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促喘着氣,盯着手機,等待他再次打來,可惜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手機都沒有再響過。
呵呵!
自己咋那麼天真!
自己怎能指望一個良心湮滅的禽獸!
憤怒地將手機用力甩到飄窗毯子上,凌語芊抱着頭,在屋裡來回急走,越想內心越是悲憤難忍。
誰說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的?這是哪個該死的創造出來的語句?
呸!好人根本就沒有好報,惡人反而是越來越囂張,越過越滋潤!
她怒,她恨,她痛,近乎崩潰!
“媽咪——”
一道怯怯的呼喚猛然響起,琰琰被剛纔的電話驚醒,看着媽咪失控的樣子,他甚是擔心,甚是焦急,趕忙跳下牀,跑了過來。
“媽咪。”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向凌語芊的臉龐。
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他似乎知道凌語芊爲什麼失控,軟綿綿的嗓子接着發出純真無邪的低吟,“人之初,性本善,種善因,得善果,不管中途有多艱難,結局都會美好幸福的。”
凌語芊聽罷,突然笑了,笑容裡充滿了悲涼,充滿了絕望,同時,還有諷刺,濃濃的諷刺。
琰琰嬌嫩的小手兒繼續一寸寸地撫摸着她冰涼的臉,額頭,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安撫的話語也持續不斷地從他嘴裡傳出,他把她曾經給他講的那些故事複述予她,那一段段美好童話,儼如一滴滴純淨的甘露落入她的心靈,沖走她心裡的戾氣,恢復之前那顆真實善良的心。
寧謐的夜晚在靜悄悄中消逝,母子倆從地上回到牀上,躺在被窩裡,彼此擁抱着,依賴着,呵護着,慢慢沉入夢鄉。
接下來的情況,並沒預期中那麼順利,賀一航儘管清楚真相,奈何基於沒有真憑實據,於是沒立刻與兩個弟弟說。兩個弟弟都是從事政界,對家族的企業毫無沾染,沒深刻體會到公司內部的明爭暗鬥,心態自然不一樣,賀一然在他們心目中與賀一航等同,都是他們敬重有加的兄長,因此,賀一航首先要做的,就是尋找證據。
可惜,正如他所料,賀一然決心杜絕後患,所有證據都被銷燬,唯一一個有力證人——張阿姨,和丈夫不知去向。
至於那個醫生,凌語芊再去找他時,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態度冷淡,一口咬定從沒見過凌語芊,凌語芊先是哀求他,問他是否有苦衷,她會幫他做主,得不到答案後,她於是怒斥他是否收了賀一然的錢,警告他這是妨礙司法公正,會坐牢的,無奈那醫生鐵定了心,守口如瓶,凌語芊在軟硬兼施都無法成功後,唯有作罷。
至於芊園失火那裡,公安局說還在查辦,找不到明顯的證據,有可能會當成意外起火。
種種情況,讓人悲憤至極,更讓凌語芊焦急抓狂的是薇薇的安危,幾天過去了薇薇依然毫無音信,好幾次她忍受不住,再次跑去華陽居鬧,可惜每次都得不到結果,那羣豺狼死不承認,他們甚至報了警,說她私闖民屋,侵犯損害他們的人身權益,後得三叔賀一翔出面,凌語芊纔不至於被警察抓走。
面對賀一翔困惑不解的眼神,怒火攻心的凌語芊不再遵從賀一航的叮囑,把整件事情說了出來。
情況說得合情合理,然而,賀一翔震驚過後,對凌語芊發出輕斥,相較於平日裡不怎麼聯繫相處的凌語芊,他當然是站在賀一然這個大哥那邊,他認爲,這是凌語芊在經受那麼多打擊後引致的精神錯亂,他甚至語重心長地暗示賀一航以後多加管束凌語芊,別再讓她瘋言瘋語。
瘋言瘋語?
呵呵,他竟然把她當成了傻子!
