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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只曾爲你留(網絡名 與你有關的事 ) 55、

溫遠和溫行之兩人從A鎮回來沒多久,李小棠的治療週期就已經結束了。她想家想得厲害,所以一天也不想多耽擱就要啓程回A鎮。溫老爺子面上沒說什麼,但心底裡終歸是有些捨不得的。倒是徐莫修,看在她剛剛結束治療的份兒上,又陪着她在B市多住了幾日。

這幾天溫遠和溫行之也一直住在老宅,也是奇了,溫老爺子這幾天也不怎麼出去了,也不悶書房裡,閒來無事就到客廳裡來坐坐。喬雨芬成奶奶和李小棠在一旁商量着花樣打毛衣,老爺子就一個人一臉嚴肅狀地坐在一旁看電視上那些熱鬧的春節節目。溫遠在一旁給打下手的時候,看見溫恪就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

有一天,不知道誰把電視調到了一個地方臺,該臺正在播放一個婦女養生節目,請了一大堆的婦科專家從婚前講起,一直講到月子坐完。整一個話題,就是講女人怎麼才能生出更優質的baby。

看了這些,喬雨芬倒是忍不住笑了:“現在人是越來越講究了,我們那時候哪管這麼多,懷上了生就生了,好賴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李小棠沒生養過,不過倒也不避諱這個話題:“現在都是獨生子女,自然是個頂個的金貴。不過我瞧她們說這麼多啊,覺得最重要的還得自己身子骨爭氣,不然生下孩子來也沒命享福。”

她這一說完,成奶奶那邊撲哧笑了下,溫遠正圍她腳邊幫着她纏線球呢,被嚇了一跳。只聽成奶奶說:“我一直都聽有這麼個說法,說屁股大的女人好生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三人都笑了起來,一旁看電視的老爺子默默看了她們一眼,不動聲色地換了臺。可女人們的話題一旦開了個頭那就不是那麼好停的了,只見李小棠向溫遠招了招手,“來,丫頭你過來。”

溫遠有些茫然地走到李小棠身邊,李小棠擡頭看了她一眼,將她背對着自己扭了過去,用手丈量了把她腰以下的骨架,對成奶奶笑着說:“那要照你的說法,遠遠這身子是不是還差得遠?”

溫遠聽明白了,臉騰地一下紅了,轉過臉來低低地喊了一聲:“棠姨!”

這句話把成奶奶和喬雨芬叫愣了一下,可李小棠卻響亮亮地應了一聲:“哎!”

溫遠終於也意識到了自己在老爺子面前喊了李小棠什麼,燥着臉,回到了成奶奶腳邊,一臉羞赧地繼續幫她團線球,看都不敢看溫恪一眼。

過了一會兒,老爺子關了電視,慢慢地站起了身子。瞅了瞅沙發這邊的一羣女人,忍不住哼一聲,說道:“真是越老越沒有忌諱了。”拄着柺杖慢慢往前走了一段,見沒人搭理他,老爺子耐不住又轉身囑咐了一句:“知道差得遠就趕緊補起來,打仗還講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呢,看人家專家講了一下午也不知道看到哪裡去了!”

說完,這回老爺子是真走了。等到書房的關門聲從樓上傳來,沙發邊圍坐的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棠姨更是誇張,拍着手笑道:“哎喲,可算把老爺子的心裡話給逼出來了。你瞧把他給憋的,再沒有比他還彆扭的人!”

溫遠聽了老爺子的話也是愣了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一種豁然開朗的喜悅感從腳底顫慄到了心尖。這就代表,爺爺同意了?

