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講和

“你是不是非要發生一次真正的危險你知道怎麼防範,剛纔不是我剛好站在車門前,你還有命在這裡嗎?嗯。”

我十分友好加完全低到塵埃的態度,還是沒能換來秦御陽哪怕一絲絲的憐憫,我不知道這個詞用在我們倆身上對不對,畢竟我們兩個之間有那麼幾次稍微激烈了點摩擦,暗地裡也詛咒過他好幾次,目前來說沒看到被我詛咒過產生不好的影響,然而對一個剛剛纔從鬼門關把我抓回來的恩人,我確實沒再理直氣壯的頂嘴。

英雄氣短就是這個意思吧。

“藍靜鈴,你啞巴啦。”秦御陽吼了一通,可能嘴裡的罵人的詞語用得差不多,這纔想起我,“說話。”

聽到命令的口吻,身體比腦子還慢一拍,可能是恐懼過後的後遺症,也有可能是被秦御陽吼懵了,耳朵裡都是嗡嗡的響,“啊,說什麼。”

秦御陽臉色比剛纔從車上下來好不了多少,有一種山雨欲來要發火的前奏,小心肝都在顫,趕緊問道“你問我啥?”

不知道我的問題是不是真的讓人這麼無語,秦御陽的面部肌肉彆扭的抽動了幾次,“你到底是豬還是驢?”

“我是。。。。”一溜嘴把豬這個字差點脫口而出,我憑什麼不是豬就是驢,明明我就是個人好不好,反應過來,“你纔是驢。”

“知道還嘴了,我以爲你被嚇傻了不會說話了。”秦御陽雙手背過身,訓我跟訓孫子似的“你知道你剛纔多危險,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我小聲回答,看了看腳尖,腳趾在鞋裡上下抖動,好像找到了什麼樂趣,玩得不亦樂乎。

“那你知道人滾進車輪底是什麼感覺?”秦御陽似乎想起什麼好笑的事,難道是氣極反笑?

什麼感覺?肯定不會好受吧。

“你知道?”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對面秦御陽一副我媽跟我講道理說事實的姿態。

“你這麼生氣,是爲什麼啊。”這會兒我腦子不夠用,明明是我差點出事,當事人的我都沒怎麼,他比我還誇張。

“剛纔你爲什麼這麼快就發現了啊?”

“你爲什麼我這麼兇啊?”

“哪來這麼多問題,你是十萬個爲什麼?”秦御陽被我問得煩了,懶得搭理我的樣子。

我還想說點什麼,秦御陽搶先開口打斷我的話,”別再爲什麼了,頭都被你爲暈了。”

我和秦御陽在聊天

這個認知,有種說不清的雀躍。

“哈。。其實剛纔的事真不算什麼,真的。”整個人瞬間就來勁了,我打算跟秦御陽好好講講那些年幹過的英雄事蹟,”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

三魂七魄迴歸身體,那些年的記憶也倍兒清晰,3歲那年,一個不認識的姐姐看我長相萌得不要不要的,一高興就給了我一個棒棒糖,那時候還沒有徐福記,阿爾卑斯這些牌子,那是最原始的辣椒糖,一根棍上面是紅色的糖漿熬製的辣椒形狀的硬糖。

當時年少無知,不知世途複雜人心險惡,秉着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心態,沒跟家人打招呼就跟她走,那時候憑着胸口一個勇字闖天下,差點就被一輛路過的大卡車壓扁,那時候人小,特別矮,整個身子還沒大卡車的輪胎高,司機叔叔沒能及時發現的話,我已經魂歸天國,這個時候可能又是一條好漢了。

5歲的時候,不知道是長得太可愛到了人憎狗嫌的地步,平時好好的同桌小男生,跟我不知道因爲什麼打起來了,當時的戰況激烈到何種程度現在早已模糊,但我仍然記得他當時張嘴就朝我臉上咬了一口,至今我的右臉依稀還有一個牙齒的圓圈印。

6歲的時候趁我媽沒防備就跟一個在我家住宿的親戚家孩子回了她家,只怪自己年輕不懂事,對距離沒一個很好的概念,以爲她家就在我家隔壁,或者百步以內,哪知道我跟着她從太陽西下徒步走到月亮高掛,依然沒能到她家,半路上被野狗追,又下雨,那叫一個淒涼加心酸,我是一邊哭一邊喊媽啊,第二天回到家才知道那天夜裡遠不止這些,我媽晚上到處找不到我,平時小夥伴,學校都沒有見我,把我媽當時急得團團轉,這才發覺事情的嚴重性,當夜,我們全家,隔壁的親戚,嬸嬸,阿姨,叔伯全都出門找我,但凡有個水坑能放進去人的,都要捅一捅,我家後院有個大池塘,別人是養魚用的,四處都發現沒我的蹤影,大家一致猜測怕是掉進去淹死了,這一說那還了的,我媽急得是在地上打滾,最後我媽情緒太過激動,是我爸在大冬天的夜裡摸黑在冰冷刺骨的水裡找了一圈。

這一夜我是睡得跟死豬一樣,懵不知事,但我們家就熱鬧,整個夜裡都沒人閉眼睛,感嘆着好好的一個人,說不見了就不見了,到底去哪裡了?

