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燃文
中國
夜深雨緊,連綿不絕的雨線在黑暗夜色中顯得異常的白,嘩嘩響聲也格外的亮,本就寒意未退的冬天因爲這場暴雨使得整個空間更冷、更冰。r?anw??en w?w?w?.?r?a?n?w?e?n?`o?r g?
凌語芊站在陽臺上,靜靜看着那越下越密的雨點,看得出神。
新聞報道說由於大洋州海嘯,導致中國東部沿海地區有大暴雨。由這場暴雨的程度可見,當時的海嘯必定很嚴重。
每次大的自然災難,都會引發狂風暴雨,x國此刻一定更是大雨滂沱吧,那麼大的雨,工人們還會繼續挖掘已被炸成廢墟的工廠嗎?
打自得知賀煜有可能被埋在已經炸成廢墟的工廠地下室,爺爺立刻叫賀一航出發去x國,還電話連線那邊的人開始挖掘地面企圖營救賀煜,距離事發時間已有36個小時,已經過去黃金救人時間的一半,越快找到賀煜,他生還的機會就越早,所以,這場大雨下得很不是時候,下得很不應該!
添丁,生兒,多好的喜事,多好的兆頭,可事實上呢,誰又料到是這樣的結果!
打自六天前賀煜出發去x國,然後那邊再一次發生海嘯,凌語芊心中都沒起到很大的反應,她還以爲自己真的做到對他的任何事情都無動於衷了,直至得到他可能已經遇難的噩耗,她才發現,那根本就不可能!
之前沒有表露,是被她極力扼制着,是因爲他還安好,到他出事了,那股被使勁壓制的牽掛和關懷也就像遭到洪水的襲擊,衝破緊閉的心房,蔓延全身各處,鋪天蓋地地爆發。
怨、恨、痛、哀……
各種各樣的情潮,深深包圍着她,吞噬着她,讓她不想再活,只想隨他而去。人生最偉大最深刻的愛,是生死相隨!
然而,人生還有一個同樣很偉大的愛,那便是母愛!
琰琰才哺出生,纔來到這個世界兩天,那麼的小,那麼的脆弱,她又豈能離他而去,他已經沒了父親,怎能連另一半親人也失去!
更何況,他的處境是那麼的困難。
記得琰琰剛出生的時候,張阿姨說過,正月十五生的人,將來會是大官,可今天下午,季淑芬忽然跑來醫院,一進門就破口大罵,罵琰琰是小克星,罵她是大剋星,指責她爲什麼不再忍耐多一天,至少等過了正月十五才生出來,那樣,賀煜就不會有事!
正月十五出生的人,是大官,會一生榮華和富貴;
正月十五出生的人,是天煞孤星,會剋死父母;
到底,哪個說辭是對的?
季淑芬說的似乎有根有據,可她不接受!儘管她內心的喪夫之痛不比季淑芬的喪子之痛淺,但她就是無法接受這一切災難會牽扯到琰琰的身上!
他纔出生,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兒,憑什麼說他害人?憑什麼要他揹負着一輩子的枷鎖!
當因爲悲痛而變得理智喪失的季淑芬凶神惡煞地提出要將琰琰逐出賀家家門,甚至想索性弄死琰琰時,她也瘋了,再也忍不住,厲聲對季淑芬吼回去,說那只是自然災難,與任何人都無關係,假如說賀煜的死因爲琰琰,那其他遇難的人呢?難道他們的兒女都是正月十五所生?
季淑芬被堵得啞口無言,於是轉爲罵她,說她不是人,是個冷血的動物,是個冷血的狐狸精,丈夫被害死了,還爲那兇手如此理直氣壯。
呵呵,假如她是個冷血的動物,那你季淑芬又是什麼?不分是非黑白、到處亂咬人的瘋狗?
在這世上,就季淑芬有兒子!就你季淑芬一個人疼兒子!
因爲賀煜的意外,你季淑芬備厭惡琰琰,我呢?琰琰同樣是我疼入骨髓的小心肝,打他在我肚裡開始,我就立誓要竭盡全能去保護他,經過那般驚心動魄的分娩而千辛萬苦生出他後,我更是不容許任何人中傷甚至傷害他,即便那個人,是他的親奶奶,即便理由是,毫無根據的“天煞孤星”!
所以,她當即就把護士叫來,用命令的語氣,叫她們把季淑芬趕走!對於這個時刻想傷害她孩兒的惡婆婆,在她痛得死去活來都沒想過稀罕其出現,如今,她更是不歡迎!
然後,季淑芬走了,是不斷謾罵着走,還揚言無論如何都不會讓琰琰進門!