溫遠等不及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溫行之,可溫先生這幾天又恢復了之前的忙碌,哪怕人不在T市,可總有一堆重要的會議要開。每每她都睡一覺醒來了才聽到院子裡有汽車開進來的聲音,再一撩窗簾,看到的準是那人的車子。亦或者她半睡半醒間,也總能感覺到他推開門,在她牀邊逗留一陣子才輕聲離開。她連陳瑤說的事兒都還沒機會問出口呢。

溫遠正惆悵着想着,從院門外響起了車喇叭聲。她愣了一下,趕緊穿上拖鞋跐溜着下了樓,剛踏出院門,與車子裡下來的人迎面碰上,兩人都愣住了。

——是溫祁。

自回來之後,溫祁還沒回過老宅一次。而溫遠這幾天忙裡忙外的也很少想起這個人,再一次見到他,溫遠最後的印象還是停留在老房子裡,她發燒昏過去的那一刻。

想起在老房子裡發生的一切,溫遠覺得有些尷尬,又有些恍如隔世。不知道該怎麼跟溫祁打招呼才顯得更自然,而溫祁也不是白比她大幾歲,早在看到她的幾秒之後,他就鎮定下來了。

“回來了?”

溫遠忙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我病也好了。”

溫祁怔了一下,淡淡的笑了笑。他走上前,揉了揉溫遠的頭:“傻丫頭。”

很奇異的,之前那種熟悉感又回來了。

溫遠伸爪拍掉了他的手,正要反駁,看見不遠處有一輛車子向他們這邊開來。溫遠眯眯眼看清車裡的人,不由得納悶,今天這是什麼日子,怎麼平時見不着的人都回來了。

車裡面坐的是溫行禮,他也是一眼就看見了這兩人。下得車來,視線掠過溫祁,最終落在了溫遠的身上。

看着他,溫遠仍舊是有些拘謹,卻也不像之前那麼瑟縮了。她站直了身子,乖巧地對溫行禮笑了笑。

溫行禮肅着眉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掐了掐她的臉蛋,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進了院子。

溫遠揉着臉問溫祁:“爸這是什麼意思啊?”

溫祁沒好聲氣兒:“爲了你爸讓小叔擺了好幾道,爺爺面前人都丟光了,還能有什麼意思?”

溫遠啊一聲:“難道掐我一下是爲了泄氣啊?”

溫祁瞪她一眼,看她彎起的嘴角,才知道這丫頭是在開玩笑。他看着她,靜默了一會兒,說:“溫遠,我要是說,之前——”

“嗯?”

有些想解釋之前的事,可看着面前這張臉,溫祁覺得自己有些說不出口,索性聳聳肩:“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走了,進屋!”

他故作灑脫地敲了敲溫遠的腦袋,溫遠捂着腦袋皺了皺鼻子,忽然笑了:“哥——”她叫住他,彎起的眼睛像一枚小小的月牙,“沒事兒,忘了吧。”

沒事兒,忘了吧

溫祁咂摸了一遍這六個字,淡淡一笑,也轉身進了大院的門。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臨近傍晚的時候忽然開始下起了小雪。

天氣預報說這有可能是今年最後一場雪,溫遠擡頭,看着漫天撲下來的細細的雪粒子,用手接住,慢慢地將它們揉化在掌心,待到都化透,溫遠又伸手去接的時候,她聽到了車喇叭聲。

側頭看去,正是幾天來都沒有好好見過的人。那人將車子停穩,將大衣外套搭在臂彎,慢慢地向她走過來。

溫遠看着他,沒忍住,嘟了嘟嘴巴。溫行之挑了挑眉,伸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敲了敲,見她皺眉,才緩着聲問道:“在這兒等我?”

溫遠切一聲:“纔不是等你,誰知道你要幾點才能回來。”

“不是等我,那難不成是在等溫祁了?”

溫遠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看到啦?”

溫先生淡淡地哼一聲,一邊伸手擦掉她嘴邊的雪粒一邊不緊不慢的說:“回來了倒好,我還有些賬沒來得及跟他算。”

“算什麼帳?”溫遠無心地問道,轉而一想他正輕撫的地方就立馬明白過來了,漲紅着臉解釋,“這是誤會!他,他不是故意的!”

溫行之面不改色地哦一聲,“我怎麼瞧着這不像是個誤會?”

溫遠氣惱地踩他一下,“你還好意思說!我還沒問你跟陳瑤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還有,是不是你借錢給溫祁把公司搬回B市的?”

“是他找的我。”握住她的腰,不讓她亂動,溫行之解釋道。倘若認真聽,是帶着一絲笑意的,“除了我,還有誰能無息貸給他那麼多錢,嗯?”