這些事都是我第二天回家知道的,說起來回家這裡我着實還納悶了那麼一下下,當時看了一部兒童電視劇,裡面有個小神仙找媽媽,幾個小孩陪他一起找,爲了不讓家人發現,就變魔術的變出一模一樣人在家裡,然後他們一起陪着他去找媽媽,當時我這些人見我回家時的眼神,全都都奇怪加震驚,那一刻我腦裡就浮現出這一幕,難道我家有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

我滔滔不絕的講訴着,一邊觀察秦御陽的表情,好像沒那麼繃緊的嚴肅感了,他現在的態度,讓我有一瞬間恍惚,這是種什麼感覺?好像他是在管着我一樣,而我好像在乎他的感受,難道是因爲剛纔他出手幫了我,所以。。。。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種無形的東西,讓我不由自主想說點話來緩解秦御陽的情緒。

“看來我是小看你了,藍靜鈴。”秦御陽有些好笑的看着我,“你媽是不是把你性別生錯了,其實你不是女的。”

“我是絕對的如假包換的女生,你不能因爲我的人生比你們精彩,就否定我的性別。”故作痛心疾首的神情,“其實我也是很累的。”

“嗯。。。你。你不生我氣了吧。”小心的觀察秦御陽每個細微的表情,內心不安的把手指絞來絞去,有些侷促“剛纔的事,謝謝。”

憋半天,臉都憋紅了,才憋出幾個感謝秦御陽的話,恨自己平時跟他吵架頂嘴的時候,嘴那麼利索,這時候卻卡殼。

秦御陽似乎心情好了許多,臉上又有了笑容,“我有生氣嗎?不記得了。”

秦御陽雖然沒表現出對我有什麼太大的改觀,至少話語上已經沒對我冷嘲熱諷,這是個好的開始。

“呵呵,。。。我也不記得了。”這時候氣氛沒那麼壓抑,心情也跟着豁然開朗,“那是不是以後可以做個朋友,以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吧。”

“呃。。。”秦御陽似乎很爲難的樣子,作思考狀,“那看我心情,再決定要不要跟你做朋友。”

啊,難道他還記恨我?爲了報答這個所謂的恩人,我私密壓箱底兒的人生傳記貢獻出來,居然都無法討得眼前這人一笑泯恩仇。

他的眼神看着不像是這麼牴觸的情緒,難道看錯了?明明剛纔他的眼神都是帶笑,不似剛纔從車上下來大罵我的兇狠表情了,我被他鬧得有點暈了,分辨不清他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別想了。”秦御陽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估計看我太尷尬,不想我下不來臺,道“我就吃點虧,跟你交個朋友吧,不知道會不會被你拉低智商,我現在已經開始有點擔憂了。”

“不會的。”這個時候我把自己一根筋的性子發揮得失淋漓盡致,一點不開玩笑,“其實我真的挺聰明的一個人,不會拉低你的智商,放一百二十個心。”

“你想啊,吵架也不是一個就能吵起來的,你也要負一部分責任,我這個人很大方的,一人退一步,我們講和吧。”沒臉沒皮的日子我想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的,之後我會追着秦御陽屁股後面跑,也許今天他救我這件事起了決定性的因素。

“我說錯了?”秦御陽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感動傻了,突然低頭笑起來,那種笑容不是我以前看到他跟別人那種笑,是一種人真正遇見什麼好笑的事情,才能表現出來的臉部表情,自然,純真,沒有一點假裝。

“好吧,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接受。”

“嗯,那。。。我回家了。”我轉身走了幾步,想想又覺得還有點什麼事情必須做,側頭看着側身而立的秦御陽,真誠的說了句,“謝謝。”

秦御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是看着我。

一直以爲的仇敵因爲一次意外化解了我和秦御陽敵對的關係,晚上躺在牀上,還在意猶未盡的回想着最後秦御陽那若有似無牽起的嘴角。

晚上不知道什麼叫失眠的我,這天夜裡,我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