她沒理會,彷彿沒事發生過似的,緊緊抱着琰琰,看着他不諳世事、依然睡得香甜的模樣,很久很久……
“語芊,進去了哦?”驀地,一聲輕微的呼喚在這嘩嘩雨聲中響起,將凌語芊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不用看,凌語芊也知道是張阿姨,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一張永遠都無比親切慈祥的面容。
“雖然你穿了厚衣服,可這畢竟是陽臺,畢竟是冬天,況且還下着這麼大的雨,你身體虛弱,很容易惹上毛病的。”張阿姨樣子憂心忡忡,其實,她還想提醒的一個隱患是,凌語芊遭到賀煜有可能遇難的打擊,身心皆受創,更是容易讓病菌襲擊。
終於,凌語芊側目,迎向張阿姨,先是定定凝視片刻,隨即低聲道,“我沒事,阿姨您不用擔心我,我自己懂得保護自己,因爲我還要照顧琰琰,我要健康的身體,照顧好他。”
悲傷的語調,輕輕的、淡淡的,幾乎都淹沒在那嘩嘩雨聲中。
張阿姨便也作罷,繼續望着她,沉吟了片刻,又道,“還在爲二嫂責罵琰琰的事難過嗎?其實你不用理會,就算真的有她那種說法,也沒什麼的,正所謂迷信迷信,迷了就信,再說假如真的這樣,那也是命中註定,要怨,只能怨老天爺。”
要怨,只能怨老天爺!
凌語芊視線不由從張阿姨身上移開,仰頭朝黑壓壓的天空望去。
是的,一切都是老天造成,可是,怨有用嗎?自己一路走來都怨過恨過,無情的它還不是照樣無動於衷,照樣給自己一次次災難。
猶記得,媽媽有次安慰她,跟她談起孟子的《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說人的一生曲折不斷,也算是老天爺的一種眷顧,因爲只有經歷過磨難的人生,纔會更矜貴,更讓人珍惜,且也更燦爛多姿。
當時,她的回答是,不要這樣的眷顧!讓它去眷顧別人!
如今,她同樣是不稀罕!
還是那句話,假如這份珍貴要用無數的痛徹心扉來換得,那她寧願不要!
“賀爺爺他們回去,也只是爲了更好安排煜少的事,你別放在心上,賀爺爺不會像二嫂那樣無理取鬧的。”張阿姨繼續勸慰。
凌語芊又定一定神,沉默依舊。季淑芬被“趕走”不久,賀雲清等人也離開了,平時,他們都會呆到傍晚前,且臨走前都會再看琰琰一眼,但今天,他們提前走了,沒有再看琰琰,直接就走了。
興許情況如張阿姨的安慰,回家能更好地安排搶救賀煜的事宜,但也興許,他們也覺得是琰琰給賀煜帶來災難。
不過都無所謂,他們喜歡也罷,厭惡也罷,都沒有多大的關係,反正,自己也不稀罕,自己早就做好一年後離開的準備,早就想過,在琰琰成長的日子裡沒有他們的愛。
凌語芊心中儘管是這麼想,但還是難掩淡淡的失落和悵然,一會,她甩了甩思緒,壓住這些不該有的惋惜,美目重返張阿姨那,出其不意地問,“張阿姨,你是否也覺得我很冷血?”
張阿姨怔了怔,搖頭,語氣堅定,“最愛煜少的人,是你!”
凌語芊脣角一扯,勾出一抹不知何意的笑,再一次看向外面的濛濛大雨,嗓音仍舊分外輕緩,“那他,他愛我嗎?”
“他最愛的人,也是你,他愛你比愛他自己還多!”張阿姨又是不假思索且無比肯定地應答,“所以,他一定沒事,不管他遇到多大的困境,都會化解的,會回來見你,見琰琰,琰琰不是剋星,根本不是!”
凌語芊脣角霎時更翹起來,整個脣形顯得更加完美,因點亮希望的眼眸也越發的晶亮,直視着眼前的一片灰白,在心中吶喊出來,“賀煜,你這個大騙子,不守信用的大壞蛋,還想我原諒你的話,就給我好好的,給我支撐住,假如你真的死了,那我也不會再流半點眼淚,因爲那代表你不愛我,代表你愛我不夠深,故我不會爲你傷心,不會爲你哭!聽到了,聽到了嗎?賀煜你聽到了嗎?”
悲痛委屈的淚,自凌語芊眼中奪眶而出,揮如雨下,比外面那些雨線落得更快,更猛。
由心中吶喊而出的聲音衝進大雨中,飛上雲霄去,隨着黑夜朝宇宙擴散,順着地球而轉動漂流,進入另一個風雨交加的地方……
海面上,狂風呼嘯,大雨滂沱,驚濤駭浪洶涌翻滾,海面劇烈搖曳,木排在浪尖裡巔簸,木排上的兩個人影緊緊拽住用樹幹製成的木漿,合力駕馭,奮身與驚濤駭浪抗衡着。
“derrick—he,你還行不?”歌德魯邊穩住身體使勁搖動木漿,高聲叫喊。
賀煜與他背對着背,也極力把關着自己這邊,同樣將語調發揮到最高,用英語回答,“嗯!還行!”