凌語芊在暗暗地冷笑,緊盯着賀一航,等待他幫她解釋,可惜,沒有,他一個字也不說,帶着歉意送賀一翔出去。
他這算什麼?難道也贊同了賀一翔的話?賀一翔不明就裡,難道他也跟着糊塗?
所以,當天晚上凌語芊和他吵了一架,質問他爲什麼不趁機把真相告訴賀一翔,質問他到底想怎樣,且質問他,還否記得她剛搬進來那天對她許過的承諾!
面對她的憤怒,賀一航選擇沉默,這次,臉上的表情是心疼,無奈和愧疚。倒是季淑芬,無法容忍凌語芊這樣責罵自己的丈夫,與凌語芊吵了起來,結果,是賀一航與賀燿勸阻,才暫且消停。
賀一航拉着季淑芬回房,賀燿也送凌語芊上她的臥室。
“大嫂,您彆着急,薇薇雖然暫時回不來,但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的,賀一然有把柄在我們手中,絕不敢輕舉妄動,而且,薇薇什麼也不知道,他沒必要對薇薇下手,至少,暫時不會。”
凌語芊望着他,數秒,做聲,“我明天和琰琰搬走。”
賀燿一聽,全身繃硬,緊接着,焦急地問,“是因爲今晚的爭吵嗎?根本沒必要,你看爸什麼也不說,他還是很疼你的,至於我媽,嘴巴上是有點不饒人,但罵過了氣會消停的,而且,我也會繼續勸她。”
凌語芊搖了搖頭,“我留下來,本以爲你爸能幫我,可如今看來,根本不可能,故我不用再打擾你們。”
“打擾?怎麼會打擾?你是大哥的妻子,理所當然住在這兒,琰琰是咱們家的孫子,也應該住在咱們家。”賀燿說着拉住琰琰,用琰琰來勸解,“琰琰,快,告訴媽咪你不想住酒店,你想繼續住在這兒,這是你媽咪和爹地曾經住過的地方,比外面任何住處都有價值的,而且,住在這裡有燿叔叔保護你們,保護媽咪不被欺負。”
琰琰很是乖巧,仰起臉兒對凌語芊發出央求。
賀燿繼續各種安撫和勸解,期間,頻頻自責,惹得凌語芊內心很過意不去,於心不忍,再經一番思量後,終答應取消搬走的念頭。
一直緊憋在賀燿胸口的那股氣,總算放下,見時間已經不早,暫別而去。
凌語芊也帶着琰琰上牀躺下,耳畔來回響着賀燿剛剛說過的某些話,包括提到賀煜。
確實,假如賀煜還在世,絕不會讓那些惡人壞人欺負自己,只可惜,他已經離開了,再也不會時刻保自己了。
觸景傷情的畫面,深深勾起凌語芊對賀煜的思念,再次感到肝腸寸斷,悲痛欲絕。
這一切,琰琰都看在眼裡,他伸出手兒,摟住凌語芊,堅定而果斷地道,“媽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您別難過,琰琰長大後必會收拾這些壞人,要他們死得比曾爺爺和姥姥都慘一百倍!”
稚嫩的童音,透着強烈的恨意和寒意,幾乎把周圍的空氣都冷凍起來。
小孩子的世界,理應充滿真善美,但此情此刻,凌語芊並不爲琰琰有這樣的想法感到驚恐或苦惱。善良,是針對好人,對那些醜惡的人和事,她覺得就有必要讓琰琰看清楚,讓他記住這些魔鬼是怎樣加害他的親人!
