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轟隆隆……
雷聲滾滾,狂風捲着暴雨,噼裡啪啦,像密集的子彈般,傾數射下。
嘶……
高速公路上,一輛嶄新的黑色路虎車,無視交通臺不斷傳出的紅色預警,在狂風暴雨來襲更猛烈之前,呼啦呼啦,踐踏着雨簾急速的前行。
00:57分,準時到達朝陽西路。
車身穩穩當當停在九號房門旁的巷子裡。
本來一個小時的路程,他只用了十二分鐘。
譚月月這一路上,數次尿感不斷。
陸開誠一言不發解下安全帶就要下車,她眼疾手快,飛快拉住他,“對方只准我一個人過去。”
“你一個人應付得了?”
爲了莞東的安全,她絕不能冒半點險,在還沒摸清對方秉性前,絕不能掉以輕心。
譚月月想了想,點頭,“我可以。給了錢他們應該就會放我們走了。”
陸開誠望見她一臉緊張的表情,心微微抽搐。什麼話也不說,一雙大手在她的身上別好竊聽器,“遇見危險就叫救命,我會過去。”
她頷首,說不清的情緒。
陸開誠的所作所爲,她真的很意外。
提着一大袋子錢,譚月月馬不停蹄的下車。
朝陽西路本就人煙稀少,到了晚上,就更是一個人的影子都沒有了。
譚月月望着空蕩蕩黑洞洞的大街,一陣陣冷颼颼的風颳過,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
這裡絕對是拍鬼片的絕佳場地。
九號房鏽跡斑斑,破舊不堪,一張鐵門搖搖欲墜。是一棟平庸的平房。這房子應該是有些年頭了,且很久沒人住過。
譚月月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在這個格外寂靜的夜裡清晰可聞。
進門,看到的就是雜草叢生的庭院,她隱約看到庭院裡站着兩個黑衣人。
這一幕,竟讓她出奇想到蘇未生。
那一天她被綁架,也是這樣的場景。
兩人黑衣人也看見了她。
其中一個立馬井然有序的跑進屋裡彙報。
另一個,則站在她的不遠處,警惕的問,“錢準備好了嗎?”
她應了一聲,被黑衣人拽着衣領帶進了屋子。
昏暗的燈光。
坐在軟椅上的男人,五官分明而深邃,如刀刻般俊美,英挺的劍眉微鎖着,菲薄的脣角微微上揚,更爲他邪魅狂傲的氣質添加幾分琢磨不定的神秘感。
這人不是蘇未生又能是誰?
譚月月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永遠也忘不掉那天被蘇未生綁架,他揍得她渾身都是傷。這傷,現在都沒有完全痊癒。
蘇未生又是怎麼和莞東結識的?
身旁的黑衣人統統退下,留下他們兩人獨處。
“譚小姐,好久不見了。”他側過臉,輕笑出聲。白玉般的鼻樑高高拱起,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垂下眸,瞥了眼手腕上名貴手錶,“一點整,譚小姐可真是準時,一分不多一分不差。”
譚月月咬脣不理會他的嘲諷,直奔主題,“莞東呢?”
“哦,你說你的心上人啊。”他恍然大悟,兩手相纏,手指相互捏的咔咔作響,“他好像被我一不小心玩死了。”
什……什麼?
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雷得譚月月外焦裡嫩。
空氣中瀰漫着甜澀腥臭的味道,不斷刺激着譚月月的鼻腔。
這是……血的味道!
她皺眉,扔掉手裡的錢。不管不顧的就衝上去,也根本無暇顧及他的話是真是假,對着蘇未生就是一陣撕咬狠打,“說好的一點鐘,明明時間還沒有到,你又憑什麼傷害莞東!”
譚月月氣的眼睛發紅,一想到就連莞東她都要失去了,無助感便像巨大的礦山,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我夏莞東先生以後一定會娶譚月月女士爲妻,一生一世,不離不棄……”那一年,稚嫩的童音在她腦海裡不斷重複着。
她不記得自己今天哭了多少次,只覺得眼睛酸脹的快不屬於自己。
蘇未生毫不留情,一把推開不斷死纏爛打的譚月月。
“真是夠了,隨口說說而已,你至於這麼較真?”
他的力氣很大,譚月月一個踉蹌,狼狽的摔了個狗吃屎,手下意識的撐住滿是灰塵石子的地面。
等她反應過來,手心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鑽心的疼。
可此刻的她,那裡有功夫去顧及傷口,她的心全數系在危在旦夕的夏莞東身上。
“月月,我……沒事……”
軟椅後,突然傳來一聲虛弱的低吟,那是,夏莞東的聲音!