“那就好,記住,你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人在家中等你,所以,你務必要堅持,駛過黑夜的海洋,便是幸福的風和日麗的港灣!”歌德魯不僅是爲賀煜打氣,也爲他自己打氣。
賀煜聽罷,不禁想起香港一著名詩人的作品《航海》:
柚子樹開花時節乍曖還寒
突然滿天烏雲密佈,
狂風呼嘯,雷聲隆隆,
大雨滂沱,波濤洶涌,
扁舟在浪尖裡巔簸
翻江倒海,
水手們合力駕馭,
渡過黑暗的海洋。
駛向幸福的彼岸,
風和日麗泊於寧靜的港灣越是惡劣危險的時候,人的求生本能和奮力拼搏毅力越容易被推到極點,發揮最大的效能,然後戰勝困難,擺脫危險境地。
然而,詩歌終究是詩歌,象徵着人類對美好的一種追求和嚮往,現實卻是殘酷的,就目前巨濤洶涌的大海而言,什麼都顯得渺小無能!
起初,憑着心中那股信念,兩人還能勉強支撐,可漸漸地,隨着浪濤連綿不斷,且在一個勢不可擋的巨浪襲來時,小小的木排倏忽被掀起,連帶賀煜和歌德魯一起被捲到大約兩米高的空中,繼而隨着巨浪翻滾、墜落,砰的一聲巨響,木排翻底砸回水中,賀煜和歌德魯也因此落進海里。
他們皆大驚失色,千鈞一髮之際,急忙扔掉手中的木漿,改去拽住木排,整個身軀緊緊地攀附住。
“derrick,areyouok?”歌德魯又問。
“ok!”賀煜又是大聲迴應,想看向歌德魯那邊,奈何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海浪水花,根本看不清對方。
因此,兩人只能扯破喉嚨大喊,相互鼓勵和打氣,且瞭解對方是否還在。
歌德魯叫賀煜想想妻子和兒子,想想在家中等候他回去實現諾言美麗可人兒;賀煜不清楚什麼對歌德魯是最重要的,只能迴應,叫歌德魯爲心中的目標而堅持。
他們一邊自救,一邊朝對方靠近,經過一番惡鬥後,總算能看到對方的影子,在彼此欣慰的注視中,他們並肩作戰,與惡浪搏鬥着。
時間持續得太久,再強壯厲害的人也會慢慢被摧毀,兩人由起初的雄赳赳,漸漸焉了下來。而且,賀煜還突然感到很難受,頭暈腦脹,渾身似乎再也提不起勁。
瞧見賀煜面色突然漲紅,歌德魯心頭一凜,快速騰手往他額頭一摸,瞬時間,更加驚懼。
“derrick,你感冒了嗎?你是不是要發燒了?”他手重新搭回到木排時,大聲喊出。
賀煜聽罷,也渾身僵硬,原來,自己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因爲感冒了,其實,早在從荒島那邊醒來時,他就覺得很難受,砍樹、製作木排的過程中,這種狀況也沒減退過,但由於心繫回家,他沒去理,如今再遭此巨大襲擊,他是再也支撐不住了!
“derrick,撐住,一定要撐住,靠你自己的力量去撐住,不能靠我,要是僅憑我一個人的力量,結果我們只會葬身海底,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堅持,知道嗎?想想你的妻子,想想你的兒子,你要是死了,她會恨你,一定會恨你的!”
恨!
是的,那小東西,一定恨甚於痛!曾經多少次,他靜靜發呆的時候,都會禁不住地幻化出她大喊着痛恨自己,恨自己的不守信用,恨自己扔下她和寶寶。
可是小東西,我無能爲力,真的無能爲力了。第一次的災難,我尚且能堅持和逃過,如今,經歷過這麼多的危難,我是力氣耗盡,再也撐不下去了!
明明處於冰涼的水中,賀煜卻覺整個身體如火燒般的灼痛,隨着疲憊越發加深,他的力氣也一點一點地抽離,本是豎起的頭漸漸往下垂,最後,側臉趴在了木排上。
歌德魯見狀,碧眼因爲恐懼而瞪得極大,急忙伸出手,拽住賀煜的胳膊,叫聲也充滿惶恐,“derrick,加油,堅持,加油,加油!”
加油……堅持……
不錯,自己要加油,自己要堅持,她在家等着自己,不管她是恨還是痛,自己都不能放棄!
“你爲葉,我是花,葉不落,花不凋,永世兩相隨。”
“賀煜,我愛你,我愛你你知道嗎?我今天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愛你?”
“賀煜,你好帥哦,是天底下最帥的男人,這麼完美的男人是我的老公哦,我真幸福呢!”
