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距離任務結束還有二十五天。
譚月月擬定了一份詳細的殺人計劃。一直聽從命令從不反抗的她向總部提出了三年來迄今爲止第一個要求:找到喬易凡。
作爲她殺掉陸開誠唯一獎勵。
總部當即同意,並且保證,活見人死見屍。
阿雅的那扇木門,彷彿成了定格,她仍舊找不到一點兒辦法打開,那個真相究竟是什麼,此時在她眼裡也不那麼重要了。
跟喬易凡比起來,什麼都不再重要。
自那天以後,陸開誠就再也沒有碰過她,但對她的看守,仍然沒有鬆懈。
兩人同牀共枕,各有異夢。
望着身側僅有一拳距離的男人,譚月月恨得牙癢,不止一次動了殺機。沒有人知道,她的貼身睡衣裡一直裹着尖銳的匕首,袖珍又鋒利。
只一刀下去,陸開誠必死無疑。
清晨,天矇矇亮。譚月月早早醒來,晨光透過窗簾緩緩落下,照亮房間的每個角落。她眯了眯眼睛,轉頭看向睡顏平和的陸開誠,手下意識的撫上衣袖,裡面有個冰涼的異物,堅硬又扎人。
陸開誠均勻的呼吸着,臉向着她,曲起身體。
譚月月愣了一愣,下意識握緊了軍用匕首。
這是個好機會,她在猶豫要不要下手。
陸開誠睡的很安詳,並不知道他現在出於什麼樣的危機當中,譚月月拿出了刀子,一點一點逼近陸開誠,直到冰冷的刀刃落在他的頸間。
腦海中浮現三年前的種種,譚月月咬着牙,加重手上的力氣,她握着匕首的手,顫抖起來。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執行殺人任務,然而,卻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激動顫抖,情緒難以自控。
譚月月目不轉睛的看着陸開誠,這會是她最後一次看見他。就在刀刃即將劃破陸開誠肌膚之際,她明顯的感覺到他的睫毛輕顫了下。
這是,要醒來的徵兆。
譚月月吃了一驚,她的動作快過大腦反應速度,一把將匕首抽了回來,剛縮回到被子裡的瞬間,陸開誠也睜開了眼。
還好還好……就差那麼一秒。
可就算是這樣,陸開誠的脖頸上還是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刀痕,不長不深,滲出點血。
要是他在晚醒來一秒,她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牀側,陸開誠睜開惺忪的雙眼,目光落在一旁鎮定自若的譚月月身上,他像是什麼都不知道,和往常一樣,一醒來就衝譚月月微笑。
“早啊,今天醒這麼早?”
陸開誠感覺到脖子一陣陣細微的刺痛,他故意忽略掉,順勢一把將譚月月摟進懷裡,他吻着她的髮絲,輕笑着問。
譚月月頓了一頓,並沒有掙扎,對剛纔的那一幕,仍舊心有餘悸,“做噩夢了。”
她隨口扯了個理由,隨着長時間的接觸,她越發覺得陸開誠變化太大。
陸開誠聽完,點了頭,摟着她,越來越用力,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一輩子不分離。
“做了什麼噩夢?很恐怖嗎?”
“是啊,
很恐怖……”
有陸開誠在身邊,能不恐怖嗎。
陸開誠纏着她很緊,纏纏綿綿抱了好一會兒,幾欲要睡着的時候,譚月月推開了他。
“你還不用上班嗎?公司不開了?”
男人閉着眼睛,廝磨着她的耳朵,迷迷糊糊的說,“公司沒關係,陪你最要緊。”
不就是想監視她嗎,何必說上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用陪我,反正我也跑不了,別害的你公司出事了。你還是忙你的去吧。”
接着總部任務,她能跑哪兒去?
沉默了兩秒,牀上的男人終於有了反應,撫摸着她的長髮,緩緩睜開眼睛,“好,你跟我去。”
“我跟你去做什麼?”
“在梨園不無聊嗎?”
“我也不至於無聊到去你公司吧?”她皺眉,一點兒也不想去陸氏。
“不是我的公司。”陸開誠將她的頭轉向自己,目不斜視認認真真的看着她,黑眸亮閃閃的透着欣喜,“是我們的公司。”
“嗯?”
“譚月月,我們結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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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無數次幻想過他們的重逢,他會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卻從來沒有想到過,陸開誠竟然會對她說譚月月,我們結婚吧。
譚月月瞪大了眼,轉而想到,他不是,有妻子的嗎?
