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事情不需要你一個外人來插手。”她看出他的伎倆,即使再愧疚也不表現出來,反而顯得波瀾不驚。
蘇未生聳肩,眉宇始終鎖着一股子憂愁,“我也不想插手,只是發表一下個人見解而已。”
譚月月白了他一眼,轉身拉開門,門是拉開了,可她突然感覺手邊涼颼颼的,手背倏然一痛,再一看,上面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而那把尖利的刀正插在門板上。
她靈眸一緊,下意識轉過身,捂住淌血的傷口,細密的疼,不是很深,但是很長。
蘇未生果然還是一點改變都沒有,即使他現在失去了妻子,但他還是以前的蘇未生。
譚月月冷眼看他,已經奪門而出,而蘇未生在此刻也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她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拎起來,她本是有功夫的,可是經過五年時間沖刷,變淡了許多,加上蘇未生的本領,她一直不是他的對手。
譚月月奮力掙扎,也只能掙開一點點,她瞪着他,目光有如千萬把鋒利的刀子,她突然很後悔,因爲一時衝動,把自己送入了虎口。
蘇未生不笑也不怒,他淡淡的,收緊動作,“想來就來,想走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他現在急需要感情的宣泄口,好讓他把壓抑了這麼多天的情感發泄出來,自從花滿微離開,他已經快要忘了自己是誰,偏偏只記得仇恨。
譚月月有那麼點害怕,她怕這個瘋子真的會做出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來。
“你想做什麼?我們之間的恩怨早就一筆勾銷了。”
“勾銷?我和你之間的恩怨是勾銷了,可是和陸開誠之間的恩怨,我可沒說勾銷二字,怎麼,你是他妻子,我抓你有什麼不對?”
“可他已經死了,死了還會有什麼恩怨!”
“死了?”蘇未生勾脣,“哦,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死了就更應該讓你替他嚐到報應,最好能一起下去陪她,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算是美事一樁。”
“……”
這個瘋子!簡直是喪心病狂。
“放我走。”譚月月咬着脣,她惱怒,“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聽言,蘇未生想了想,他有什麼事最想要的呢,他仔細的想,慢慢的想,什麼也沒想出來,“除了花曼微,我什麼都不想要。”
“可花曼微已經死了。”她說,“和陸開誠一樣,都離開了人間。”
蘇未生呼吸逐漸加重,他接受不了別人在他面前這麼說,明明心知肚明,可就是接受不了。
“她沒有死,她一直在我身邊,隔着千萬距離,也會陪着我,看着我。”
他將譚月月丟在地上,冷眼看着,手裡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把刀,人命在他眼裡不算什麼,全天下,除了花曼微以外,沒有什麼是他在乎的。
他瞳孔逐漸被放大,拿着刀的手輕微顫抖,他要殺了她,殺了全天下所有傷害過曼微的人。
譚月月眼瞅着男人離她越來越近,眼睛是紅色的,整個人如同走火入魔了般,她往後退着,狼狽的從地上站起來,到處亂鑽。
完了完了,這個男人一定
是瘋了,說不準今天她會死在這兒。
蘇未生不惱,慢慢加快腳步,緊緊跟隨,他想殺的人,他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人可以拒絕。
手裡的那把刀透着鋒利的光芒,在陽光的映襯下,有如鑽石般璀璨。
他終是來到她面前,將她逼進角落裡,一個後翻踢,徹底阻斷譚月月所有的退路,甚至踢得她頭暈腦脹,肚子上結結實實捱了一腳。
譚月月感覺鼻子溫溫熱熱的,順着鼻腔流淌而下,伸手一摸,是紅色的血,那一瞬間,她有片刻的悵然。
隨後,她看見,蘇未生扭曲的面龐,笑意盎然,嘴角的弧度拉扯到最大,不人不鬼,他只距離她半尺的距離,到口纖細彷彿紙片。
譚月月害怕了,她閉上眼睛,決定誓死一搏,用盡她三年所學。
她瘋狂起來,如雨點般的拳頭不斷的打在他身上,可蘇未生偏偏就像是什麼都沒有感應到,最後譚月月累的只喘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蘇未生完好無損。
這男人是鋼鐵做的麼?
