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頭看他,他的目光溫柔如水,此時正柔柔地看着我。
他根本沒聽進去。
明明是他先問我的。
看着他的眼睛,我也閉上了嘴,伸出雙手環上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頸邊,小心地蹭了蹭。
“怎麼了?”
他溫柔地拍着我的背,柔聲問我。
“沒什麼,就是想抱抱你。”鼻尖都是他溫暖的味道,我清楚地知道這樣的溫暖不會持續多久,但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多一點,想多在這個男人身邊多一點。
我跟他的關係,或許只能到此爲止了。
我想他應該也是清楚的,他一直是個聰明的人,連我都能明白的道理他肯定在我之前就看清了,所以他把我們的關係變成現在這樣的狀態,這樣既不會傷害到任何人,我們也用不着壓制約束對彼此的感情,原來念念不忘舊情的人不只我一個人,這一點讓我無比欣慰。
然而他不會再像五年前一般愛我唯一,他有他的抱負他的夢想,他的未來裡會有我,但不會只有我。
至於我,事到如今我也不敢說我愛他如初,這個男人光是站着就叫我挪不開眼睛,我已經分不清我愛的是過去的他還是被現在的他迷得頭暈眼花,他叫我如此意亂情迷,我卻搞不懂他在想什麼,我不敢瞎猜,我知道我的怯懦膽小,所以現在我只要他留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小七在那一通異樣的電話後再無消息,我也當做沒有接到過她電話一般繼續過着平靜的生活,只有一兩次我夢到她渾身是血地質問我爲什麼沒有去救她,她的眼神滿是怨恨,我被嚇醒,身旁的程世容見我驚醒,輕柔地問我怎麼了。
我愣怔了好一會兒纔看清這裡是哪裡,因爲一場大雨原本外出踏青的計劃無奈終止,我很難受,程世容工作的時候我不能外出,好不容易等到他休息,正打算出去好好走一圈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一場大雨就這麼澆滅了我滿滿的期待,我不高興跟他鬧彆扭,他也不生氣,把我抱在懷裡輕聲地哄,後來我在他懷裡睡着,他就讓我枕在他的大腿上,而他拿了一本硬殼書看。
聞着他熟悉的味道,我安下心來,趴在他腿上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那就好。”他一隻手拿着書看,一隻手緩緩摸着我的頭,像摸貓一樣,我被他摸得很舒服,忍不住又往他身上黏了黏,他沒管我,依舊把注意力放在書上,我看了眼書脊,是英文,我不認識。
“你在看什麼?”我問他。
他沒有回答我,雙眼一直放在書上,他不理我讓我很不滿,我忍不住拽了拽他的手,又問了一遍:“你在看什麼啊?”
程世容皺了下眉,嘖了一聲,我驚了一下,以爲惹他生氣了,忙縮回了手,乖乖坐起來,而就在我打算道歉時,他卻捏了捏鼻根,先對我道歉:“抱歉,看得入迷了,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我給你帶了蛋糕。”
我驚了一下,忙擺擺手說:“不用了,我還不餓。”
“那就過來,”他朝我招招手,說:“給我抱抱。”
他難得做出這樣的動作,我愣了一下,卻被他攬着肩膀,重新被他抱進了懷裡。
窗外還在下雨,但比中午小得多了,倆人無言地抱了一會兒,看着外面飄零的雨滴。而我窩在他的懷裡,慢慢把一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在他身邊越久,我越容易做出令自己後悔的舉動出來,我知道我是個容易得意忘形的人,所以一直在儘量壓制着自己,可是總有幾次沒管得住自己的嘴,萬幸那幾次他都沒有計較太多,沉沉看了我一眼後迴歸平常,但從他的表情我看得出來,那不是對我的縱容,我在一次次挑戰他的底線,而我也不知道哪一次就越過了那條線。
到了傍晚,雨終於小了許多,下過雨後空氣煥然一新,剛好家裡的食材沒有了,於是我和程世容一起去超市買菜。
超市離家不算遠,開車也對不起這清新的空氣,所以我們走着去了超市。雨後又是週末,我們遇到了好幾對夫妻一起出來買菜,妻子轉頭問丈夫今晚想吃什麼,倆人一起挑選菜。
我羨慕地看着那一對對夫妻戀人,程世容在選肉,回頭看見我在發呆,問我怎麼了,我回頭看見他英俊的臉,一時覺得我們跟他們也沒有多少差別,我由衷高興起來,抱住了他的手臂,大大地笑了出來,“什麼都沒有。”
回去後做飯、吃飯、洗澡、坐愛,我們像是一般同居小情侶一樣度過了一個平淡的週末。
第二天還有點小雨,程世容帶我去祭拜奶奶。奶奶過世後我一直沒有去看過她,程世容從沒跟我提過奶奶葬在哪裡,我還以爲他不打算把奶奶的墓地告訴我在哪了,他竟然主動提出帶我去看奶奶。
