊奇葩。
那個女子碎步上前,一個手帕拂着帶有淚痕的臉,想來也是看出來瀟竹對妲雪的在意了,於是,她討好着妲雪:“這位姑娘,公子他是好心救了我,你不要生氣,我們都是自己人。”
呦呵。
自來熟這個詞兒就是爲她創的吧。
妲雪將腰上束帶緊了緊,髮髻上的蝴蝶流蘇輕輕的擺動着,她昂着驕傲的小臉兒,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不要臉,誰跟你是自己人啊。”
勾.引她師父的全都不是自己人。
是壞人,壞人。
那個女子窘迫極了,微微福了福身子:“我知道我自身卑微,不配與你們成爲朋友,雖然我出身*,沒讀過聖賢書,但是知恩圖報的道理還是懂的,公子救了我,我不能一走了之,我定要報答這份恩情。”
女子說話不卑不亢,從容淡定,與方纔在怡紅院恐懼的一面頗有些出入。
細細看來,倒也不是個討人嫌的主兒。
夏胭脂心軟善良,行至到女子面前,微微一笑,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輕擡眼眸:“我叫洛嫣兒。”
“洛嫣兒?”夏胭脂細細的品味,望了她一眼,道:“好名字,配得上你的容貌。”
“謝謝誇獎,嫣兒樸素平凡,與姑娘相比就是天壤之別。”洛嫣兒謙虛的說着。
夏胭脂掩嘴一笑:“人美嘴也甜,你是被瀟公子他們二人從怡紅院救出來的?”
“是,多虧了瀟公子二人。”洛嫣兒的美眸在瀟竹身上流轉了一圈,迅速挪開。
“你在潭縣可有親人?”夏胭脂細細問着。
洛嫣兒的眼底劃過一絲憂傷,有些啜泣的說:“嫣兒已無親人了,所以才被惡人賣到了怡紅院。”一句話說完,她急忙補充一句:“但是嫣兒士可殺不可辱,一直保持着身子的清白。”
夏胭脂自小錦衣玉食,從未受過苦,她見不得洛嫣兒這幅樣子,上前挽住她的手:“若不嫌棄,你來我家做一份活可好?”
洛嫣兒一聽,面露喜se,望了一眼周圍,又弱弱的垂下了頭,小聲地說:“這樣可以嗎?會不會打擾了姑娘?我出身卑微,想來不好弄髒了姑娘的家宅。”
“不會。”夏胭脂拍了拍她的手背:“你隨我來就好。”
楚墨寒的緞靴阻攔在夏胭脂的眼前,她擡眸:“怎麼了?”
“你將一個陌生的*女子帶入家中,會不會不妥?”楚墨寒隱隱的覺得這個洛嫣兒古怪,雖然她自身謙卑得體,但是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怎會不妥?”夏胭脂蹙起秀眉反問道,未等怎樣,篤定的說:“墨寒,我爹經常教導我要懷有善心,她背井離鄉,又遇到如此悽慘的遭遇,我算是伸出一個援助之手幫幫她。”
洛嫣兒那雙膽怯的眸子微微流轉,緊咬着下脣,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話進來:“若爲難我便走吧。”
“嫣兒姑娘。”夏胭脂喚住:“不要多想。”
洛嫣兒止住腳步,心懷感激的望着夏胭脂,問:“敢問姑娘叫什麼?”
“我叫夏胭脂。”
洛嫣兒微微驚訝:“你就是夏家的大小姐夏胭脂,嫣兒今生有福氣能夠得小姐的貴手相助真是感激不盡。”
一來二去,洛嫣兒終究還是跟着夏胭脂回到了夏家,胭脂的丫鬟巧巧替她準備了一間乾淨的下房,又替她準備了一套被褥,臨走之前,細細的叮囑:“你今晚現在這裡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你要跟我一起服侍小姐,知道嗎?”
洛嫣兒拂了拂身子:“知道了。”
客棧內。
哪吒三太子來回的踱步,那張溫潤的面容上浮着一抹焦急的神情,空拳擲着手心,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急忙推開門,妲雪和瀟竹二人撞在他的眼底:“你們兩個總算回來了。”
焦急的神情讓瀟竹心裡一驚,反手將門關上:“哪吒三太子,發生什麼事了?”