“鑽石象徵永恆,所以你只能送給我,我也會永遠戴着它,當然,假如哪天我脫下來了,說明我不再愛你,我想這樣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除非你對不起我!”
其實,除卻她心中有個天佑,除卻她爲高峻做事,她其他方面都很好,那麼嬌,那麼俏,那麼媚,一顰一笑都像是一塊磁性超強的磁鐵,把人的心給深深地吸過去,連自己也無法逃離,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沉淪,深愛!
因而,自己不想死,不只因爲珍惜性命,更因爲,捨不得她!那麼美好的她,多令人捨不得!多捨不得!
賀煜繼續回憶着與她之間的一點一滴,先是那些令人迷戀和回味的甜蜜幸福,最後,還有他被她多次傷害、然後把傷痛也附加於她的身上,兩人一起痛苦的一幕幕畫面。
相愛的過程,是互相折磨的過程。
不過,即便折磨和痛苦,他也不想與她分開,在她第一次來公司,失魂落魄、癡迷呆滯地盯着他看時,就註定了她和他綁在一起,永遠,永遠……
“derrick,繼續!繼續支持,雨變小了,雨變小了,有希望了!”歌德魯的叫聲再起響起,帶着絲絲雀躍。
賀煜定神,真的發現雨已經沒剛纔那麼大,除了雨,浪濤似乎也弱了許多,希望之火,在他心中悄然燃起。
歌德魯仍然由右手協助着賀煜,不忘持續鼓勵着,隨着時間的流逝,大雨變得更小,海面的惡浪也慢慢減退。
又是好長一段時間後,雨徹底停了,整個海面迴歸平靜,而這時,賀煜極力支撐的眼皮終緩緩闔上。
歌德魯絲毫不敢放鬆,繼續用力提着賀煜由於昏過去導致沒力氣支撐而慣性往下沉的身體,自己也更加穩穩搭住木排,隨着木排慢慢漂流。
不久,月亮出來了,銀白色的光芒灑遍大地,歌德魯四處張望,看到前方似乎有個陸地,綠色的眸瞳猛然發亮,下意識地朝賀煜道,“derrick,我們有救了,我們徹底勝利了!有陸地,看到了沒?前面有塊陸地,來,跟我過去,跟我過去。”
昏睡中的賀煜,自是沒有聽到歌德魯的吶喊,也沒感受到他的喜悅和歡呼。
歌德魯自嘲地笑了笑,勒緊賀煜,用抵在木排上的胸膛發力,推動着木排朝陸地前進,直到靠岸!
將沉重高大的賀煜放在地上,歌德魯也先是躺下休息一陣,呼氣,緩氣,而後起身,輕拍賀煜的臉,“derrick,你醒醒,我們着陸了,聽到我說話沒,快睜開眼睛。”
可惜,任憑他如何呼喚和拍打,賀煜都雙目緊閉,不過,嘴裡反覆低喃着一句話,“芊芊,小東西,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失言的,等我,一定要等我。”
賀煜說的是中文,歌德魯聽不懂整句內容,但知道“芊芊”這兩個字!賀煜曾叫過無數次,多得讓他都能親自用中文拼音標準地說出來。
歌德魯還知道,這是一個人名,是derrick念念不忘的wife(妻子),是支撐着derrick度過一次次劫難的honey和darling!
歌德魯於是停止叫喚,靜靜俯視着依然夢囈不斷的賀煜,一會突然起身,跑到岸邊對着遼闊無垠的海面高聲吶喊出來,“qian—qian,快給他加油,一定要給他加油,他需要你,記住,等他!”
拼盡力氣的呼喚,在這寂靜的夜顯得異常響亮,在這空曠的海面產生了迴音,迴音繚繞,久久不消散……
中國。
凌語芊被一噩夢給嚇醒!
她又夢到海嘯了!又是那種恐怖的驚濤海浪,席捲整個城市,所有的事物被摧毀,到處是人畜的屍體,其中一個,包括賀煜!
根據x國那邊的彙報,說賀煜被埋在工廠的地下室,她卻總是夢到賀煜在水裡,像剛纔噩夢那樣,他被團團海水包圍着,沖刷着,他的身體被捲起,然後又狠狠甩回到海里,轉眼間就沒入深不見底的海水中,只留一聲聲呼喚。
“芊芊,小東西,等我,記得等我回來!”
她深感恐懼,淒厲地吶喊着、嘶叫着,然後,驚醒過來!
爲什麼會做這樣的夢?難道只因爲昨晚睡覺前,看到那個水藍色的窗簾,導致再一次夢到與水有關的景象?
又或者……真的有這樣的情景正在發生?
