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寒拿了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紅絲帶,揭開了包裝盒,屬於蛋糕的甜膩的味道撲鼻而來,連林霜都微微屏了下呼吸。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門外的一聲激動的“霜霜”打斷了思路,緊接着是一串急促又透着興奮的歡快腳步聲。
“霜霜,我回來了”來人的聲音愈來愈近,到了門口才漸漸輕了下來,似乎刻意壓着興奮。
門被推開了。
林霜看了沈慕寒一眼緩步走了出去,剛好撞上推門進來的謝陸林,他像是纔回來的樣子,臉上還暈着興奮的潮紅,扶着門大口大口地喘氣。
林霜過去倒了杯水遞給他,“什麼事這麼急?”
謝陸林走了進來,熟稔地坐到了門後的長凳上接過林霜遞來的水,咕咚咕咚猛喝了兩口,嗆得直咳嗽。
“慢點”林霜皺了皺眉,習慣性地伸手就想替他拍一拍卻被一隻手從後面攥住了手腕,掌心溫熱得叫人心慌。
她嚇了一跳驀地回頭正好對上沈慕寒的眼睛,他隨意地靠在牆上,微微蹙了眉輕輕鬆開了她的手。
謝陸林擡起頭嘿嘿一笑,“霜霜,我跟你說……”他頓了頓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水。
再擡頭的時候卻發現林霜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眼睛似乎並沒有停留在他身上,謝陸林疑惑地順着她的視線回了頭。
兩人視線相撞謝陸林愣了愣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好半晌都沒回過神,沈慕寒卻顯得平靜許多,只望了他一眼便移開視線,依舊靠在牆壁上。
謝陸林嚥了咽口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林霜尷尬地望了望沈慕寒又望了望謝陸林,僵持了好一會兒才硬着頭皮問謝陸林,“你剛剛要說什麼?”
謝陸林望向林霜,沉默了好大一會又低頭喝了一大口水,然後他站起來十分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霜霜啊,我今天要去參加一個小學同學的生日會,不能陪你過生日了,就是來跟你說一聲的”說到最後他發現竟然編不下去了,聲音越來越小。
謝陸林還在爲自己找的這個藉口懊惱,找什麼藉口不好,偏偏是同學生日會,這麼一來明着就是她沒有老同學來得重要的意思。
但他還沒來得及補救林霜就已經爲這次談話做了最後的總結。
她嗯了一聲,聲音很輕很淺的嗯了一聲,甚至連這個嗯都有些心不在焉,謝陸林笑了笑突然覺得心裡有些不好受。
原來他根本沒有找這個藉口的必要,她似乎並不在乎呢,所以他不必擔心她會失落會難過,這該不該高興?
“那我走了啊,同學會就要開始了,再遲估計就來不及了”謝陸林看了看林霜又看了看沈慕寒,然後飛快地走了出去。
他的腳步很快,很快,快得像逃亡。
走了很遠他才頓住腳步回頭望了眼林霜家的二層小樓,這段距離他走過無數次,卻只有這次覺得長得像是沒有盡頭。
他有種可怕的預感走過這條路他就徹底走出了她的世界,他們同行的那段路已經走完了,接下來有另一個人陪她走。
想到這些心頭猶如壓了一塊大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他眼睛一亮急忙伸手掏了出來。
備註是秦卿。
不是她。
“謝陸林,是不是你讓人給霜霜發的祝福短信?”秦卿的大嗓門在這炎熱的夏季聽得人躁得很。
謝陸林皺了皺眉,“不是”
那邊頓了一會兒突然提高了音量,“別裝了,我問過小柒了她說是你讓她們發的”
謝陸林回頭望了望林霜門前那兩棵樟樹,沉默了很久。
“哎,你是不是喜歡霜霜?”秦卿突然放低了聲音。
謝陸林一驚,只覺心裡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涌了出來,他下意識否認,秦卿恍若未聞繼續追問,“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你怎麼不告訴霜霜啊,你們好歹十幾年,或許有機會呢”
都說了是十幾年,那麼漫長的時間她要喜歡早喜歡了,她或許是那九天之上的月亮可她想要的不是樓臺而是無垠大海。
他很抱歉,他沒法成爲她的大海。
兩人都靜了一會,謝陸林突然問了句,“那你呢?”
秦卿沒說話,電話掛斷了。
謝陸林收起手機又在原地站了會,林霜沒有再出來。
這一次真的要走了,別回頭,別回頭。他加快了腳步,欣長的身影很快隱沒在一叢繁盛的冬青樹後頭。
謝陸林回了家坐在桌邊望着桌上的蛋糕出神,然後他起身拿了打火機點燃了蠟燭。
他一個人呆坐在那裡,雙眼無意識地盯着蠟燭窄窄的火苗,時間久了灼得他眼睛都有些痠痛。
直到幾支蠟燭都快燒完他才俯身過去吹滅了,然後又拿了刀叉給自己切了一小塊蛋糕。
放進嘴裡,甜的膩人。
之後他習慣性地騎着自行車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穿過開着欒花的街道,有細細碎碎的金黃色小花落在他的衣上,發上,他的車輪轉的飛快。
麪館的老闆娘認出了謝陸林,熱情地迎了過來,探頭往他身後望了望疑惑地問道,“咦,霜霜那丫頭呢?”
謝陸林笑了笑隨意找了藉口敷衍過去。
他進到裡面一眼望去發現他們經常坐的位置已經被人佔了,他愣了愣走到另一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老闆娘,要辣的!”他回頭喊了一句。
“好嘞!”老闆娘笑眯眯地應了聲。
今日的面果然很辣,辣得他莫名其妙覺得眼眶都有些溼了,一邊抽紙巾一邊繼續吃麪。
沈慕寒一直沉默,慢條斯理地夾菜吃飯,林霜坐在他對面緊張得呼吸都不敢用力,只埋頭吃飯。
“以前都是他給你過的生日?”沈慕寒夾了菜放到她碗裡,並沒有看她,語氣也波瀾不驚。
林霜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說的“他”是指謝陸林才小聲的嗯了一聲,沈慕寒沒有說話,面無表情,她便又心虛地補充了一句,“也不是很多次,就幾次而已”
“他都是怎麼給你過的?”他夾菜的動作頓了頓擡頭看她。
林霜望着他,默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臉色說話,“就是騎自行車載我去街上一家麪館吃麪,其他的沒了”
沈慕寒看她緊張的樣子忽然笑了,“你緊張什麼?”
“怕你生氣了”她聲音很小。
“我沒生氣”沈慕寒笑意更深。
“那你怎麼不說話?”林霜疑惑地望向他。
沈慕寒靜了一會兒似乎在琢磨措辭,林霜移開視線低頭夾菜才聽他一本正經道,“我在想怎麼才能把他比下去”
林霜驚了一下擡頭去看他,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有些人根本無須與任何人比較,本已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