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敢當大驚失色,慌忙將石世宇扶起來,道:“叔叔這樣做,簡直要折殺侄兒啦!”石世宇起身,小聲道:“孩子,不接聖旨是要殺頭的。”石敢當看着嚇得魂不守舍的石世宇,心裡氣呼呼的,眼淚快要下來了。
欽差大臣兵部侍郎龔放慌忙來到尚書陸博望近前,恭恭敬敬地施禮問候。
石振東、王翠琳、鍾碧霞滿臉沮喪地圍在石敢當身旁。天虎端坐在屋脊之上,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那柄光彩奪目的尚方劍。
第二天,根據陸尚書的提議龔放回京覆命,陸尚書則再耽擱數日,勸說石敢當隨他一同進京。
送走了欽差大臣、巡撫、知府,石世宇要去審理馬厚生劫獄一案,便邀請陸尚書坐堂指導,陸尚書答應了,主要原因還是因爲霍道一盜寶一案。送霍道一靈柩回東平的衙役回來後,又帶來了新的消息:霍道一的夫人看到霍道一的棺材,趁着家人慌亂之際,出門投了井,撈上來,已經沒救了。衙役回泰安之時,霍家一族人跪着衙役,哀求泰安縣衙幫着找回霍道一的女兒霍瑩。原來,霍道一的女兒丟了。當石世宇把這個情況向他彙報之後,陸博望心中疑竇頓生,霍道一盜寶,又被指認爲捨身崖上的黑衣道人,已經夠蹊蹺的了,現在又冒出來霍瑩丟了,丟了應該大張旗鼓的去找啊,他有這個資源嗎?爲什麼悄無聲息呢?難道霍道一的女兒是被人綁架啦?以此作爲籌碼逼迫他去盜竊國寶。真是越理越亂。石世宇請示如何辦理?陸尚書面無表情地說了四個字:“公事公辦。”
陸博望打定主意,到了大堂之上且看石世宇怎麼審案,且看那秦憶梅如何講述?因爲,現在看來,霍道一一案只有通過秦憶梅才能更進一步地深挖一點情況。
石世宇升堂,石敢當和鍾碧霞也來了,石敢當與陸尚書一般待遇,公案兩旁設座,鍾碧霞則被擋在了大堂之下。石敢當來了,石世宇心裡反倒踏實了許多,我現在按朝廷律典問案,你就在公堂之上,斷不至於再生出什麼事端來吧!他要是真不露面,石世宇心裡反倒不安。
衙役提上馬厚生,石世宇一拍驚堂木,正欲問案。石姝突然闖上堂來。大堂上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石世宇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指着石姝語無倫次地說道:“你……你……來此做甚?”
石姝款款跪下,道:“回知縣大人,民女石姝……”石世宇打斷了話,喝道:“你擅闖公堂,知罪嗎?”石姝道:“民女知罪。民女狀告縣衙大牢衙役楊大寶,利用職權,調戲民女秦憶梅,致使馬厚生爲救秦憶梅免受**,不得已怒劫大牢。民女還要狀告泰安知縣、縣丞,管教失察,實有包庇縱容之嫌!”
石世宇氣得渾身顫抖,手指着石姝說不出話來。進退維谷之際,石世宇突然想到了一個法子,他離開公案,搖搖晃晃地來到陸尚書面前,顫聲道:“陸大人,依據朝廷律典,這個案子下官理應迴避,卑職斗膽懇請陸大人審理此案!”
陸尚書也不推辭,便走到公案之後端坐下,石世宇步履蹣跚地向大堂下走去,石姝盯着父親,眼淚涮地流了來。陸尚書喊住石世宇,令衙役一旁賜座。
陸尚書一拍驚堂木,厲聲道:“下跪者何人?”石姝道:“民女石姝。”陸尚書道:“狀告何人?”石姝道:“民女狀告縣衙大牢衙役楊大寶、泰安知縣、縣丞。”陸尚書道:“可有狀紙?”石姝道:“有。”陸尚書道:“呈上來。”
衙役把石姝的狀子接了,呈給陸尚書。
陸尚書打開一看,只見小楷怒放,且不失工整秀氣,觀之賞心悅目。這手字,拿到朝堂之上也有一席之地啊!再讀狀文,字字珠璣,暗藏計謀,明爲告狀,實爲救人。陸尚書看罷狀文,便遞縣丞武偉勇,讓他當堂宣讀。
武偉勇緊張地大聲讀道:“義士馬厚生,奉主之命,前去探監,恰逢衙役楊大寶調戲民女秦憶梅,馬厚生勸解未果,爲使秦憶梅免遭**,只得拼命帶着秦憶梅,擺脫追打,逃離大牢。此俠義之舉也,不料卻遭縣衙以劫獄之名緝捕入獄,蒙覆盆之冤。大牢獄吏,惡名昭昭,常欺辱女囚,詐取錢財。知縣、縣丞,知之不問,是謂包庇縱容,不聞不問,是謂管教失察。大堂明鏡,不啻空懸。情何以堪……”縣丞武偉勇讀着讀着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竟如蚊吟。大堂下聽案的民衆,則不住地發出嘖嘖讚歎之聲。
武偉勇讀完狀文,陸尚書下令傳喚楊大寶、許四海、秦憶梅到堂,挨個詢問了一通,情形與石姝的狀文所敘大同小異。
陸尚書當堂宣判:楊大寶杖刑四十,充軍發配;馬厚生杖刑二十;知縣石世宇罰俸一年;縣丞武偉勇罰俸半年。
石世宇回到家裡,石姝忙迎出來,“撲通”跪下,流淚道:“女兒不孝,請爹爹恕罪!”石世宇故意佯裝不理,繞過石姝徑直往堂屋裡走去。進了堂屋,不忍心,便又回到天井裡把石姝扶起來,一面拍着她身上的土,一面嘆息道:“你們這些孩子啊,唯恐泰安不亂啊!”