中國命理學中,有“心靈相通”一說,相愛的男女,無論相隔多遠,都會心繫一塊,會感應到對方的處境。
凌語芊繼續迷惑不解着,下意識地看向窗簾,那兒,已經染上一抹白色,天亮了!
於是她又轉看向嬰兒牀,還起身下牀走過去,然而看清楚裡面一片空蕩時,面色一變,渾身陡然僵住。
寶寶,不見了!
還好像失蹤了一定的時間,因爲裡面的被褥冰涼如水,像是久沒東西佔據過!
難道張阿姨抱去餵奶了?張阿姨知道自己昨夜很晚才睡,不忍心叫醒自己,所以先給一頓配方奶寶寶吃?
凌語芊按住心中驚慌,下意識地閃過這個念頭,只因她無法接受這種會令她心膽俱裂的意外,她回頭,朝張阿姨睡的地方看,可惜並沒有見到預期中的畫面。
而且,平時這個時候早已經醒過來的張阿姨,此刻竟然還在睡!還有薇薇,也睡得正熟!
一股極不好的預感,再次襲上凌語芊的心頭,她連忙朝張阿姨大喊,邊喊邊跑過去,見張阿姨無動於衷,於是伸手去推張阿姨的手臂。
片刻後,張阿姨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皺着眉頭,神情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張阿姨,琰琰呢?琰琰不見了!”
這一聽,張阿姨混沌的腦子立刻轉爲精明,先是四周環視,隨即奔至嬰兒車那,見到裡面空蕩蕩的,也重重地震住。
凌語薇也在凌語芊的搖晃中醒來,同樣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就連在客廳守着隨時候命的幾個保姆,也歪歪斜斜地倒在牀上,被叫醒來時,臉上皆掛着相同的迷惘和略顯痛苦的表情,而且,也都不知道寶寶的去向。
凌語芊徹底慌了,六神無主地看着每一個人,緊接着腦裡靈光乍現,重返產房,拿起手機撥通季淑芬的電話,氣急敗壞地罵出來,“季淑芬,你爲什麼那麼狠,爲什麼那麼惡毒,把琰琰還給我,快把琰琰還給我!”
好幾秒鐘過後,季淑芬纔回答,“神經病,你發什麼神經,琰琰不在你身邊嗎?什麼我還給你?”
“纔不是!琰琰是你劫走的,你昨天說過要對付琰琰!季淑芬,你有什麼恨,衝着我來就好,快把琰琰給我!”凌語芊更加義憤填膺地怒吼着。
季淑芬卻繼續否認,繼續罵凌語芊是神經病,語氣一如既往的不屑,沒有絲毫的擔憂之情!她的孫子不見了,她竟然無動於衷!是壓根不信凌語芊的“胡言亂語”呢?還是不想對着凌語芊表露?又或者,真的冷血無情?
張阿姨突然從凌語芊手中拿過手機,平和的語氣帶着懇求,“二嫂,琰琰真的不是你帶走的?”
“廢話!我帶走他幹嗎?我說過不准他進門的!”季淑芬還是毫不客氣的語調。
張阿姨略作思忖,於是掛斷電話,勸解凌語芊,“語芊,應該不是二嫂她做的,她不至於那麼狠,不至於的。”
可惜,凌語芊已經認定是季淑芬所做,猛地甩開張阿姨的手,不由分說地朝外面奔去。
張阿姨見狀,急忙去追,結果,在客廳和其他幾個保姆一起合力,總算阻止凌語芊。
“放開我,張阿姨,叫她們放開我,我要去找季淑芬,叫她把琰琰還給我,我不能讓她傷害琰琰!”凌語芊使勁掙扎,語氣漸漸變得惱怒起來。
張阿姨並不聽命,繼續勸解道,“語芊,你別激動,真的不是她做的,你聽話,先冷靜下來,我們找護士,找護士問問。”
其他的人,也跟着勸慰,還猜測會不會是護士抱走的。
其實,根據規定,護士是不能私自抱走嬰兒,但在衆人紛紛勸說下,凌語芊便也停止掙扎和吶喊,正好,護士已經聞訊趕到,得知寶寶不見,護士同樣大驚失色。
這是高級豪華病房,賀家還派了保姆駐守,護士於是沒有多加註意,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而凌語芊,再一次陷入崩潰,重新奮起掙扎,趁着保姆因護士到來而鬆懈,總算獲得自由,擡腳又往外跑,剛到門口處,被一個高大的人影給堵住!
是高峻!
高峻來了。
看着那個高大的人影,大家都彷彿見到希望,凌語芊更是想也不想地就抓住高峻的手,急聲大嚷,“高峻,你開車來的吧?快,載我回家,現在就送我回家!”
