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回 元君細說大魔頭

石敢當慌忙跪下磕頭,鍾碧霞一面磕頭,一面哽咽道:“老奶奶,我終於見到您啦!”

碧霞元君氣呼呼地說道:“臭丫頭!”旋即語氣便軟了下來,“你這孩子,你的難處我都知道,到時自然會否極泰來,你急什麼啊?還和我睹氣跳捨身崖!”鍾碧霞道:“老奶奶,我不這樣做你怎麼肯見我啊?”

碧霞元君悵然若失,道:“碧霞,這一點你就不如那小子了。我怎麼能夠隨隨便便地見你呢?我在人間行走也是要接受天庭律例約束的,我的一行一動天庭肯定一清二楚,我這樣做,我的哥哥泰山神已經到天庭告過我一次了。”

鍾碧霞不解地問道:“泰山神爲什麼要告您?”碧霞元君道:“因爲我擅自逾越神和人的界限。”鍾碧霞驚慌地問道:“老奶奶,你今後就不保佑我們了嗎?”

碧霞元君道:“怎麼會啊?鄉親們那麼信任我,敬重我。我永遠也不會離開泰山。”說完這話,碧霞元君掏出兩粒丹藥遞給鍾碧霞,“起來吧。”鍾碧霞一接到手中,便猜到了是什麼,心裡一陣狂喜。

碧霞元君道:“黑色的拿回去服下病就會好了,白色的等你的弟弟泰山回來後再給你母親服下。”鍾碧霞道:“老奶奶,我弟弟還會回來嗎?”碧霞元君道:“一定會的,你的心願我早已知曉,我一定讓你的母親看到泰山歸來。”

鍾碧霞忙又跪在地上磕起頭來:“謝謝老奶奶!”石敢當也磕起頭來:“謝謝老奶奶!”

碧霞元君道:“都起來吧。”鍾碧霞站起來,抓住碧霞元君的手搖着,笑道:“老奶奶說話算數,到底沒有忘了鍾碧霞。其實,我跳崖的時候就想到了,老奶奶一定會救我的。所以跳得很勇敢!”碧霞元君嗔怒道:“下不爲例啊!”

碧霞元君看到石敢當還在地上跪着,便道:“平魔大將軍,還不站起來啊?”石敢當道:“在老奶奶面前我永遠是一個孩子!”碧霞元君笑了,道:“你只怕是有求於我吧?鍾碧霞的那一套把戲你也學會啦!不會是鍾碧霞教的你吧?”

石敢當道:“老奶奶神鑑,鍾碧霞沒有教我,求老奶奶完全是我發自肺腑的想法。”碧霞元君語氣沉重地說道:“是求我傳授給你平魔的本領,是吧?”石敢當大喜,忙磕頭道:“什麼也逃不過老奶奶的眼睛,石敢當懇求老奶奶傳授我本領,我好早日赴北疆平魔,救民於水火。”

碧霞元君柔聲道:“起來吧,孩子。”石敢當站起來,高興地說道:“謝謝老奶奶!”碧霞元君道:“你不是不相信神仙嗎?你不是說要靠自己的雙手嗎?”

石敢當惶恐地說道:“老奶奶您千萬別誤會!”碧霞元君故意激他道:“我怎麼誤會你啦?”

石敢當道:“老奶奶,我不是不相信神仙,只是我認爲,我們人類應該自強不息,自己的事儘量自己努力去做好,不必事事都要麻煩神仙。當然了,如果神仙肯幫助我們那是最好不過啦!自從老奶奶幫助我們治好了瘟疫,我們整個泰安城的百姓無不感恩戴德,銘記老奶奶的恩德於心,衆鄉親不但在山頂上修建了碧霞祠,而且家家戶戶都虔誠地供奉了老奶奶的神像。把老奶奶當作自己的保護神。”碧霞元君樂了,笑道:“你這孩子什麼時候學會巧嘴了。”石敢當認真地說道:“老奶奶,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碧霞元君道:“石敢當,你是對的!自從盤古開天闢地、女媧造人以來,人類從蠻荒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不是靠人類自己難道是靠神仙皇帝嗎?人類就應該由一批傑出人物帶領着他們向前進!”此時,碧霞元君的心裡不由地感嘆觀音菩薩的眼光獨到,自己的修爲的確不如啊,霎時,便也油然而生一股執拗的醋意。

石敢當大聲說道:“聽了老奶奶的話,我更加堅定了打敗五大魔頭的信念!”

