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祭奠哀傷

“早!你今天起的這麼早?”苗蘇蘇有些奇怪地上下打量趙逸風。

趙逸風才發現,苗蘇蘇今天精神很好,她臉上化了淡淡的妝,而且穿着也很特別。只見她上身一件大紅色的風衣,下身一條黑色緊身褲,腳上一雙黑色馬靴,這身衣着將身體曲線勾勒得恰到好處,幹練之餘透露幾分成熟女性的魅力。

經過這樣一打扮,苗蘇蘇看上去更年輕了,如果走到大街上,誰都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將近九十歲的老太太。趙逸風甚至可以懷疑,苗蘇蘇年輕時候一定是個美女。

只是,苗蘇蘇很少穿這樣顏色豔麗的衣服,莫非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呃,今天要去上班啊!”趙逸風說。

苗蘇蘇笑了笑,喝了一口水:“你看我這記性,逸風啊,你今天不用去上班了,我已經給你請了假,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趙逸風心裡一緊,苗蘇蘇一直都是看自己的工作爲主,從來不會讓他因爲什麼事情不去上班,今天究竟是怎麼了?難道是發生什麼了。可她穿的這樣喜慶又是做什麼?

趙逸風說出了自己的疑問:“苗姨,我們要去哪?”

苗蘇蘇微微一笑,臉上的悲傷一閃即逝:“放心吧,我已經替你向王軍給你請假了,他說實驗室那邊最近不忙,可以給你放幾天假。”

“我們要去哪?要很長時間?”趙逸風脫口問道。

苗蘇蘇終於被趙逸風的樣子逗笑了:“不是啦,半天就好。”

看到苗蘇蘇有了笑容,趙逸風鬆了口氣:“嗯,那好吧!”

早餐過後,兩人出發,一路上苗蘇蘇一言不發,趙逸風心裡覺得奇怪,但最終還是沒問出來。等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苗蘇蘇竟然讓車子停下來,招呼趙逸風下了車。

只見面前是一片茂盛的樺樹林,高大的白樺樹在面前,上面的樹葉沙沙作響,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清新起來。一大早能夠呼吸到這樣清新的空氣,趙逸風心情大好。

苗蘇蘇回頭看了趙逸風,然後快步往前走去。趙逸風跟在後面,感覺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好好欣賞這樣的美景了。只是,他在疑惑,爲什麼苗蘇蘇不把車子開進去,難不成是在來的路上掃描到樹林太茂密,沒地方停車?

剛開始見苗蘇蘇打扮得這樣好看,像是要去參加什麼鄭重的會議。不過看苗蘇蘇現在嚴肅的樣子,不像是去見什麼人。再說了,在一個森林裡會有什麼?難不成冒出個森林裡的小木屋、獵人什麼的。

越想越覺得扯,看着苗蘇蘇奮不顧身地在林間小路走,趙逸風心中的疑惑更濃了。他問:“苗姨,我們這是去哪?”

“等到了你就會知道。”苗蘇蘇說,腳步沒有停留。

因爲時間還早,樹林子

裡很安靜。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縫隙穿過,照耀在草尖的露珠上,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出耀眼的光。除了童年的時候在外面玩耍外,趙逸風已經有好久沒有見過這樣的風景了,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些景色對於一個看慣了的人來說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對於趙逸風來說都是難得的珍寶。他有些後悔沒帶相機來,如果把這美麗的時刻拍攝下來,那將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趙逸風全部的心思放在欣賞路邊的風景上,不再推測苗蘇蘇來這裡的目的,究竟來這裡是爲了幹嘛,等到了就會知道的。趙逸風想。

走了一會兒,苗蘇蘇的褲腳已經被清晨的露珠打溼,她的步伐越來越懶,完全不像一個八十多歲的人。到最後,趙逸風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她。

太陽慢慢地升起來,露珠也開始一點點消失。路邊的小花小草從沉睡中醒來,重新恢復了百日裡的生機。

趙逸風回頭看了一眼,現在已經走得距離大路越來越遠,已經看不到來時的路。可苗蘇蘇還在走着,趙逸風知道,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樣簡單。他再也無心去欣賞身邊的風景,快步跟上了前面的苗蘇蘇。

樹林裡安靜地出奇,除了腳踏地的聲響,以及褲腳與草地相摩擦發出的聲音,就只剩下偶爾幾聲的鳥啼聲了。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苗蘇蘇在一塊空地前停下,趙逸風順着她看的方向看去,明白了這次來的目的。