高峻劍眉一蹙,不解地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不是明天才出院嗎?還有,你的衣服……”
凌語芊身上穿的,還是睡衣。
“高先生,小寶寶不見了,語芊懷疑是二嫂劫走的,其實應該不可能,所以,你快勸勸語芊,而且,想想辦法寶寶到底哪去了。”張阿姨刻不容緩地做出解釋。
高峻恍然大悟,先是一震懾,隨即遲疑地道,“確定?你們確定?都找遍了嗎?”
“嗯,都找遍了!”
這時,又有人進來,是醫生和更多的護士,他們都先進入產房四處再尋找,都毫無結果後,也徹底陷入恐慌當中!
小寶寶在醫院弄丟了!
還是賀家的小寶寶!醫院長期的贊助商——g市首富家的金豆子!
事不宜遲,他們留下兩名護士,其他的人都迅速離開,準備去找相關人士進一步徹查。
高峻頭腦冷靜,思緒敏捷,跟準備離去的醫生提出要看閉路電視!
大家這也才記起,於是乎,高峻帶着凌語芊跟隨而去,凌母剛好提着早餐從家裡來了,一聽寶寶不見了,手裡的東西即時滑落,打翻在地面,來不及收拾,也跟着凌語芊走。
結果,終於弄清楚劫走寶寶的人,是李曉筠!竟然是李曉筠!
在半個小時前,李曉筠出現在產房,用迷香弄暈每一個人,然後從產房將小寶寶偷偷擄走!
得知真相,凌語芊悲憤交加,氣得渾身發抖,同時,也更加驚恐萬狀,心情達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她想起了雅兒,想起了霓裳!
“別慌,別怕。”高峻在她肩上輕輕一按,安撫穩住她,盯着錄影帶再過數秒,隨即拉起她,離開醫院監控室,走進樓梯。
“去哪?我要找寶寶。”凌語芊拒絕。
跟過來的凌母,也困惑焦急不已。
“嗯,我們正是去找寶寶!”高峻解釋,且語氣堅定的保證着,“放心,聽我的,我知道怎麼回事。”
說罷,拉着凌語芊,踏上階梯。
凌語芊儘管還是有點懷疑,但也無可奈何地跟着他,感受到他緊緊握住她的手,那不斷傳來的強烈熱度,讓她內心漸漸踏實不少,於是選擇完全信任他,不久,抵達頂樓!
如高峻所猜,李曉筠真的在這裡,懷裡也正抱着琰琰,蹲在陽臺的圍牆底下,低頭對着琰琰!
凌語芊整個心更加激動,下意識地想衝過去。
高峻及時拉住她,可惜,還是被李曉筠發現了!
李曉筠擡頭,朝這邊看,見到高峻和凌語芊等人,本是呆滯的眼倏忽閃爍了一下,站起身,快速走向陽臺的另一側。
凌語芊見狀,也急忙往前。
“站住,你敢再前進半步,我把他扔下去!”李曉筠驀然大喝出聲,高舉起琰琰。
小琰琰被嚇到,大哭。
凌語芊腳步即時停止,聽到小琰琰哭,更加心焦如焚,然而,她不敢動,只能恨恨地瞪着李曉筠,悲憤怒道,“李曉筠,把寶寶給我,把琰琰還給我!”
“還給你?沒門!我早說過,你不配生煜大哥的兒子,今天,我會把他處理掉!”李曉筠冷笑着,詭異的目光斜視着凌語芊。
凌語芊更加憤恨崩潰,高峻拉住她,暗示她別再浪費口舌,銳利的目光轉向李曉筠,淡淡地道,“你到底想怎樣才能把寶寶交回來?寶寶有任何意外的話,你要填命。”
“是嗎?那上次雅兒死了,我照樣不用填命!”李曉筠毫無懼色,洋洋得意,對琰琰的啼哭沒半點感覺。
高峻沉吟,一會,再開口,“賀煜!讓賀煜和寶寶交換!只要你放過寶寶,我保證讓賀煜和你在一塊!”
李曉筠眼睛一亮,但很快,嗤哼,“當我是傻子?”
當你是瘋子!高峻也在心中冷哼了一句,但表面上,還是一副鎮定冷靜,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曉筠,繼續誘導着,“這不是當不當你是傻子的問題。你試着想想,寶寶要是出事了,你也脫不了干係,我有辦法讓你這次填命的!反之,假如你放掉寶寶,你有可能得到賀煜。你不是傻子,應該知道怎麼選。”
高峻說話的同時,不着痕跡地往四處審視了一下。
李曉筠安靜下來,眼神恢復迷茫,然而,當她目光又轉向凌語芊時,神情再次兇殘起來,發了狂似的重新舉起寶寶,準備朝外面扔去。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自凌語芊嘴裡發出,她本能地衝過去。
高峻抓住她,同時,從褲袋取出一樣東西,瞄準李曉筠,一按扳機!
