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石姝枯坐窗前,突然窗外一個身影飄過,石姝大驚,正欲喊呼喊,卻覺得那個影子特別像一個人,心裡反倒不害怕了,難道是他?片刻之後,沒有聽到侍衛呼喊,既不見那人敲門進來,也不見他突然出現在眼前。石姝苦笑着搖了搖頭。
第二天一早,上皇在天貺殿給泰山神上完香,出了厚載門,乘轎上山。前後左右十幾名帶刀侍衛護駕。禮部尚書陸博望、太監劉賢,乘轎一同前行。
自昨日起泰山清山,兵士戒嚴,沿途的道觀寺廟、商鋪,已經全部關閉,包括碧霞祠。
自厚載門至岱頂,盤道兩側,插滿黃色彩旗,站着全副武裝的兵士,手持槍戟,背對盤道。
太監劉賢的轎子開道,上皇的轎子居中,禮部尚書陸博望的轎子斷後。三頂轎子在權力的隧道中向上攀升着。
到了南天門,轎子落下,上皇出了轎子,站在南天門下,俯視十八盤,盤道兩側兵士那寬闊後背映入眼簾,他欣慰地笑了。轉回身,笑容凝結成威嚴,昂首闊步向前走去。
上皇在陸博望的引領下,走上天街,走過碧霞祠,來到玉皇廟前。
工部尚書傅靖慶跪迎上皇。引領着上皇進入玉皇廟。玉皇廟的露臺下,有一堆木柴,擺成一部書籍的樣子。
上皇面向大殿,佇立在木柴堆前,靜候正午時分的到來。
一兵士舉着火把進來,傅靖慶接過火把,跪下,雙手舉起,道:“啓稟上皇,正午時分到。”上皇接了火把,傅靖慶退出玉皇廟。玉皇廟內只有上皇一人,上皇引燃柴堆,“撲通”跪下,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淚光中,眼前浮現出父皇、太上皇的身影……
上皇顫抖着從懷中掏出親書的告天文書,恭恭敬敬地展開,放置在燃燒的柴堆之上,告天文書瞬間化爲灰燼,透過淚光,上皇彷彿看到了太廟大殿內那二十一張列祖列宗的牌位倔強地矗立在火光中……
上皇面向火光行過三跪九叩大禮,緩緩地退出玉皇廟。
上皇轉回身來,跪在下面數位大臣齊聲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盤道兩側的兵士齊聲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泰山上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呼聲不絕於耳。
泰山腳下至東嶽廟厚載門的盤道上、東嶽廟內各地在泰的大小官員,跪地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片刻之後,泰山四周,“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山呼聲,在三千零一十三座湯沐邑中,連綿不絕地響起來。
天虎蹲在天貺殿的正脊中間,木然地看着四周跪伏在地的文武百官,此起彼伏的山呼聲亂得他心煩氣躁,他站起身來,轉身急欲離開的一剎那,驚得目瞪口呆,只見從厚載門向北一直到南天門,彩旗飄飄、銀光閃閃,他被這種力量前所未有地震撼了,飄揚的是權力,閃光的是槍戟,跪拜的是臣服,呼喊的是諂媚……所以這一切,都指向了泰山之巔的那個人——上皇!
一個信念在天虎的腦海中炸響!他對着泰山笑了。
天虎“啊哦”一聲大吼,悠然飛去!