溫遠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更明白他這麼做很大一部分是因爲自己,所以纔在聽喬雨芬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驚訝無比。本來溫祁爲了能讓她安心在外上大學,放棄S市的事業回到B市陪喬雨芬已經很讓她愧疚了,結果這回來的錢還全是這人出的?前後這麼一聯繫,不是他們兩人合起夥來算計溫祁嗎?她很冤枉的好不好,她纔沒有某些人那麼腹黑!

見溫遠一直低着頭自己個兒不知道在琢磨什麼,溫行之暗暗加大了握住她腰的力度,引得她擡頭看他。只見他狀似不經意地向後看了一眼,繼而將手中的大衣披到了她的身上:“我不在這幾天,你像是多了不少想問我的問題?”見她點頭,溫行之淡淡一笑,“那也罷,咱們就先不進去了,找個別的地方把問題說說清楚,你看如何?”

明明是極不正經的意思,可偏巧被這人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溫遠越來越佩服他的臉皮了。只是這拒絕的話是怎麼都說不出口,溫遠跳起腳,咬了他下巴一下。

溫行之由着她亂來,最後合抱住她:“答應了?”

她瞪他一眼,那意思是你說呢?

溫先生笑了笑,拍拍她的臉蛋:“那好,先跟你身後的人說一聲,讓他別再瞪着我了。”

身後的人?

溫遠疑惑地向後看了看,結果看見的人讓她有股就地挖坑埋了自己的衝動!她竟然當着溫行禮的面兒跟某人唧唧歪歪卿卿我我?!嗷嗚,讓她死了算了,當她不存在,她不存在!

溫行禮當然也是尷尬的要命,跟溫遠對視一眼,那笑不自然極了。等到溫遠扭過頭,把腦袋埋到溫行之的懷裡之後,溫行禮特不解氣地咬牙切齒地指指那個始作俑者,手指頭都是顫抖的!

能不氣麼?也不想想這小子擺了他幾道?他是造了幾輩子的孽纔有這麼人精兒似的弟弟啊?!溫行禮痛心疾首地反問着自己,而溫行之卻向他擺了擺手,帶着溫遠,特坦然地走了。

元宵節將至,一路開過去,B市的主幹道上那些臨街的商場外幾乎都高高掛起了紅燈籠,碩大的福字貼的老遠就能看得見。往日裡相映成輝的路燈與車燈也因此憑添了一些喜氣,即便是堵車,也聽不見那刺耳的喇叭聲了。

他帶着她開車回了東郊,像之前很多次一樣在距離小區最近的那家超市停下,買一些食材放上車,再慢慢地開回家。來往於市郊的車並不多,路面上還有一層薄薄的積雪,溫遠心情大好,將車窗降下來,把手伸出去繼續玩雪。溫行之看見了,也沒有阻止她。

回到小區了,他將她放在單元樓門口,徑直去了車庫。等到他停好車子,提着東西回來,意外地看見她脫下了他的大衣抱在懷中,只穿了一件雪白色的長款線衣在雪地裡轉圈圈兒,像極了一隻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小精靈。

溫行之的思緒忽然就回到了某一年的冬天。那年在雀翎山,她喝醉了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吻了他一下。那一刻,他驀然有了種很奇異的感覺,很久之後他才知道那種感覺叫心動。

就如同現在一樣。

溫行之回過神,邁開長腿,走到她面前。

溫遠停了下來,臉色紅撲撲地看着他:“好啦,上樓吧?”

溫行之嗯一聲,率先往前走。溫遠就像往常很多次那樣跟在他的後面,然而這一次沒走幾步,前面那人又停下了,他側過身看她,樓道兩旁的路燈打下來的燈光,將他的五官描摹地極爲柔和。

“上樓之前我們先把一個問題解決了。”他說,“等到你畢業,我們把婚也結了,怎麼樣?”

溫遠怔了下,睜大眼睛看着他。那雙眼睛雖依舊如之前那樣平靜,可她還是感覺到了那種很少屬於他的名爲緊張抑或期待的情緒。

於是一瞬間,她笑彎了眼,交纏着,握住了他的手,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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