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回 汶水之陽女媧造人

盤古開天闢地之後,女媧和伏羲分切地盼着他們十八歲生日的這一天,因爲只有過了這一天,他們才能自由出入地獄,才能到泰山看望哥哥盤古。女媧比伏羲大一歲,過完了自己的生日,便欲獨闖地獄,伏羲堅決不同意。伏羲道:“姐姐,不可以,咱們有約在先,要一起去!”女媧理虧,只得說道:“就依你吧。”

慶祝伏羲十八歲生日的蟠桃盛會一結束,伏羲和女媧便結伴出了南天門,縱祥雲飄然落至泰山之巔。

雄偉壯麗景色迷人的泰山並沒有打動女媧,女媧的眼淚涮地流了下來,哽咽道:“這就是哥哥的頭嗎?”伏羲安慰道:“姐姐,不要傷心了,哥哥現在已經轉世爲龍啦!”女媧道:“龍再好,怎麼是哥哥呢?我還是想要以前的那個哥哥,希望兄妹能夠在一起,朝夕相處。”伏羲道:“看看地獄,變得和天堂一樣美麗了,不像傳說中那樣陰冷淒涼,我覺得哥哥是偉大的,正如如來佛祖所言,哥哥開創了一個新世紀。哥哥……哥哥……”伏羲大聲呼喊起來。 “哥哥……哥哥……”女媧也喊起來,“哥哥……我和伏羲來看你啦!快現身相見啊!”

突然,泰山腳下陰雲密佈,狂風大作,一陣暴風攜着一股巨大的水流從傲倈峰下一片樹林裡騰空而起。一條黃色的巨龍躍了出來。

女媧害怕地攥緊伏羲的手,說道:“這就是哥哥!”伏羨緊張得手都顫慄起來。

突然風停了,陽光明媚,泰山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下來。盤古突然出現在伏羲和女媧的面前:“伏羲,女媧,想死我啦!”兄妹三人相擁在一起。

盤古問道:“父皇母后都好吧?”女媧道:“都好!你放心吧!”盤古道:“這些年來不能在父皇母后面前盡孝,心中慚愧萬分。”女媧道:“哥哥,親眼看到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心裡真是高興萬分。”盤古強作歡顏:“我這不是挺好的嗎?真的和從前一樣!”

伏羲問道:“哥哥的武功一定大有長進吧?”盤古道:“那是自然。”伏羲突然一記開山掌向盤古劈去,盤古迅速做出反應,閃身讓過來掌,揮右拳直擊伏羲面門,伏羲只得收掌避讓。

盤古笑道:“怎麼樣?哥哥功夫沒有減弱吧?”伏羲道:“沒有!”心裡卻明瞭萬分:“哥哥的內力一定極其虛弱,以前比武,他是不會避讓的。”

盤古看到女媧的眼裡還是噙着淚,便想逗她開心,說道:“小妹,我還能千變萬化呢?不信你看……”盤古搖身變做黃飛虎的模樣,模仿黃飛虎的聲音道:“女媧,一定替我問候表哥!”女媧高興地說道:“真的和飛虎一模一樣,聲音也是!而且他也的確是這叮囑過我,一定要問候你!”盤古感慨道:“我也想念他,憶當日,你們送我出南天門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還有元君。”

盤古領着女媧、伏羲飽覽泰山風光之後,兄妹三人縱祥雲落在徂徠山山頂,只見這山,峰巒嵯峨,溝谷幽深,綿延起伏。山上奇峰怪石遍佈,恣態萬千。山西、山北有大汶河依偎纏繞,在金烏的光輝映照下,熠熠生輝,女媧爲徂徠山的美景所陶醉,忘記了憂愁。女媧笑道:“這山毀在夸父的手中了。”盤古和伏羲均是一臉愕然。女媧故而道:“此山雖然風光旖旎,無奈北有泰山,且咫尺之遙,只能屈居泰山之下了。”盤古伏羲點頭稱是。