碧霞元君突然心生一計,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便道:“石敢當,你肯做神仙嗎?就是天庭的上仙也不是生來就是神仙,是經過千辛萬苦修來的。你也算是天賦奇拔之人了,只要矢志修仙,我保你心想事成。”

石敢當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老奶奶,我不想做神仙!”

碧霞元君對於石敢當的回答很吃驚,道:“你沒有見到泰山上下不計其數的道士、尼姑、和尚,經年累月地苦苦修行,不就是圖個神仙的名份嗎?”

鍾碧霞抓住石敢當的手焦急地說道:“幹麼不答應啊?快跪下給老奶奶磕頭,拜老奶奶爲師!”

石敢當跪下,給老奶奶磕了三個響頭,倔強地說道:“老奶奶,泰山上挖空心思想得道昇天做神仙的道士、尼姑、和尚我見的多了,他們並不值得學習。”碧霞元君問道:“爲什麼?”石敢當道:“他們撇下父母兄弟姊妹一個人跑到泰山修行,整天想着就是得道昇天做神仙,這種事情我做不來。這些心裡沒有爹孃、沒有兄弟姐妹的人,即便成了神仙,也是自私自利之徒。”

碧霞元君笑道:“說得好!說得好!可你不願意做神仙我怎麼傳你武功啊?”石敢當遲疑了一瞬,問道:“老奶奶,多長時間才能修成神仙?多長時間才能學會降魔的武功?”碧霞元君道:“快則百十年,慢則幾千年,方能成爲草仙,要成爲降妖除魔的上仙,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石敢當道:“可見我的選擇是正確的。我不能做神仙!老奶奶既然能讓大黃貓傳授我武功,打敗黃彪,那就請老奶奶再給我指條降魔之路吧?”

碧霞元君心裡微微有些感動,便不忍心再戲弄石敢當了,道:“黃彪,狂妄小兒,不足掛齒,五大魔頭你可曾知道他們的底細?”石敢當道:“聽說大魔頭的是一條雙身蛇,大江大河,他幾口就能喝光,他雖然不殘害百姓,但所經之地,盡數荒涼,民不聊生。他有四個徒弟,呼風喚雨、千變萬化,每個徒弟的手下又都有幾個能力非凡的妖怪,個個皆非良善,姦淫擄掠,無惡不作,民衆聞之變色,爲避禍,紛紛逃離家園,流離失所,背井離鄉。這些惡魔不除,國無寧日。”

碧霞元君道:“豈止國無寧日?它們的夢想是要成爲這個世界的主宰,它們將會像人類對待雞犬豕牛馬驢騾一樣對待人類。”石敢當驚恐問道:“它們爲什麼這麼殘忍?”

碧霞元君道:“你以爲殘忍,它們卻認爲這是天經地義。你說的那個大魔頭,叫肥遺,本是天庭的巡天左將軍,英俊剛毅、武藝超羣,因觸犯天庭律例轉世爲蛇,其間的情節頗爲曲折,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現在想來這個肥遺當時的所作所爲倒也有幾分令人敬重。

“轉世爲蛇後,被逐入地獄,後來他訓練了四個徒弟,分別是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魎風魔。肥遺的訓練方法頗爲詭譎陰險,他將所能控制的山林野獸圈禁在一座大山之中,將水中的水族圈禁在一片海河交界處,將天空中的飛禽圈禁在空中,將地下的蟲怪圈禁在崑崙山下,施以魔法,飼以迷魂藥,令其相互廝殺,最後的勝利者分別是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魎風魔。

“肥遺便將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魎風魔收爲徒弟,傳授仙術、魔術、藥術,如今他這四個徒弟的功夫個個高強,已不在肥遺之下,而且比肥遺還多了幾分陰毒。它們又效法師傅,行圈禁之法再行訓練自己的徒弟,蒐羅了一批妖怪。

“奴役人類,其實也肥遺的初衷,肥遺的理想是要坐人間帝王,統治人類,與天庭抗禮,肥遺的夢想若能實現了,人間不過是換個上皇而已,也不比現在差。然而,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魑風魔,本是畜牲出身,沒有見過天庭的繁華與玉皇大帝的威嚴,不習人間禮儀,仍是畜牲行徑,在它們的心目中,奴役人類便是像人類對待雞犬豕牛馬驢騾一樣對待人類。我現在擔心的是,肥遺如果有一天控制不了它們就太可怕了,它們不但奴役人類,而且還要分邦立國,互相攻伐,對天下蒼生而言,還不如回到茹毛飲血的矇昧時代。”

石敢當道:“不是都在傳着說泰山腳下將要有一場神魔大戰嗎?”