石世宇心裡還真不生女兒的氣,女兒此舉,雖使自己有損顏面,但計謀奇特,頗有章法,收穫各方人士的好評。退堂後,陸尚書對女兒是讚不絕口,誇讚女兒文章好,字也好,秀外慧中。石世宇自然而然地便想了了凡道長的四柱推命。另外,如不是陸尚書坐堂,自己斷然不能如此輕判馬厚生,如果重判了馬厚生,這些孩子還不定再惹出些什麼事端來。
第二天,石敢當便要去東平府給霍道一上墳去,石世宇便勸他等陸尚書回京之後再說,一來霍都頭已經入土爲安,二來他的身體尚未痊癒,等陸尚書離開泰安後,他也要去東平看一看霍道一的墳墓,畢竟也是近十年的同事了。石敢當便答應了。這之前,石世宇已經安排武偉勇告訴了從東平回來的衙役和秦憶梅,對於有關霍道一一家的事情,務必守口如瓶,否則,以干擾縣衙斷案論處。石世宇這樣做,主要是爲了使石敢當安心養病。同時,石世宇也安排了多名精幹的衙役秘密搜尋霍道一的女兒霍瑩。
禮部尚書陸博望對兵部侍郎龔放說要帶石敢當回京,完全是託詞,緩兵之計罷啦。他十分認同石敢當的觀點,此時貿然前去北疆平魔,定是有去無回。然而,上皇聖旨已到,豈能容你無限期地推脫?
陸博望、石世宇就平魔一事同石敢當和鍾碧霞做了一次深談。石敢當說他早已立下誅殺北疆五大魔頭的誓願,只所以目前不能動身平魔,只是希望能夠尋找到一種正能量、獲得一種能夠打敗五大魔頭的能力,而他冥冥之中覺得要獲得這種能量和能力,只有泰山上的神仙才能幫他完成。他一直在等待着這一天的到來。
陸尚書聽後,心裡十分欣慰,告訴石敢當,他堅定地支持他,回京後稟報上皇,相信上皇的英明睿智,相信朝廷一定會和他一起耐心地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陸尚書回京了,他十分留戀泰安,從心裡捨不得這幾個孩子,他特地叮囑石世宇,對這幾個孩子一定要嚴加管教,悉心栽培,料定將來必是國家橫樑。石世宇表面上唯唯諾諾地應承着,心裡卻是叫苦不迭:嚴加管教?哪裡敢啊!只要他們不惹事,我就千恩萬謝,阿彌陀佛啦!
送走了陸尚書,看到石敢當的身體基本康復了,石世宇便把霍道一夫人懸樑自盡、女兒丟失的事情告訴了石敢當,石敢當悲痛之餘,警覺地問石世宇:“叔叔,是否有人劫持了霍師傅的女兒,以此要挾霍師傅盜竊國寶?”石世宇道:“我也有這種懷疑,已暗暗地派遣多名精幹的衙役找尋霍瑩。”
石敢當又問道:“叔叔,您相信我師傅是捨身崖上的那個黑衣道人嗎?”石世宇無奈地笑了,道:“石縣丞言之鑿鑿,我沒有理由不相信啊?”石敢當攥緊拳頭氣憤地說道:“我不信!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查清楚!”
石世宇心中一凜,一陣徹骨的涼意掠遍全身。
石敢當的父母陪着石敢當到了東平,霍道一家拒之門外。無奈石敢當打聽着路人來到霍家祖林,給師傅霍道一上了墳,墳前痛哭一場,發誓不但要找回小師妹霍瑩,還要把案件查清楚!
武偉勇得到這個消息,如坐針毯,眼前時常浮現出了凡道長的身影,他心裡害怕石敢當像對待了凡道長那樣修理自己,日日寢食不安,必欲除之而後快!除掉石敢當談何容易?就那隻神出鬼沒的大黃貓也夠嚇人的。想起那隻大黃貓就又想起了凡道長那雙血淋淋的眼睛。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武偉勇心裡後悔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