兄妹三人下了山,來到大汶河畔,金烏漸漸隱去,天地之間籠罩在華貴的金黃色之中,大汶河嚴然成了一條金色的綵帶,熠熠生輝。女媧佇立河畔,恍若置身天庭,轉身回望徂徠山,徂徠山也籠罩在一片金黃色的光芒之中,天光慚暗,周圍空曠寂寞頓顯,女媧突然覺得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肅殺氣氛把自己罩在其中,不覺潸然淚下。伏羲問道:“你怎麼不高興啊?”女媧皺緊眉頭說道,“我們走後,又剩下哥哥自己了,哥哥又不可以到天庭去,獨自住在冷冷清清的黑龍潭裡,我是擔心哥哥自己在地獄裡寂寞清苦啊!”伏羲道:“那怎麼辦?”女媧哽咽道:“沒有辦法啊!”

女媧的話着實觸到了盤古的痛處,他傷心地走到一邊去,看着滔滔遠去的汶水,想像着天庭的樣子,想像着父親和母親的樣子,一臉痛楚。

伏羲道:“女媧,我們回去一起向父皇和母后求情,讓哥哥迴天庭。”女媧道:“沒用的,我求母后十萬八千遍啦!母后也問過父皇了,父皇說絕不能帶頭破壞天庭律例,這你也是知道的。”伏羲道:“是啊!而且母后還囑咐過我,千萬不要再向父皇提這件事了。父皇又何償不想念哥哥呢?他心中肯定比我們還痛苦!女媧,我們已經年滿十八歲了,可以自由出入地獄,今後我們可以常來看看哥哥。” 女媧憂傷地說道:“也只能如此啦!”。

女媧擡起頭來,淚眼朦朧中看到了自己和伏羲在清澈的汶水中的倒影,那倒影隨着汶水的波盪搖動着,彷彿是另外兩個神仙在同她和伏羲打着招呼,攀談着。

女媧驚喜地喊道:“伏羲,我有辦法啦!”伏羲問道:“什麼辦法?”

女媧顧不得回答,蹲下身子,雙手伸入汶水中,抓了一把泥出來,在手中飛快地團了一下,然後低頭面對着汶水,盯着汶水中自己的倒影,十指飛動,三兩下,一個與女媧一般模樣的小泥人就誕生啦!女媧把小泥人放在地上,奇蹟出現了:小泥人活啦,慢慢地走動着,伏羲驚得目瞪口呆。

女媧的手又飛動了幾下,一個像伏羲一般模樣的小泥人又誕生了!女媧把他放在地上,他竟然跑着去追趕那個像女媧的小泥人。

女媧和伏羲高興地喊盤古:“哥哥快來看啊!盤古哥哥快來看啊!”

盤古趕過來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盤古探身抓起來捧在手中,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說不出的親近感。他輕輕地,慢慢地向着手掌中的小泥人呵了一口氣,兩個小泥人霎時高大起來,並且也愈加栩栩如生了。盤古輕輕地把他倆放在地上,他倆手拉着手,沿着汶河一起向前跑去。

女媧道:“哥,你站好,我要比着你捏一個最好的。”女媧一絲不苟地捏好後,呵了一口仙氣,把他放在地上,看着轉眼之間就長大的泥人,笑着對盤古說道:“哥哥,今後他們就是你的子民!”盤古道:“謝謝你,妹妹,我一定要照顧好他們!”

這時女媧又想像着那條黃色巨龍的樣子捏了一條小泥龍,問盤古:“哥,你看像不像?”盤古的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強忍着悲痛,說道:“我怎麼能看到自己啊?”伏羲讚不絕口道:“像!很像!多英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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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媧把小泥龍放在地上,他也活了。盤古向他呵了一口仙氣,小泥龍頓時高大起來,向盤古拜了拜,然後躍入河中,涌着波濤走了。

女媧又捏了一會小泥人,金烏隱沒了,天也黑了下來,女媧便玩皮地從身旁一棵柳樹上折下一根枝條,在汶水岸邊一攪,然後舉起於空中用力一顫,泥點四濺,着地後也成了小泥人。女媧覺得好玩,便沿着汶河兩岸飛舞着複製着她的傑作。片刻功夫,汶河兩岸便滿是人了!