碧霞元君道:“那只是一些無知仙人的意淫罷啦。盤古在此,肥遺是不敢來泰山放肆的,假如泰山神魔大戰那一天真的到來,那一定是肥遺爲了生存,走投無路啦!泰山之北將會怎樣?茫茫沙漠,赤地千里,其情之慘,可以想像!石敢當……你還想去北疆平魔嗎?”

石敢當斬釘截鐵地回道:“老奶奶,我想!而且,我早就在心中發下了誓願,一定要剷除五大魔頭!”碧霞元君道:“你可是拒接聖旨的?”石敢當道:“拒接聖旨並非拒絕平魔,而是不想做無謂的犧牲,因爲我還沒有掌握平魔的本領。”

碧霞元君的心裡漸漸地生出幾分佩服,道:“包括天庭在內,也許只有盤古的武藝還能夠鎮得住五大魔頭。但要想打敗它們也難。你去,不怕死?”石敢當道:“怕死有用嗎?我若不挺身而出,五大魔頭早晚會侵略我們的家園,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一樣性命不保,所以,剷除五大魔頭是每個人責無旁貸的使命。我相信,正如光明一定戰勝黑暗一樣,正義一定會戰勝邪惡!”

碧霞元君點點頭,道:“好!孩子,我一定會鼎力相助!我馬上就去找我的哥哥,說到武功他可比我強多啦!另外,我再去求一求盤古、觀音菩薩,看看他們有什麼辦法。”

石敢當和鍾碧霞高興地跪下磕頭,千恩萬謝了一番。

大黃貓一直悄無聲息地躲在一旁聽着,碧霞元君沒把九頭狐劃在魔頭的行列,他心裡很高興,彷彿嗅到了九頭狐那一身的花香。

石敢當和鍾碧霞告別老奶奶,轉身回去,天虎慌忙跟上,才走了幾步,尾巴被踩住了。天虎料定是碧霞元君所爲,轉身便跪在地上磕起響頭來。直到鍾碧霞喊他,他才停下來,擡頭一看那裡還有碧霞元君的影子?

第二天一早,鍾碧霞便把那粒黑色藥丸給母親服下,第二天母親的病便好了,但是眼睛還是看不清東西。果然靈驗啊!鍾碧霞的臉上笑開了花,她對泰山的回家深信不疑。

從山上回來,想起鍾碧霞跳捨身崖的那一幕,石敢當就心驚肉跳。再加上河南人要把孩子扔進捨身崖一事,心裡便對捨身崖生起一陣厭惡之感,耿耿於懷。過了幾天,便生出一計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派建造將軍府的工匠到山上在捨身崖的周圍修建了圍牆,並派了四名兵士,每兩人一班,晝夜輪守。

石世宇聽說後,哈哈大笑,讚不絕口:“我這個將軍侄兒比我強!”隨即修書一封,詳盡地記述了此事,密送禮部尚書陸博望。

鍾碧霞救助孩子一事,人們在讚揚之餘,引發了對捨身崖的反思,當聽說石敢當把捨身崖封了,並派兵士晝夜輪守後,紛紛稱讚。

碧霞元君找到黃飛虎講了請他傳授石敢當武功一事,黃飛虎十分爲難地拒絕了,未及解釋,碧霞元君便負氣而走。碧霞元君徑直去了黑龍潭,拜見了盤古,講了五大魔頭在北疆的惡行以及人類恐將被奴役的擔憂。

不料,盤古全然不爲所動,淡然地說道:“元君,無須擔心,五大魔頭妄想奴役人類,是那麼容易的事嗎?人類之所以走到今天,也是在奴役和被奴役的鬥爭中走過來的,也是在飢餓、瘟疫、殺戮中站起來的。你爲什麼不這樣想啊?人類戰勝了五大魔頭,不就進入了一個更高更新的境界了嗎?”碧霞元君失望地說道:“如果戰勝不了呢?”盤古笑道:“那也只是人類的一場劫難而已,充其量是一個新的循環而已。比天塌地陷還厲害?女媧不是把天補上了嗎?大劫難必然誕生大英雄,歷來如此!”

離開黑龍潭後,碧霞元君的心情很沉重,哥哥礙於天庭律例,恪守神與人的界線,不肯出手相助,可以理解。但盤古超然事外的態度讓她百思不得其解。觀音菩薩那裡也不用去了,盤古的態度就是他的態度,向來如此。

碧霞元君憂心忡忡,怎麼辦啊?我豈能坐視魔頭作惡,蹂躪百姓?碧霞元君不得不做出一個痛苦的決定:石敢當,你不是要尋找正能量嗎?我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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