一束無影無形的光,在空氣裡飛速穿梭,只見李曉筠突然像是被點了穴,整個身體就那樣定住了。
高峻刻不容緩,箭一般地衝過去,及時接住從她手中滑落的寶寶,然後又快速奔回凌語芊的身邊。
凌語芊已被剛纔的驚險嚇到,以爲寶寶已經出事,直到那一聲聲洪亮而熟悉的哇哇哭啼,她終醒過來,接過寶寶,即時淚如雨下。
琰琰,媽咪的小心肝……媽咪的小心肝……
她不斷地在心中吶喊着,將懷裡的小人兒抱得緊緊的。
凌母則摟着凌語芊,和寶寶三人,摟在一起。
醫院保安已經制服李曉筠,帶到凌語芊和高峻的面前。
光效在她身上的作用,已經退去,她奮力掙扎着,但她終究只是一個女人,力量自是敵不過武裝戒備的保安們。
“帶她下去!”高峻吩咐保安。
“等等!”凌語芊突然喊了一聲,把兒子先交給凌母抱着,然後,走到李曉筠的面前,冷不定地揚起手臂,朝李曉筠的臉上狠狠地甩去,連續打了好幾巴掌。
“這一巴掌,是爲被你害死的雅兒而打!”
“這一巴掌,是爲霓裳而打!”
“這一巴掌,是爲我兒子而打!”
凌語芊含恨的眼眸,瞪着李曉筠,悲憤痛罵。
她略作停頓,微微吐着氣,眼中的憤慨悲痛依然滿滿的,隨即再次揚起手臂,唰唰唰地,一鼓作氣又給李曉筠三個耳光。
“這些,都是爲我自己而打!李曉筠,人在做,天在看,惡有惡報,你的死期到了!”咬牙切齒且大快人心的話語,繼續自凌語芊口中發出,剛纔這幾巴掌,幾乎耗掉了她全部的力氣,但她絲毫不覺得累,整個身心,異常痛快。
李曉筠遭此痛打,白皙的臉龐即時冒出幾個五爪印,又紅又腫,靚麗的五官也因疼痛和抓狂扭曲起來,瞪着凌語芊,恨不得咬在凌語芊的身上,卻由於她被保安鉗制着,結果只能使勁扭動着身子,瀕臨瘋掉。
凌語芊仍冷眼以對,吩咐保安將李曉筠拉下樓去,然後看向高峻,對他由衷地道謝。
高峻抿脣,笑而不語。
凌語芊又衝他點了點頭,從母親手中接回兒子,再次緊緊抱住,接着也走進樓梯間,跟在衆人後面,小心翼翼地下樓,回到產房。
那兒,除了原先那些保姆和張阿姨等人,賀雲清也來了!還有一個人,那便是……李曉彤!
看到琰琰失而復得,衆人都欣喜若狂,高懸的心放了下來,個別的,還激動落淚。
李曉彤已經奔向李曉筠,首先被李曉筠臉上的五爪印給怔了怔,下意識地看往凌語芊。
凌語芊正好與她四目相對,眼中,還是憤恨難掩。
這時,賀雲清也走近,停在李曉筠的面前,頭一次如此憤怒地在公衆場合發出警告,“李曉筠,你這個心狠手辣的惡毒女孩,簡直無可救藥,這次我是無論也不會再放過你,我會連同上一筆賬,一起和你算!”
“賀爺爺——”李曉彤喊了一聲。
賀雲清面色更沉,打斷李曉彤的話,“怎樣?又想跟我說她是精神病發作期間作案嗎?呵呵,精神病就了不起,精神病就可以到處傷人殺人?李曉彤,枉我曾經待你不薄,枉我對你們李家問心無愧,你們竟然縱容這個瘋子出來害人,你們眼中還有沒有我們賀家?還有沒有我這個老頭的存在?”
“很抱歉,我們並不知道筠筠偷偷出走,這次是我們的疏忽,我跟你保證,下次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一定不會……”
“還下次?對,下次當然不會再發生,因爲,我會讓她受到該有的懲罰,從今天起,監獄是她的藏身之地,再過不久,地獄是她的歸宿!”賀雲清越說越憤怒,老臉漲紅了,連平時都是帶着慈愛的目光也暴戾可見。
這時,警察趕到,是賀煜的警察朋友廖斌親自駕臨,池振峰也一塊出現,廖斌用鐐銬,將李曉筠扣押起來。
李曉彤見狀,欲阻止。
廖斌瞪着李曉彤,義正言辭,“李大律師,你想做什麼?妨礙司法的後果有多嚴重,你這個精通律法的大律師應該非常清楚!”