譚月月怒了,她匆匆擦拭臉上的鮮血,重新振作起來,她不打算對蘇未生動手了,她要搶他手裡的刀子。
她的手握住刀鋒,拼命的爭奪,勢必把刀子搶過來。
手心被鋒利的刀口割除一道血痕,暗紅的血從指縫流淌而下,譚月月像是沒有感受到,更加瘋狂的去搶,可她哪裡是蘇未生的對手,他只微微一用力,她已經被他甩飛出去,劇烈的撞擊牆壁,而後,倒在地上。
疼,骨頭縫裡都冒着疼。
譚月月晃晃腦袋,意識逐漸清醒,她想殺了這該死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和陸開誠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子。
當意識堅定,她喘着粗氣站起來,又軟軟的倒下去。
重複了兩次以後,她是徹底的沒了氣力,只能依靠在牆壁上,忍着疼,喘着氣。
蘇未生站在她的不遠處,擡眼就能看見,他獰笑着,以爲自己很快就能解脫,了了這些仇恨,他就可以解脫了。
手裡的刀子越發光亮,不知何時,那上面多了一隻手,骨節分明冒着青筋的男人的手。
蘇未生有片刻怔然,那隻手的力氣格外的大,連帶着刀,瞬間脫離了他的控制,地面上,墜着一滴暗紅色的血,轉眼即逝。
他回頭,幾乎是在瞬間就明白了。
站在他面前,把玩着刀只得人,有着一張他熟悉萬分的面龐。
蘇未生攥緊拳頭,“怎麼是你?你還活着?”
陸開誠把刀放進另外一隻乾淨的手,目光穿過他,直直落在角落裡痛苦呻吟的女人身上,他的黑眸漸漸眯起,裡面藏着一股巨大的怒氣。
他竟然又傷了她?
“蘇未生,好久不見。”他笑,笑容殘忍詭譎,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心慈手軟的人,現在也是。
“可我,不是來和你敘舊的。”
蘇未生轉頭看譚月月,冷冷一哼,這該死的女人,果然沒有殺了他,三年的培養教育統統付諸東流。
不過,活着也好,如今,他要親手解決這個大麻煩。
陸開誠只看他一眼,沒空和他聊以前,聊現在,他扯住蘇未生的領帶,將他整個人禁錮住,然後拖着往後退,直接扔在了牆壁上。
他眯着眼,瞳孔縮小,白眼球佈滿紅血絲,猙獰的可怕。
他現在什麼也管不了,八年前的一幕幕,還有譚月月傷痕累累的身軀,他現在,只想報仇。
“蘇未生,你死定了。”
說完,大手捏着匕首已經來到蘇未生的喉嚨,稍稍一使勁,割出一條淺淺的傷痕。
蘇未生起先不反抗,可這不代表他是好欺負的,他突然開始大力反抗起來,猛地就掙脫了他的禁錮,一時間,兩人打的不可開交。
陸開誠手上加了力氣,他一把扼住蘇未生的喉嚨,等着眼咆哮,“你是活夠了,蘇未生,我早就警告過你,不準動譚月月。”
因爲缺氧的緣故,蘇未生漲紅了臉,他不掙扎了,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長長的針,那針比普通的針要大幾倍,他偷偷趁着他發貨之際,將那針抵在陸開誠腹部,微微一用力,就已經戳了進去。
陸開誠頓感一通,下意識捂住肚子,他往後推開,自然鬆開了手。
蘇未生瞧見大好機會,搶過他手裡的刀,這一回,抵在了陸開誠的脖子上。
此時此刻的陸開誠蹲在地上,面色發白,腹部疼痛難忍,他卻找不到會疼的原因。
蘇未生笑,這一回,他總算是贏了他,總算,贏了。
他是這麼的恨他,恨不得生剝了他,可是爲什麼,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到了最後一刻,他的手卻顫抖了,始終用不上半點力氣。
刀子就在他的手裡跳躍,遲遲落不下去。
他的腦海突然就想起花曼微臨死前說的那句話,“不要讓鮮血玷污你的雙手,這是我和孩子對你唯一的奢望。”
奢望……
不!
他不想,這不是奢望,他不能辜負她的期望,可是那麼多的仇恨,叫他一時間怎麼放下!
蘇未生痛苦極了,他抱住腦袋,與陸開誠一樣蜷縮在地上,他難過,他記得自己要殺人,可是,花曼微溫柔的話音在腦海裡始終揮之不去。
他無法辜負她,也無法辜負自己。
曼微,我到底該怎麼辦……
求求你,不要讓我痛苦,我已經夠痛苦了。
蘇未生哭泣了,他不明所以,沒有理由,突然間很想很想哭,眼淚不停的滑落,他無聲哭泣,眼前倏然浮現,蘇墨曾經微笑的面龐。
那是他的姐姐啊,他的親生姐姐,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陸開誠,你把我的姐姐還給我!你把她還我!”
他突然像是瘋了一樣,緊緊掐住陸開誠的脖子,他不管不顧他是如何的掙扎,恨得眼睛都變成了紅色,他再也無法平靜了,他的姐姐,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如何平息!
陸開誠本就因腹部的疼痛,渾身冒着冷汗,現在又被他這麼一抓一折騰,他就連最後的意識都模糊了。
心底卻始終有個聲音在纏繞。
救她,救全天下他最對不起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