這一夜,凌語芊輾轉反側中,最終得以入睡,琰琰則徹夜不眠,一臉沉思到天亮。
經歷了昨晚與賀一航的爭吵,凌語芊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跟他商議事宜,日子於是過得更焦急、煎熬,最後,不得不把希望轉寄高峻身上,這天,猶豫再三,她決定打電話給他。
不料,他快一步打了過來,說他已經回到中國,約她十五分鐘後在賀宅大莊園的蝴蝶湖見面。
多時不見,他瘦了,而她,何嘗不是憔悴得令他心如刀割,他不禁在想,風要是再大點兒,會不會就這樣把她吹走。
忽略不看他那充滿憐愛疼惜的眼神,凌語芊開門見山地問,“約我出來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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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她的語氣不佳,高峻一如既往的溫和,“你那次跟我提到薇薇的事,我已經問過,真的與他們無關。”
在這個空曠無人的地方,他確保不會被錄音或監控,說話直接很多。
凌語芊先是怔了怔,不信他的話,繼續怒斥他。
“芊芊,你冷靜,別激動。不錯,你想的那些,都可能是真實,但對薇薇這件事,我沒必要騙你。他們監視跟蹤的對象只是你,即便要下手,也只是你,薇薇對他們而言根本就沒任何存在感,所以,薇薇可能是另外失蹤了。”
言語含糊隱晦中,他承認了賀雲清的死與賀一然等有關,承認了那場大火與賀一然有關,除卻薇薇的失蹤。
凌語芊真的冷靜了下來,目不轉睛,緊盯着他。
高峻藍眸一片炯亮,一瞬不瞬地與她對望,表情忽然轉向惆悵,嗓子也低沉不少,“其實,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壞,也沒那麼大的能耐,這次能夠再來見你,我花了不少精力,主要是想告訴你,有些事不妨讓它過去,別再追究,別再介懷,因爲,這些都不是你一個人的力量能對付,你要做的,是忘記一切,向前看,這樣對你和琰琰都好。”
凌語芊怒氣不減,冷不防地哼了一句,“你可以作證,將他們繩之於法。”
“我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原因,你懂的。”
原因?不就是因爲他和他們同流合污,他本身也是一個儈子手!
忍住悲痛往事引出的憤恨,凌語芊繼續沉聲質問,“你真的是幫中國政府做事?賀煜的死,確實是國安局內部下的決定?”
高峻沉吟兩秒,肯定地答,“是!”
“我不信,永遠都不會信!賀煜,不是恐怖分子,不是特工,絕對不是!”幾乎用盡全力吼出這句話,凌語芊給高峻留下一記痛恨的瞪視,扭頭離去。
高峻並不勸阻,高大的身軀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陽光底下,定定目送着她離開,英俊的臉龐上,佈滿複雜的思緒。
儘管不願意對高峻這個魔鬼賦以一丁點的信任度,但凌語芊還是跑去公安局報案了,可惜公安局給到的答覆是,最近幾天都沒有接到任何有關人口方面的彙報,凌語芊於是再次沿着小敏家到芊園的路線徒步尋找,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結果卻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她的心,越來越沉,越來越絕望,想不清楚薇薇爲什麼會憑空消失!
期間,賀燿一直陪着她,有時會利用上班時間偷偷出來,有時索性請假,也很是納悶,薇薇到底跑去了哪兒,不得已之下,他們又把矛頭調回到賀一然那,命令賀一然放了薇薇,特別是賀燿,放出狠話說要把事情鬧大,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會將他們告上法庭。
這天,週六,賀燿上午帶凌語芊繼續沿着G市大街小巷尋找薇薇,下午待琰琰午睡醒後,載她們到海邊玩玩和看看,藉以放鬆一下緊張焦慮的內心。
此時已是冬天,海邊比較寒涼,不過他們都早有準備,穿着厚厚的外套,還戴着帽子和手套等,故並沒受到寒冷氣溫的影響。
賀燿做了一架模型遙控飛機,給琰琰自個兒去玩,他陪凌語芊靜靜地坐在沙灘上。
看着廣闊無垠的大海,迎着不斷吹襲而來的海風,賀燿出其不意地問,“大嫂,你和大哥當年是怎樣認識的?你們認識多久才正式確立男女朋友的關係?”
