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詫異的張了張嘴，他的臉一瞬間陰沉下來，眸色深沉的盯着阿九，空氣裡氤氳着怒氣，阿九屏息凝神，悄無聲息的打量着沈路。
許久，沈路沉重緩慢的點頭。
“我送你回去。”不由分說，沈路扯起阿九就走，力道很大，阿九有些疼，卻不敢說什麼。
一路上，兩人一言不發。
到了小區樓下，沈路拉住阿九的手，眼睛盯着她的。
“阿九，你是我的，這一輩子都是。”
阿九沒說話，沈路自顧自的離開。
她失魂落魄的回家，老太太在電視機前看電視，見她回來，只說了句你好好休息就安安靜靜的看電視了。
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很孤單很孤單。
她關掉手機關掉燈，抱住自己，在寂靜的黑暗裡默默無語。
這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想到自己對沈路的感情，對曾一的依賴。
每次她出事，曾一都會幫忙。
在她心裡，曾一就是那個一出事就能依靠的港灣。
只是終歸不是愛情。
感動多於喜歡。
女人都是感性的，阿九不知道自己未來該怎麼辦。
阿九又想起沈路，那個她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那個她一見面就愛上了的男人，那個讓她依依不捨打破原則也要在一起的人。
阿九是真的很喜歡沈路。
阿九這樣想着。
第二天一早，阿九還躺在被窩裡的時候，動聽悅耳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在安靜的房裡顯得特別響亮。
阿九揉了揉雜亂無章的頭髮，把手機放到耳畔，半夢半醒的開口。
“喂？”
電話那頭很安靜，呼吸輕輕的。
阿九等了一會兒，有點不耐煩，剛想掛電話，電話那頭的人彷彿有心靈感應一般迅速開口。
“阿九……”
清脆的女聲。
阿九一瞬間清醒，這是沈青顏的聲音。
“青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阿九小心翼翼的問。
自從上次在醫院分開以後，她就再也沒有過沈青顏的消息了。
“阿九，我在你家樓下，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醫院？”
沈青顏的聲音裡隱隱有一絲顫抖，阿九覺察了，她起身拉開窗簾，晨光透過玻璃照進房間，阿九不適應的眯了眯眸子，只見沈青顏站在樹下，頭向上仰着，那一瞬間她們四目相對。
“你等我一會兒。”阿九說完便掛了電話。
阿九以飛快的速度將自己打扮得老太太都認不出來，衝到樓下時，沈青顏正望着不遠處正玩的開心的一羣小孩子發呆。
“青顏？你怎麼了？爲什麼要去醫院？”阿九走近，擔憂的扶住沈青顏。
沈青顏晃了晃神，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
“我們走吧。”沈青顏沒有回答。
到醫院的時候，沈青顏明顯不對勁兒了起來，臉色一瞬間唰白，她讓阿九撐住她的身體，慢慢悠悠的進了電梯。
沈青顏猶豫了一會兒，才按了五樓。
阿九剛剛在樓下看了看，五樓是婦科。
阿九有點迷糊，正好電梯裡面沒有其他人，她攀住沈青顏的肩膀，一臉嚴肅。
“你告訴我，你來這兒到底是幹嘛的？”
沈青顏的眼睛空洞無神，看慣了沈青顏囂張跋扈的模樣，一瞬間的轉變讓阿九有點吃不消。
“阿九，我懷孕了，我爸媽知道了。”沈青顏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出人意料的冷靜。
阿九震驚的望着沈青顏，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懷孕了？”阿九不敢置信的看向沈青顏的小腹。
沈青顏嘆了口氣，“阿九，我爸媽讓我打掉孩子，你知道我有多怕麼？”
“我聽別人說，做人流會遭報應，阿九，”沈青顏拉着阿九的手，笑得十分蒼白，“你說我會不會遭報應啊！”
阿九沒說話，陪着沈青顏到了手術室外面等着，阿九左思右想，還是開口問。
“孩子父親是誰？”
沈青顏還來不及回答，一聲怒吼震撼了阿九的耳朵。
“沈青顏！”
向然一臉冷凝的走過來，步伐很慢很慢，沈青顏臉色一變，起身就想走，向然長腿一邁，死死的擒住沈青顏的手腕，阿九在一旁傻愣愣的發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誰讓你來醫院的？我有說過我不要這個孩子嗎？你居然連告訴我都不告訴我就想殺了我的孩子，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沈青顏用力吸了吸氣，她眼睛紅紅的，“向然，你何必這樣呢？孩子沒了，對你對我都好。”
向然一下子使勁將沈青顏抱在懷裡，他眸色沉沉。
“我會負責的。”
沈青顏無限悲哀的閉上了眼睛，一行淚水從眼角滑落，鼻子酸澀難受。
她要的並不是向然的負責。
正好這時候，護士喊了沈青顏的名字，沈青顏推開向然，衝着向然扯出一個笑。
“別鬧了向然。”沈青顏正擡腿跟護士走去，就被一雙寬厚的手臂撈進懷裡，打橫抱起。
向然衝阿九禮貌性的點點頭擡腿離開，沈青顏一個勁兒的掙扎，阿九有點擔心，她急忙跟在向然身後。
“我跟你一塊兒去，”阿九指了指情緒激動的沈青顏，“她現在需要我。”
阿九一路上默默無語，她坐在後座，看着沈青顏坐在副駕駛，躬腰捂住胸口哭的像個孩子。
阿九很久沒有看到她哭的這麼崩潰了。
阿九想到沈青顏肚子裡的孩子就忍不住皺眉，她擡眸看向專心開車，眉頭緊鎖的向然。
這樣嚴肅冷漠的向然是她不曾見過的。
阿九又望向窗外，發現這條路出人意料的熟悉，正是去沈家老宅的路。
沈青顏低頭在哭自然沒有發現。
阿九的眸子閃了閃，這條路她走了太多次。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剛結婚的時候她一直被羞辱。
剛開始還會哭滴滴的，後來索性不再管了。
阿九想起沈路說要娶自己的那天。
天很藍，風很淡。
她站在榆樹下靜靜地陪着喝醉酒的男人。
這個男人有她喜歡的眉眼，乾淨清澈。
這個男人喝醉酒是爲了另一個女人的背叛。
這個男人，他叫沈路。
沈路突然擡頭，看着阿九略顯失落的小臉笑了笑。
“喂，你喜歡我很久了是不是？”
阿九沒說話，只是睫毛被風吹得微微顫抖，眼睛裡的光忽明忽暗。
“喂，既然你這麼喜歡我，那我們結婚吧。”
他的口氣像是施捨乞丐一般，驕傲的下巴微微上揚，眼睛裡滿是熬夜得來的紅血絲。
儘管沈路說這句話是需要一個替身。
儘管沈路高傲得像個紈絝子弟，不可一世。
儘管沈路並沒有跟她說我愛你。
但是，阿九還是不爭氣的感動了。
沒辦法，誰讓她愛了沈路這麼這麼久。
要是沒這麼愛沈路，她也不會這麼容易繳械投降。
爲了沈路的這句話，阿九冒着被老太太打殘的風險，從家中偷出了戶口本。
他們拿到紅本本的那個時候，沈路的酒已經醒了。
阿九在他的眼裡看到了悔意和懊惱。
她就裝作不知道一樣，衝着沈路笑得很燦爛，潔白的貝齒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沈先生，餘生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