陸開誠像是洞悉了她此時此刻的想法,忽然俯下身去,薄脣輕柔的攝住她粉嫩的雙脣,糾纏再糾纏,吻到了極致,譚月月睜大了眼,感覺都快沒辦法呼吸了,時間過去了好久好久,陸開誠才鬆開了她。
喘着粗氣說,“我和花曼微離婚了。”
他和,花曼微……離婚了?
譚月月震驚,以爲他在說笑。陸開誠以前不是說他不會和花曼微離婚的嗎?和花曼微結婚以後,好久可就太多太多了,他怎麼會捨得離婚?
停頓兩秒,他又接着說,“我們再生一個女兒好不好?”彌補三年前的遺憾。
這人一定是羊癲瘋發作,她憑什麼要給他生個女兒?難道小回憶的死還不夠慘烈嗎?
這一輩子她譚月月都不會給陸開誠生孩子了!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譚月月爆發。
“可我說的,是真的……”
不過認真說起來,與他結婚,的確是個能肆無忌憚接觸他最好的機會。
譚月月想了想,猶豫了一會兒,咬着牙強迫自己同意。
等陸開誠一死,她就能重新恢復單身貴族的身份。
到時候,她就什麼顧慮也沒有,什麼都不怕了。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譚月月半推半就的問。
陸開誠點頭又搖頭,“一切是聽你的,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這番話是出自我的內心,而你,的確就是我與花曼微分手的重大因素,我不愛她,不想娶她,我真正想娶的人是你,只有你。譚月月,你明白嗎?”
所以,如今她們離婚,她就成了罪魁禍首?
傳說中的小三?
她真的明白不了。
陸
開誠見譚月月不說話兒,憂鬱的神色,他在心中迫不及待急切的希望他能答應他的告白。
譚月月忽然又想到花曼微,她計劃了好久,三年有多長,她就計劃了多久,怎樣置花曼微與死地,讓她和她的兒子爲小回憶陪葬!現在,也是時候爲這一切做個了結!
“那我們的女兒呢?”她軟着聲音,儘可能的展露出自己最可憐的一面。
是了,她要與陸開誠結婚,讓他嚐嚐被自己心心念唸的枕邊人親手殺掉的滋味。
那一定,很痛苦,很可笑。
“對不起對不起,月月,都是,我的堅持,我的任性害了我們兩的親骨肉,三年前我做錯了太多太多,傷害你很深,再怎麼說小回憶也是我的女兒,你覺得我的痛苦心痛會比你少嗎?月月,給我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好嗎?”
譚月月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急切的模樣,深不見底的黑眸泛着鮮少的淚光,她的心也跟着抽痛。
他,真的知道錯了嗎?
“好,我們結婚。”她點頭,眼淚隨着動作晃落在掌心,溫熱的觸感,譚月月握住陸開誠的大手,十指緊扣,滔天恨意迸發到最高點。
她曾用性命發誓,要讓三年前所有讓她痛苦過的人都不得好死!
三年後的順利歸來,她一定不負衆望!
花家別墅。
豪華碩大的客廳裡,各種各樣的碎渣四處可見。花瓶,陶瓷,玻璃製品,都無一倖免。
一時之間,別墅裡噼裡啪啦響個不停,刺耳的硬物破碎聲響徹雲霄。
花家下人嚇壞了,卻也不敢上去勸阻,只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花曼微一打開門就看見這樣的場景,她擰着眉頭,關上了門,隨口問,“這是怎麼回事?”
女傭們爭先恐後的回答,“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老爺又發病了,今天情況可比以往糟糕多了。”
聽言,她放下包,點點頭,吩咐下人們將客廳打掃乾淨,便急匆匆上樓去了。
纔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一位花甲老人單薄的身影,花老抱着昂貴的青花瓷瓶正要砸下去,花曼微嚇了一跳,連忙制止。
“爸爸,您這是在做什麼?”
花曼微搶過花老手裡的花瓶,氣呼呼的瞪着他。父親這是要把家裡全砸光的節奏嗎?究竟又是受了什麼刺激了?
身穿睡衣的花老一愣,在看見來人時,情緒再一次變得激動起來,他要去奪花瓶,卻被花曼微輕易躲開。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花老氣的跳腳,“把瓶子還給我!”
花曼微無奈,將花瓶扔在一邊,撫着老人的後背,替他順氣,嘆息着說,“爸爸,有什麼事,我們進屋好好的說。”
花老這次倒也肯乖乖聽話了,他在花曼微的帶領下,進了臥室。
又是一地的狼藉,牀鋪都被撕了個口子,花曼微皺皺眉,扶着父親坐在了椅子上。
“爸,你到底是怎麼了?”
也許是花曼微的話語喚醒了花老僅存的意識,他睜開渾濁的雙眼,手掌不停的顫抖着,越來越離開,蒼老的聲線,蒼老的面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