“上竹仙尊,仙界今日已敲了警鳴,我務必立刻返回天庭。”哪吒三太子說着。
忽地。
棚頂上落了一道刺目的光芒,託塔李天王端坐雲端現身,手裡捧着一座寶塔,聲音沉沉如砂石:“哪吒,你私自下凡,破了天規,還不速速與我回去。”
話落。
寶塔被託塔李天王擲在空中,寶塔懸出了一道金光,金光籠罩,哪吒三太子一聲悶響,整個身體如一道空氣被託塔李天王收入了寶塔內。
“託塔李天王,你爲何要將哪吒三太子關入塔內?”瀟竹腳步生風,踏入雲端,寶塔被李天王迅速的握在手心裡,他劍眉一簇,問道。
託塔李天王厚重的黑色鬍鬚掛在兩頰處,他威武的身子如一座城牆,瞧了一眼寶塔內第六層的哪吒,口吻嚴肅而氣憤:“他若不是我兒子,我恨不能將他灰飛煙滅,上竹仙尊,你此次下凡希望不要忘了仙界交給你的任務,定要在天狗食月,十二星宿集合之前尋到六界之寶,否則,下一次就不知何時才能查到六界之寶的行蹤了。”
“還望託塔李天王轉告玉皇大帝本仙必定全力以赴,假以時日定將六界之寶帶回。”瀟竹雙手抱拳,微微頜首。
託塔李天王瞟了一眼瀟竹,道:“如此,甚好。”
話落。
金光消褪,客棧內恢復寧靜。
一縷淡淡的憂愁之色融化在瀟竹的眼底,妲雪破天荒的安靜下來,挽着瀟竹的手臂:“師父,怎麼了?”
“那六界之寶毫無頭緒,若隱若現,爲師不知從何找起。”他聲音沉沉,情緒低落,距離天狗食月之日還有大半月有餘,時間如此緊迫,瀟竹不由的擔憂起來。
雪兒盈盈亮的眸子落在了瀟竹緊鎖的眉頭上,小手爬了上去:“師父,我真想把你的眉頭熨平。”
瀟竹輕輕一笑,將她的小手握在手裡輕吻着:“你的身體近幾日可有不適?”
“沒有。”
“那爲師便讓半夏離開了。”
這幾日半夏悶悶不樂,滿懷心事的樣子,飯不同她們一起吃,就算打個照面也很少說話。
“啊?”妲雪佯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可惜的說:“這麼快就要走了啊,我還想跟她學畫畫呢。”
一提起這個,瀟竹將小傢伙一個翻身搭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手掌拍了下她的屁.股:“將爲師的衣裳拿到街上販賣,你說爲師該怎麼懲罰你?”
“呀。”妲雪一驚一乍:“師父,你的衣裳被我忘在街上了。”
“......”黑線佈滿了瀟竹的額頭,一片片如下了雹子似的。
兩個人一天閒的窩在了客棧內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妲雪忽然想到什麼,問:“師父,你是怎麼認識半夏姑娘的?”
瀟竹悠然的躺在了軟榻上:“是哪吒三太子給我指了一條明路讓爲師去潭瀑找她。”
“師父,你去了潭瀑?”妲雪驚訝不已,以前在雪山曾經聽石頭爺爺說起給潭瀑是一個很神秘,而且很危險的地方,所有去潭瀑尋覓名貴藥材的人全都死在了潭瀑,沒想到他的師父竟然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想了想,妲雪上手摸了摸瀟竹的臉,看了看手心,感受了一下溫度,喃喃自語:“誒?有些不對勁兒啊,怎麼是熱的呢?”
瀟竹的視線落在妲雪皺成一團的小臉兒上,問:“什麼不對勁兒?”
妲雪忽然從瀟竹的大腿上坐了起來,兩個小腿兒往兩邊一耷拉,嚴肅的問:“師父,我問你,你是不是人?”