前面是一片空地,空地最中間有兩個墓碑,四周雜草叢生,有些甚至已經攀上了墳頭,五月的天氣裡,墳頭上金黃色的迎春花在綠葉叢中點綴出星星點點的黃色,給人一種淒冷的感覺。

苗蘇蘇穿着滿身的紅色,站在最前面,那模樣跟這裡的荒蕪蒼涼格格不入。趙逸風想問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可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

“逸風,知道我爲什麼帶你來這裡了嗎?”苗蘇蘇轉頭看着趙逸風。

“苗姨……”在感情方面,他是遲鈍的。可就算他再傻,還是能輕易地看出,面前這墳墓的主人對於苗蘇蘇來說有着多麼重要的意義。

“我的丈夫和兒子在我兒子三歲的時候因爲一個意外去世了,這麼多年來,都是我一個人過。”苗蘇蘇走到那個小的墓碑前,輕輕撫摸沒有碑文的墓碑,“逸風,你今年多大了?”

趙逸風愣了愣:“二十八歲,哦不,是二十九。”在來到這裡這段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年。

苗蘇蘇苦笑,眼角有某些落寞的東西:“如果我兒子長大了,估計也有你這麼高了。”

趙逸風愣了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也許這個時候,應該讓她安靜一會兒。

苗蘇蘇坐在兩個墓碑中間,臉上的悲傷是那樣地濃重,讓別人也忍不住一起難過起來。她嘴裡喃喃道:“我兒子,才三歲,就離開我了,他沒來得及體會一下這個世界的美好,就永遠離開我了。還有你

,浦海……”

看着苗蘇蘇痛苦的樣子,趙逸風之前心裡的一個問題有了答案。當時,聽苗蘇蘇說,她的丈夫和兒子因爲意外走了,從那以後,苗蘇蘇一直都是一人生活,孤苦伶仃。

當時趙逸風就在想,現在的科學這麼發達,人的壽命都能延長到一百五十歲,對於八十多素屬於中年的苗蘇蘇來說,想要再生個孩子並不是難事,可她爲什麼就是不願意呢?

趙逸風曾經查過相關的資料,知道這個時代最晚的生育年齡是一百歲。當時他想問苗蘇蘇爲什麼不再生個孩子,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現在看到這樣的情景,他終於明白了,如果你心裡有愛的人,那個人離你而去之後。整個人就變得心如死灰,不再接受其他人了。

苗蘇蘇還在自言自語,她越說越難過,乾脆趴在墓碑上哭了起來。趙逸風看着她的樣子,感覺心裡難受的很,就像是被人給割了兩刀,心一直都在流血。

他在苗蘇蘇的身邊坐下,輕輕拍着她的肩膀:“苗姨……”

苗蘇蘇還在哭,眼裡稀裡糊塗地掉了下來。趙逸風有些難過,他不知道該這麼來安慰她。一直來,無論趙逸風遇到什麼難過的事情,她都會擋在他面前,想親生父母一樣關心他,給他無微不至的關懷。

可是,趙逸風現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平生第一次,感覺語言是那麼地蒼白無力。到最後,趙逸風只能輕輕地拍着苗蘇蘇的肩膀。

苗蘇蘇的哭聲小了很多,她輕輕地靠在旁邊的趙逸風身上小聲抽泣着。

趙逸風像是哄小孩一樣拍打她的肩膀:“苗姨,沒事的,有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苗蘇蘇點點頭,沒有說話。

兩人沉默着在那裡坐了一會兒,苗蘇蘇從趙逸風的身上離開,可能是因爲坐的時間太長了,她起身的時候感覺有些頭暈。

趙逸風一把扶住她:“苗姨,慢點。”

“我沒事,放心吧。”苗蘇蘇的聲音有些沙啞,她掙扎着脫離趙逸風的手臂,順手拍打了下身上的泥土。

趙逸風注意到,苗蘇蘇看上去比平時憔悴了許多,在這裡待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她一下子老了十多歲。

“逸風,我們回去吧。”苗蘇蘇說着,擡頭看了一眼趙逸風,眼圈紅紅的。

“苗姨,你不要難過,以後有我陪你,你放心好了。”趙逸風咬咬牙,終於說出了這句話,也許,這個時候,只能對她說這句話了。而且,除此之外,他不知道怎麼開口,以及該說些什麼。

苗蘇蘇點點頭:“逸風,謝謝你今天陪我來。”

“苗姨,別跟我客氣。”趙逸風在墓碑錢鞠了一躬,然後伸手拿着苗蘇蘇手裡包,“我們回去吧。”

苗蘇蘇看着趙逸風,呆了三秒鐘後,微笑着拉住了趙逸風的手,兩人一起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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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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