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晉和葉韜的短暫交鋒最終給雲州帶來的是一筆相當合算的生意:兩年五萬匹軍馬,其中三等馬三萬匹,二等馬兩萬匹,還需要一等馬,特等馬若干。於此同時,葉氏工坊將按照春南騎兵的體型和作戰需要,設計一款新型的騎兵甲。設計定型之後,春南方面保證葉氏工坊不低於一萬套的訂貨量。
其實,所謂的不低於一萬套訂貨量這個條件可有可無,葉韜要考慮春南方面自己生產盔甲來降低成本的可能,但看到過血麒軍的騎兵鎧,看到過葉韜身邊那些部族騎兵們的新型的輕質騎兵鎧的質量和工藝之後,孫晉心裡已經很有數了:春南五年裡都造不出同樣質量的,就算勉強自己造,恐怕價格比起從東平買還要高。
另外,則有一個秘密協議,那就是雲州會派出少量騎兵軍官,在居賢王的封地裡訓練一支精銳騎兵,人數大約是五千人。這個條款將會在葉韜徵得國主談曉培同意之後再執行。而忽然冒出來這樣一個能夠讓東平直接插手春南的軍事建設的機會,則是因爲居賢王常洪泉現在的憂患意識越來越強了。而歸根到底,還是因爲春南國主的兒子和孫子都太廢柴了,但居賢王常洪泉的孫子卻從小機敏過人,讓春南的太子爺已經產生了將來是不是要被篡位的危機了……常洪泉並不是那麼有野心的人,但從自保上來說,他不會坐以待斃,從長遠考慮來說,如果將來兒子孫子有那份心,或者春南局勢糜爛到不得不篡位的地步,手裡有一支強軍是很有好處的。
在不到一天時間裡討論完了這些事情。又領着孫晉和常槐音參觀了灰雁酒莊之後。他們就一起踏上了去寧遠的路。
寧遠城到處是吉祥喜慶的畫面。如果能夠從上空俯視,甚至會覺得,整個城市是紅色的。
在寧遠城聚集着,等待着葉韜和戴雲地婚禮的人來自四面八方。尤其是血麒軍,除了在丹陽留下最低限度的輪值軍官,幾乎整個血麒軍軍官團都來了,那些已經從血麒軍畢業,現在在禁軍或者各地城防軍。或者已經離開了軍事類崗位的人,只要能騰出時間的也幾乎都來了。由於被任命爲宜城總督而脫身不得的魯丹也讓妻子黃婉代表自己來了。太尉池先平代表朝廷和國主來觀禮,送禮,他的兒子池雲則代表禁軍來了……到場的軍方人物級別之高,資歷之深,潛力之大,讓人瞠目結舌。
而齊鎮濤齊老爺子居然能來,卻讓葉韜很是詫異了一番。齊老爺子現在可是忙得很。七海商社地各種各樣的事情多得不得了。而往返一次寧遠,要花去的時間想想就覺得很是怕人。當葉韜小心翼翼地問齊老爺子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情需要自己來幫忙解決,還被齊老爺子拉下臉來好生數落了一陣,說他看不起他們這多年的忘年交的交情。面對齊老爺子這樣豪爽的人,葉韜的心情也很容易地就好了起來。
還有許許多多的朋友、部屬、合作者們也紛紛親身來雲州。哪怕是那些因爲種種原因來不了地,也都派來了使者,送來了禮物。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太子談瑋明,由於談瑋然已經在雲州。他只好乖乖地在丹陽忙活,只好派來使者,委委屈屈地送禮致意。
要說儀式隆重,可能這一次婚禮比不上葉韜和談瑋馨的婚禮。但從熱鬧程度上來說卻絲毫不遜於那次在將山堡舉行的婚禮。或許是天氣的確是有些寒冷,大家爲了暖和起來更是努力喧譁吵鬧,越發顯得熱鬧了。在婚禮前幾天,各方賓客幾乎悉數到達地時候,整個寧遠城的人口居然比起平時正常的時候多了將近三成。真正有資格參加婚宴的只有兩千人不到。但架不住這些都很有身份很有地位地人帶來的部署、侍衛以及來湊熱鬧的親友等等等等。也虧得戴氏和葉氏很有先見之明地包下了全城所有的旅社,再加上不少來賓都在寧遠本地有些產業,還邀請了關係親近的朋友住在自家的院落裡,才讓整個龐大的安置工作得以進行。無論如何,對於葉韜和戴雲這兩個在東平乃至於在整個中土大陸都算得上是很有些影響力,又是有着深遠意義和象徵意味的人地婚禮,寧遠這座邊陲小城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
爲了這樣的一次婚禮做準備,自然也少不了大量的普通工人、民夫。也少不得各種各樣提供各種所需物品的商人。而此刻。在寧遠的諸多商人中間,卻有一位的表現有些失常。這個名叫夏賓的東平商人在這一次的婚宴準備方面可是狠賺了一筆。他搗鼓了相當數量頂級品質地春南絲綢販運到雲州,結果整個一批貨都被戴家收了下來,不計工本地投入到了裝飾整個婚宴現場地工程中。紛繁華麗,卻一點都不顯得俗氣……老資格世家戴家和葉韜在雲州建立起來的設計團隊配合默契,將整個婚宴現場裝飾得十分得體。而對於商人夏賓來說,雖然頂級地絲綢被用來紮成絹花,做成一個個精緻的飾品,裁剪成桌布和餐巾似乎非常奢侈,但夏賓這一次跑貨的成果抵得過平時往返兩三次雲州暫且不提,和戴家結上了生意上的線,對於以後生意的好處可就更加大了。
可是,此刻的夏賓卻恭敬乃至有些畏懼地微微躬着身,滿頭冷汗,戰慄着面對着一個笑意可掬的年輕人。年輕人將自己舒適地擺在太師椅上,側着身,手裡捧着一杯上好的綠茶,他以極爲淡漠地口氣對夏賓說:“你的那個參加婚宴的席位是在什麼位置?”