後來覺得不對勁兒,她師父本身就不是人啊,是個神,所以妲雪搖搖腦袋,改正自己的錯誤,問:“師父,你不會是鬼吧。”
“你見過這麼瀟灑的鬼?”瀟竹心情大好,打趣着問。
妲雪點點頭:“見過,*鬼*鬼,估計就是師父變的。”
敲了敲妲雪的小腦袋,瀟竹問:“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妲雪吞了吞口水:“師父,聽說去過潭瀑的人都是死着回來的,我懷疑你變成了冤魂回來找我了,但是我剛剛摸了摸你的溫度,居然是熱的,鬼應該是涼的啊。”
“你認爲爲師會死在潭瀑?”瀟竹挑眉說:“你太小瞧爲師了,一個小小的潭瀑怎會困住爲師?”
“自戀鬼。”妲雪撇撇嘴,她晃了晃腳丫,自言自語:“哎,算一算我們出來都快十日了,每天過的好無聊啊,師父,你什麼時候能帶我去玩啊?”
話落。
妲雪一個空蕩從瀟竹的腿上摔了下去:“師父,徒弟的命早晚毀在你的手裡。”
瀟竹望着墨白的天空,喃喃自問:“你醒來後這已經是第幾日了?”
第幾日?
妲雪掰着手指頭算了算:“算上今天好像已是第十日了。”
聞言,瀟竹冷眸一閃,眉頭緊鎖,糟了差一點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指尖旋出一盞綠光帶着妲雪飛到了空中,漫漫雲端上,冷風呼嘯,妲雪攏了攏衣裳:“師父,我們要去哪裡啊?”
“帶你去玩兒。”瀟竹漠漠的答。
“玩?”妲雪大吃一驚,有些恐高的望了一眼下面,說:“師父,你帶我玩的也太驚險了吧。”
髮絲飄揚,衣袂飄飄,瀟竹的大手掌將妲雪的小腦袋扣在自己懷裡:“害怕就閉上眼睛。”
微閉雙眼,細聽微風。
婆娑的聲音交織着鳥鳴聲彷彿一曲大自然的韻律。
耳邊充斥着的是瀟竹胸膛內跳動着的強有力的心跳。
一下一下,震動着她的耳膜。
鼻息充斥着的是瀟竹衣裳上幽韻的清香的竹香。
一次一次,繚繞着她的心扉。
師父。
天不老,情難絕。
我願用傾世的容顏死死的守護着你的竹香。
它讓我一顆膽小懦弱的心臟安定,它讓我緊緊繃着的精神放鬆。
那纖細的手臂不由的緊緊的,緊緊的環住了瀟竹腰,那份充實的感覺瞬間填滿了她的心房。
二人踩着雲端緩緩的落在了地面上。
“到了。”瀟竹摸了摸她的頭頂告訴她。
妲雪松開了瀟竹,睜開了雙眼,新奇的望着這個陌生的環境。
現在正是黃昏時分。
天空上染着橘紅色的染料,一片氤氳之氣撲面而來,潮乎乎的感覺還夾雜着一股血腥之氣。
整個周圍四壁環繞着的是蒼天大樹,大樹彷彿孫悟空的金箍棒,直衝雲霄卻見不到盡頭,盡頭的那一端便是白雲繚繞。
遠遠望去,彷彿一個迷宮森林。
妲雪仰着小腦袋轉悠了一圈,問:“師父,這是哪裡?”
“是通往潭瀑的必經之路。”瀟竹背手而立,總覺得這個地方和往常不一樣了,他閉着眼睛慢慢的回想着,雙手在空中空划着,喃喃自語:“那晚,樹是在這裡,石頭是在那裡,兩棵樹之間有距離,一顆是松樹,一顆是楊樹。”
他倏然睜開雙眼,再看面前的場景,心裡暗驚,他回想起來的全部與現在完全不一樣。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顛倒乾坤?”瀟竹思索着,一雙幽深的眸子細細的搜尋着可疑的東西。
上次他答應了那個男子十日後會來幫助他尋回他那被鬼後搶走的孩子。
可是,事到如今,一個影子也沒有。
難道那個男子被鬼後吃了?
遠處。
兩顆楊樹中一雙漆黑的雙目死死的盯着站在森林中間的瀟竹,頭髮遮住的半邊臉開始慢慢的顫抖起來,抱着嬰兒的雙手也開始不受控制的捏緊了,那雙混濁的眼睛漸漸的溼潤了,她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