想起靈堂裡的那件事我頗覺得對不起奶奶,我在墓碑前默默道歉了很久,希望這樣奶奶能原諒我。
回去的時候小雨依舊下個不停,我和程世容合撐一把黑傘,奶奶的墓在半山腰上,從墓園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小雨籠罩着整個城市,烏雲下,壓抑得竟有點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知爲何程世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我奇怪地轉頭看他,卻見他目光沉沉,竟含着我看不懂的暗潮。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他,竟有點陌生可怕,我忍不住小聲叫了他一聲,他“嗯”地回了我一身,回頭看了我一眼,隨後握住我的手,說:“我們回去吧。”
我有直覺他一定發生了什麼,他有意斷絕了我跟外界的來往,我也乖乖地聽他話不去跟外界接觸,我故意斷絕視聽,只是爲了保持現在這個狀態,我固守城池,閉上嘴堵上耳朵,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聽,我以爲這樣就會守住我的城堡。
但是總有一天,我不出去,也會有人攻進來。
第一個找上門來的是白馨雲。
這天剛好是工作日,程世容上班去了,我又睡了個回籠覺起來,正準備洗臉,就聽到了門鈴聲。
我正奇怪,我在這裡住了近兩個月,從來沒有人找上門來過,程世容也囑咐過我不要輕易開門,於是我沒有開門,而是從貓眼裡看過去,門的那頭,我看到了白馨雲的臉。
我嚇了一跳,白馨雲怎麼會找到這裡來?她知道我在這裡嗎?還是說她只是來找世容的?
我慌亂了手腳,忙給世容打了電話,程世容聽到白馨雲在他家門口倒沒顯得多驚訝,淡定地叫我不要開門,叫我放心,他會讓白馨雲走的。
我掛了電話,照程世容所說不管白馨雲怎麼按門鈴都沒理她。
我放任她不管,洗了臉換了衣服梳頭,一直都待在家裡,我穿的都是家居服,最近天氣熱了,有的時候單穿一件蠶絲睡衣,程世容見到了也不說什麼,反而給我買了好幾件輕薄睡衣,告訴我在家裡就穿這些。今天好歹也算是有客人來訪,所以我特地換了衣服,但不穿不知道,一穿嚇一跳,牛仔褲不知何時已經穿不進去了,我試了好幾次只把自己勒得喘不過氣來,最後只好換了一條連衣裙。
而此時門外的白馨雲已經摁得累了,直接換成了敲門,她一邊用力敲門,一邊喊:“莊晴你在裡面的對吧,我知道你在裡面,快給我開門。”
我當做沒聽到,聽得煩了,直接進了房間裡繼續玩積木,昨天玩到一半,今天差不多就可以
完成了,要是完成了,等世容晚上回來我一定要跟他炫耀炫耀。
這麼想着我根本沒有管門外的人,房間隔音效果很好,我關上了門,一直玩到中午,等我覺得肚子餓了出來覓食時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白馨雲已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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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把白馨雲當一回事,晚上程世容回來後也只跟他炫耀說我的積木已經完成了,叫他給我買個新的玩。
他笑着說:“這個積木纔買給你兩天,我的晴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瞭,這麼下去我該怎麼討你歡心啊?”
看他苦惱的樣子我很高興,我抱住了他的腰,說:“這很簡單,你每天陪我我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這個要求可真過分,”他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子,說:“我不工作光是陪你,那要怎麼賺錢養活你呀。”
一聽他說養活這兩個字,我不高興地癟起了嘴,說:“還要養嗎,今天我發現我又胖了,之前的牛仔褲都不能穿了!都怪你,把我養這麼胖,都跟豬似的了!”
“是嗎?”他壞笑着從我裙底摸上去,手指觸碰到我皮膚的那一瞬間我就軟了腰,他惡意地在我耳邊吹風,一邊道:“讓我看看最近的成果怎樣,肉都長到哪裡去了。”
我哈哈大笑着捉住在我衣服裡作惡的手,一邊求饒叫他不要摸了好癢,他卻聽不進去一般直接將我扔上了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