是夜,兄妹仨棲息於泰山頂。盤古道:“希望有一天能在山頂上修一座廟,廟裡塑一座父皇的像和一座母后的像,早晚也好祭拜祭拜,盡孝心,也解相思之苦。”女媧很高興:“這個想法好啊。父皇和母后知道了一定會大受感動,一定會召你迴天庭的。”盤古道:“我倒不是以此取巧謀一條迴天庭的路,而是覺得孝敬父母是我們做子女的責任。”女媧道:“哥,你乾脆將泰山極頂比照天庭的模樣修建。一定要修個南天門,只有進了南天門纔算真正上了天庭。”盤古道:“你說的對極啦!將來,我一定比照天庭的樣子好好地建設泰山。”

第二天一早,盤古便催促女媧和伏羲迴天庭,以免父母牽掛。女媧擔心汶水河畔親手締造那些人,於是兄妹仨又回到徂徠山下汶水河畔。

那些人都餓了,大都爬到樹上摘樹葉吃,爬不上去的,就摟着小樹啃樹皮,樹上偶爾掉下一片樹葉便有一羣人圍上去爭搶……

看到這一幕,兄妹仨遠遠地站住了,都沉默無言。過了很長時間,盤古纔打破沉默:“女媧,我不忍心看到他們剛出世就死亡,你們一定要想想辦法!”

女媧秀眉微蹙,咬牙說道:“哥哥,你的子民必須學會生存,這將是一個慢長的過程。”女媧俯下身,抓一把泥,飛快地捏出一個狼來,泥狼着地便活了,衝着一羣正在爭搶樹葉的人奔去。盤古一臉不解,問道:“女媧,你這是幹什麼?狼會吃了他們!”女媧不語,又飛快地捏了一條狗放在地上,狗着地後便衝着奔跑的狼追去。爭搶樹葉的人羣,見狼追來,立即產生了一種本能的恐懼,慌忙四下逃竄。這時那條狗追上了狼,與狼廝打起來。逃跑的人有的不慎落入汶河中,無意中抓到了一條小魚,由於飢餓,本能地填入口中,其他人便學着他的樣子,在汶水中摸魚吃了。

兄妹仨看到這一幕欣慰地笑了。伏羲從樹林裡撿了許多樹枝來到河邊,拿一根樹枝擲向河中,樹枝插中一條大魚後浮了上來,女媧覺得好玩也效法伏羲拿樹枝擲向水中插魚。他們的舉動引來人羣的圍觀,不一會兒,他們便也跑到樹林裡撿來樹枝,在河流中插魚,他們雖然笨拙,但漸漸地就有了不小的收穫。

伏羲在河邊找到兩塊燧石,在樹木邊堆起一堆枯枝敗葉,兩塊燧石磕擊,引着樹葉,點起篝火。盤古和女媧明白了伏羲的良苦用心,拎着幾條魚來到篝火旁,用樹枝穿了,在火上烤了起來。那羣人越來越聰明瞭,很快便也點起一堆堆篝火,烤起魚來,大汶河兩岸瀰漫着撲鼻的魚肉的香氣,盪漾起人們歡快的笑聲。

看着歡樂的人羣,女媧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盤古笑道:“小妹,這下你該放心了吧?回去吧,迴天庭吧!”

臨別之際,女媧盯着盤古,眼淚涮地流了下來,伏羲也流淚了,此時此刻,盤古如同肝腸寸斷,眼淚嘩地流了下來,女媧和伏羲這是第一次看到哥哥盤古流淚,哭得更傷心了,兄妹仨相擁而泣!

女媧和伏羲駕祥雲徐徐升起,女媧戀戀不捨地望着哥哥,望着那歡樂的人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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