凌語芊視線本是神思恍惚地停在琰琰身上,聽罷不禁轉首,迎着賀燿充滿期待的俊臉,便也訥訥地答道,“當年我讀大二,老師吩咐一個作業,要大家在市內遊逛,把認爲有意義的一面畫下來。某天我經過一個廣場,見到一名年輕男子在高處搭佈景,神態非常專注,突然靈感爆發,立刻取出畫具準備把他畫下來,不料才畫到一半就被他發現,他來到我面前,搶走我的畫紙,肆無忌憚地看着我,提出要我當他的女朋友。”
“哈哈,這個年輕男子應該就是大哥吧,看來大哥的霸道與生俱來,不管他是個浪子或富豪,都那麼的霸氣側漏。”
“他拿了我的手機,輸入一組號碼,跟我說他叫楚天佑,是……是我的男人。我搶回手機後,撒腿趕緊逃離,然後換掉手機卡,本以爲這件事就此結束,誰知三天過後,他跑去我學校,很生氣地質問我爲什麼換卡,然後很認真很真摯地跟我說,我是第一個闖進他心房的女人,我攪亂了他的生活,必須對他負責,這輩子都休想擺脫他,警告我不準再換卡,否則會給我好看,最後,不顧我的意願就那樣……那樣……”
“強吻了你?”賀燿不由得替她說出她不好意思說下去的話,依然笑意盈盈。
凌語芊白皙的俏臉刷地泛紅,低頭默認。
“後來呢,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大哥的?大哥一定做了很多事才能打動你的芳心,讓你對他死心塌地,一百年不變吧?”看着凌語芊因爲美好回憶而變得滿面發光發亮,賀燿心想這是一個讓她忘記傷痛、轉向開心快樂的好辦法,於是繼續往下追問。
何況,他本身也挺好奇這段特別的愛情,很想知道大哥和大嫂之間到底經歷過怎樣的刻骨銘心,大嫂是怎樣讓大哥這個天之驕子癡迷淪陷,弱水三千寧取一瓢,對其他女人不屑一顧,即便是近乎完美、有着女神稱號的李曉彤也置之不理。
結果如他所料和所願,凌語芊真的闡述起那段往事。
連番打擊給她飽受痛苦,幾乎發瘋和崩潰,她迫切需要一種力量來呵護千瘡萬孔的內心,這些美好的過往便是最適合的靈丹妙藥,在腦子裡默默回憶,與用言語直接述說出來的感覺有所不同,用言語描述出來,更加深刻,更加勾動她的靈魂。
賀燿聽得津津有味,心裡感嘆連連,這大概是他聽過的最美麗最動人的愛情故事,比任何電影電視都精彩感人,難怪他們會認定對方一輩子,原來彼此間是這樣的經歷。
很美,卻也很痛。假如,大哥還在,這必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完美的愛情,只可惜,隨着大哥的離世,這成了一段充滿遺憾和惆悵的苦戀。
凌語芊也想到了賀煜,想到了彼此間終究無法長相廝守到老,不禁潸然淚下,她站起身來,弱不禁風的身子慢慢朝海里走去。
賀燿急忙跟上,一直走到岸邊。
望着白茫茫的海面,凌語芊啞着嗓子低吟了出來,“自從你大哥出事後,我總喜歡做夢,喜歡幻想,那些夢,很真實,就像真的發生過似的。高峻說過你大哥的骨灰被灑在海里,故我還特別愛來海邊,就站在這個地方,目不轉睛地看着海面,突發奇想有天你大哥的身影會忽然闖進我的眼簾,就像今天,此時此刻我仍然期盼着奇蹟出現,期盼着,在我苦苦等候中你大哥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阿燿,你說,可能嗎?可能嗎?”
可憐的芊芊,會夢想成真嗎?嗷嗷,年會投票增加的粉絲值出來了,粉絲榜一下子產生了翻天覆的變化,超震撼!再次感謝大家對紫和《蝕骨沉淪》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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