東嶽廟內,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吃驚地擡頭向天貺殿望去,他們什麼也沒有看到。
上皇回到山下,這夜繼續駐蹕東嶽廟,吃過晚飯招濟南知府石世宇進見。給他下了一道聖旨,讓他明天晚上帶兵將聖泉之上的房屋推倒,之後要在那個地方建座祠堂,立座碑,紀念盤古、伏羲、女媧,昭示我們後人決不忘恩。
石世宇領旨,出了東嶽廟,心情沉重地來到將軍府,看到牡丹在此,心中慨嘆無巧不成書,閒聊了幾句後,問牡丹:“什麼時候回橋溝?”牡丹道:“再也不回去了,過幾天就搬回桃花峪去。”
石世宇聽後心裡很是欣慰,欲言又止,鍾碧霞道:“石姝姐心眼好,取了泉水之後,便叮囑我把牡丹姐接到將軍府來,不要再回橋溝了。我想留牡丹姐常住將軍府,牡丹姐不樂意。”
第二天一早,上皇去社首山禪地。三項轎子出了東嶽廟,太監劉賢的轎子開道,上皇的轎子居中,前後左右十幾名帶刀侍衛護駕,禮部尚書陸博望的轎子斷後。
自正陽門至社首山,街道兩側站立着全副武裝的兵士,背對着街道,舉旗的與持槍戟的互相交錯。
到了社首山山腳下,轎子落下,上皇出了轎子,懷抱一紅綢包裹的長匣,邁着矯健的步伐向社首山上登去。太監劉賢、禮部尚書陸博望緊緊地跟隨在後面。
到了山項,工部尚書傅靖慶跪迎。傅靖慶起身將一把鐵杴跪着呈給上皇,旋即和劉賢、陸博望匆忙下山去了。
晨曦籠罩了社首山,上皇凝望了東方紅彤彤的太陽一眼,俯身揮動鐵杴在山頂上掘了一個深坑,將紅綢包裹的長匣放置在坑底,然後虔誠地將坑填平。
上皇累得滿臉大汗,氣喘吁吁,他擦了一把汗,望了東方的太陽一眼,臉上露出開心笑容。拿起一把掃帚,虔誠地把社首山的山頂掃了一遍。
上皇整理好衣衫,面向太陽,站在埋東西的前方,行過三跪九叩大禮,緩緩地轉回身去,邁着穩重地步伐,向山下走去。
社首山下、蒿里山神祠內外跪伏於地的文武百官,看到上皇下山了,齊聲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街道兩側的兵士齊聲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霎時,泰城內外,“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呼聲不絕於耳。
片刻之後,泰山四周,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山呼聲,在三千零一十三座湯沐邑中,連綿不絕地響起來。
劉賢宣旨,上皇擺駕青龍山,令百官青龍山候旨。
上皇的鑾駕、儀仗迤邐而行奔青龍山而去。
上皇回到青龍山行宮,見到石姝後,突然改變了主意,決定立即起駕回京。陸博望、傅靖慶跟隨上皇回京。石姝的轎子就在上皇的轎子後面。文武百官送至夏張,跪送上皇的鑾駕儀仗遠去。
十天後,上皇的鑾駕儀仗回到了京都,京都的皇子、王爺、文武百官出城跪迎。上皇的鑾駕接近宮城之時,一陣敲砸石頭的響聲傳來。
上皇敕令停下鑾駕,令劉賢查一查是何人所爲,片刻之後,劉賢回報,是吏部侍郎劉方亮在砸石敢當碑。坐在轎子裡的上皇冷冷地拋出三個字來:“殺全家。”劉賢用顫抖聲音喊道:“上皇有旨,殺全家!”
陸博望聞聽此言,忙到轎前跪下,朗聲道:“臣啓奏萬歲!上皇封禪泰山,天下同喜,此時實在是不宜開殺戒啊!”上皇厲聲道:“殺不殺人,朕還要你指教嗎?退下!”陸博望道:“臣,遵旨!”旋即磕頭退下。
上皇道:“傳朕的旨意,劉方亮,滅六族。告訴陸尚書,朕不滅劉放亮的九族是給他留個臉面。再有求情者,與劉方亮同罪!”
劉賢戰戰兢兢地朗聲道:“上皇有旨,劉方亮,滅六族。”劉賢來到陸博望近前,朗聲道:“陸尚書,上皇聖諭:上皇不滅劉放亮的九族是給你留個臉面。”劉賢面向衆臣,大聲道:“上皇有旨:再有求情者,與劉放亮同罪。”
上皇回到宮中,立即傳旨封石姝爲淑德妃,居祥安宮。
第二天早朝,工部侍郎傅靖慶奏請上皇,建議在金鑾殿前立一塊石敢當碑,以表彰石敢當降妖除魔護國安邦的功績。上皇准奏。
上皇任命傅靖慶爲刑部尚書,原刑部尚書任工部尚書,宣濟南知府石世宇進京任吏部侍郎。陸博望奏請任命武偉勇爲濟南知府,上皇卻說泰安地位重要,等選到合適的泰安知縣後,再考慮武偉勇的升遷問題。濟南知府暫由山東巡撫兼任。
京城內外,立石敢當碑的風氣又在朝廷官員中悄然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