“我……”
“回去吧,回去想想又準備用什麼辦法來替她脫罪,不過呢,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未必每一次,都那麼僥倖!”廖斌繼續冷哼,意味深長地暗諷。
李曉彤俏臉陡然大變,下意識地想反駁,奈何發現,自己啞口無言。
廖斌視線從她身上抽離,跟賀雲清和凌語芊等人辭別,注視着他們的眼神,充滿堅定,彷彿在跟他們保證,這次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李曉筠脫罪。然後,押着李曉筠,和其他警察暫且離開。
李曉彤自是跟去了。
只有池振峰,留下,先是對小琰琰的情況關切一下,隨即安撫凌語芊。
賀雲清這也才,對高峻道謝。
迎着賀雲清複雜的眼神,高峻說得耐人尋味,“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有責任和義務保護琰琰。”
賀雲清聽罷,眸色更沉,閃過一抹異常的光亮。
凌語芊也心潮翻滾,對高峻突然這樣深感意外。有責任和義務保護琰琰,他指的是,他是琰琰的堂伯伯,體內留的血,和琰琰有一定的關係嗎?
至於池振峰,同樣被高峻的話給震到,盯着高峻,探究着,審視着。
對衆人的心思,高峻並沒理會,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猛地又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假如警方要錄口供或收取資料,隨時給我電話!”
賀雲清頜首,回了一聲“慢走”,凌語芊則注視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於門外。
離開產房的高峻,加快速度下樓,回到車子內,如他所料,手機立刻響起,電波里,傳來一個用美語咒罵的聲音,“我不是叮囑過你,非不得已那個手槍不能用的嗎!你竟然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相較於對方的氣急敗壞,高峻相當淡定,“我發動之前,已經觀察過周圍,沒人會發現。”
“是嗎?就算沒人發現又如何?你,已經背叛了我的命令!”
高峻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轉開話題,“我想讓李曉筠對上次的兇殺案認罪。”
那邊也先是一頓,拒絕,“不可能!”
“我就要!”
“你……你怎麼老是給我節外生枝,那個賀煜,他意志力超乎想象的的堅定,我都差點控制不住他了。”
高峻扯脣,“你不是自詡對我控制得百分百嗎?怎麼對他就無能了?”
“那不同,你跟他本質不一樣!”
“所以,你必須按照我剛纔的要求去做。既然第一個計劃有可能中途變卦,那就儘快轉到第二個計劃!”
“你是指……”
“嗯,你快弄,越快越好!”
“好,我暫且信你,記住,別再給我添麻煩,那個女人不是你該染的!別忘了,你和他們不是同一類!”
高峻不語,掛斷了電話,先是沉吟片刻,藍眸隨即朝住院大樓門口瞥了瞥,啓動引擎,車子緩緩前行,駛離醫院……
地球的另一處,大洋洲。
萬里無雲,陽光明媚,風平浪靜的海面上金光閃閃,景色美麗醉人,再也尋不到昨天那場狂風暴雨的半點痕跡。
岸邊的大樹底下,兩個人影靠着大樹而坐,正是賀煜和歌德魯。
兩人均閉着眼,不久,歌德魯先醒來,濃眉微蹙着,足以跟旁邊碧綠海水媲美的眼眸先是習慣性地左右環視,視線最後停在賀煜身上,長臂一揮,手背在賀煜額頭輕輕一碰,感覺不再那麼熱了,於是舒了一口氣。
恰好,賀煜也醒來了!緊閉了好長時間的眼皮,總算緩緩睜開,同樣是四處掃視着,最後,眼光與歌德魯匯合。
“感覺還好吧?”歌德魯詢問,眸間隱約泛着一絲古怪的光芒。
賀煜並沒多加理會,開始感受自己的身體,且思緒追憶起來。
“賀煜,你確定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歌德魯又開口。
賀煜愣了愣,定睛,望着歌德魯。
歌德魯依然若有所思狀,稍後,毅然道,“昨晚你發燒了,我給你檢查,偶然發現……你的大腦,植有晶片!”
賀煜更是渾身僵硬!
大腦植有晶片……
上一次,在g市,那個素來負責自己傷勢的主治醫生,好像也曾提過這樣的話!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吧?”歌德魯質疑的神色。
賀煜再沉吟了下,反問出聲,“你能取出來嗎?”
然而,歌德魯不回答,也再次追問,“你先告訴我,除了商人這個身份,你還有什麼別的職責?特工?特種兵?間諜?”
“沒!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商人!”賀煜不假思索地回答,語氣依然焦急不已,“告訴我,你能取出來嗎?你可以取出來的吧?”
歌德魯還是不應答,審視着他,“好,我信你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但你要告訴我,你經歷過什麼?告訴我你的身體情況,我是指,與大腦有關的信息!”
迎着歌德魯嚴肅慎重的眼神,想起這幾天彼此間的並肩而戰、生死與共,賀煜便也不隱瞞,將當年的車禍,還是失憶的情況簡單扼要地告知歌德魯。
話畢,他還趁勢問,“我的失憶,會不會就是這塊晶片造成?”
好一會,歌德魯才答,“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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