夏賓的腰彎得更低了,他小心翼翼地說:“是外場第四十二席。同桌的應該也都是商人,都不是什麼重要角色。”
年輕人搖了搖頭,嘆道:“也就是這個樣子了,葉韜他再重商,這個場合也必然要先考慮世家大族,文武官員。而且你畢竟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角色,如果不是這次準備的料子顏色質地都是正好合用,恐怕現在就被送出寧遠給其他人挪位置了,更別提還能在外場有個座位。外場四十二席……嘿嘿,這下可就不好辦了。”
這個年輕人正是當初在摩天樓爆破案失敗後,逃出丹陽的道明宗年輕一代中的領軍人物孫曉凡。當初在丹陽的佈局沒有獲得成功,反而暴露了道明宗、鷹堂在丹陽的一系列的佈局,甚至還最終促使談曉培下決心清理了在蓮妃常菱身邊的那些道明宗暗線,這也是道明宗至今佈下的級別最高的幾條暗線之一,其損害之大讓道明宗高層爲了如何處理孫曉凡爭吵不休。孫曉凡雖然是現任道明宗宗主的弟子,但他的確深深損害了道明宗的利益。
但是,道明宗畢竟不是一個有着嚴密的組織體系的宗教組織,而鷹堂這個附屬於道明宗的實體遭受到的損害似乎也不能放在臺面上來講。一方面是宗主對孫曉凡的寵溺,一方面是少數幾個道明宗高層之間的長期的默契和利益交換,孫曉凡最終居然沒有受到什麼太實質性的處罰,僅僅是被要求面壁半年而已。
當孫曉凡半年之後重新開始想要掌握一些力量來爲道明宗效力的時候,卻發現以前一直唯唯諾諾的鷹堂一點也不想再接納他作爲其中一員。由於現在鷹堂對於道明宗的重要作用,和孫曉凡之前的劣跡,哪怕是宗主和道明宗的長老團們也對鷹堂不想接納這樣一個他們無力約束的人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一方面是爲了讓孫曉凡擅於陰謀計劃的能力能夠有充分的發揮,另外也是爲了建立一個能夠牽制鷹堂的強勢的隸屬於道明宗的具有戰鬥力的團體,孫曉凡受命組建了“蛇眼”。孫曉凡的起點很低,他沒有鷹堂那林林總總從各方面蒐羅來的武林人士,但是他卻有人數少得多,但武功和江湖閱歷都相當強橫,以前一直隱身於道明宗的重要人物身後的一些侍衛,成爲了他的第一批手下。而且他也有一個鷹堂無法企及的優勢,那就是他可以隨意地在各地設法招募那些教徒加入。雖然孫曉凡並非那種擅於招攬教徒的練士羽士之流,但他只要有能力從這些人手裡拿到那些能夠用的上的人的名錄和資料也就足夠了。從明的方面來說,他畢竟是在作爲一個宗教組織的道明宗的核心裡長大的,真的想要招攬什麼人,他自然可以極有煽動性和說服力。而對那些不怎麼願意加入他的組織,卻總有着各種各樣的弱點的人,他自然也有很多機會來嘗試脅迫、威懾、利誘等等手段……和鷹堂不同,鷹堂的主要職責是收集情報,保衛道明宗的組織體系,而“蛇眼”從一開始就將注意力放在了刺殺和破壞方面,有針對性地刺探商業、技術方面的情報只是其次。而這種任務傾向也的確讓孫曉凡有如魚得水的感覺。
而當“蛇眼”在西凌、春南乃至在東平都有了幾個落腳點,開始有了一部分能夠用的上的人手之後,他又一次適逢其會地來到了雲州。一段時間沒有怎麼了解葉韜、談瑋馨和戴雲這些人的事情,孫曉凡極爲驚訝地發現,在道明宗鷹堂那份越來越有指導意義的刺殺榜上,這三個人居然全部排名在前二十……這該是多有趣的一個家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