莞東還活着!
她激動的就要撲上去一探究竟,卻被蘇未生一把攔住,他的手像鋼圈一樣箍的她生疼,“不給錢就想贖人?”
譚月月這纔想起來。
立馬在地上搜羅起她裝錢的袋子。
她明明就是扔在這的啊?
怎麼會不見了?
那麼大的一個包,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
她急的跳腳。
心裡清楚,這錢,定是被蘇未生拿去藏了。
這奸詐小人!她怎麼會這麼傻,這麼容易就跳入他親手爲她挖的陷阱裡!
錢沒了,這下,莞東還怎麼救!
“錢,就被我放在這了。怎麼一轉眼就沒了?是不是被你拿走了?”她滿臉沮喪,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那張讓她生厭的臉。
男人無辜的聳肩,“有什麼證據?”
真是什麼事都被她遇見了!
也不知道她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讓我帶莞東走。”她垂着眼,想衝到夏莞東的身邊,可,周圍的黑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涌了上來,壓根什麼辦法都沒有。
昏暗的燈光,晃得她眼睛更難受了。放眼望去,這骯髒的房子好像還放着一張照片。
黑黑的相框,譚月月看不清,只隱約分辨上面是一個女人。
穿着白衣,笑的妖嬈的女人。
如此詭異的氣氛下,竟讓她覺得女人那雙笑眯眯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蒼白的像個死人!
想到這點,她不由得嚇得渾身一抖,再也不敢去看桌上的女人。
蘇未生翹着腿坐在椅上,手裡夾着剛點燃的煙,一口接一口吐着菸圈,聽見譚月月的話,他只微微一笑。
“不給錢你還想走?”
說罷,大手一揮,一組組黑衣人利索的鎖上門窗,手持木棍,井然有序的站立在蘇未生左右。
“蘇未生,我們無仇無怨,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到底想怎樣?”譚月月再也受不了,她整個人處在崩潰的邊緣。
無緣無故出現個陸開誠,現在又多了蘇未生,這些傢伙到底想做什麼!
“對了,我爲什麼要這樣對你呢?”他笑,動了動自己還有些泛着疼的胳膊,“就因爲,你是陸開誠的女人,這一點就足以讓你死上一千一萬次了。”
譚月月怔然。
他又接着說,一張臉陰暗的不像話,“心頭肉被人割掉的滋味,我也讓他嘗一嘗。”
蘇未生的心頭肉是桌上的白衣女人嗎?
他又憑什麼說她是陸開誠的心頭肉?
“蘇先生,如果是爲了陸開誠才如此對待我,我想你找錯人了,我和他沒有你想象的這麼熟。”譚月月嗤鼻,“你媽沒教你怎麼做人嗎?說話不算話算什麼男人!”
“啪啪啪”蘇未生像個瘋子一樣突然爲她鼓起掌來,一旁的黑衣人也都附和着鼓掌。
一時間,譚月月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只聽他說,“譚
小姐,不知蘇某是怎麼個說話不算數?我們說好的,給我一百萬,我就放人,是你不給,我又怎麼能放你們兩人離開呢?”
她恨得牙癢癢,喘着粗氣,真想掐死眼前痞相知足的男人。
人原來可以不要臉到這個程度。
這個男人,是不是就是靠收高利貸爲生?
她父母的那筆鉅款也是這樣欠下的?
他的牢房好像很多,遍佈a城。
每一次見到他,蘇未生都是一身黑衣,他身邊的人也是。那身黑衣上帶有一隻繡的精緻紅色的鷹。
譚月月不禁想到這會不會是什麼可怕的組織?
“已經一點半咯。”他低頭瞧手錶,笑意吟吟,“譚小姐,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這錢你究竟還不還?”
一秒。
兩秒。
三秒。
譚月月正躊躇着該怎麼辦纔好。實在不行,讓陸開誠再借她一百萬?
他能幫她一次已經是燒高香了。還會再幫第二次嗎?
漸漸排除這個可能。
但是莞東也不能不救。
究竟該怎麼辦。
“好。既然這樣那就休怪我無情。”蘇未生忽然這麼說了一句。
黑衣人一字排開,不知從哪從來抱來一疊又一疊易燃品,庭院裡的雜草也被抱了過來,一層一層堆在房屋裡。
傻子都看得出來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別……”
譚月月搖頭,瞬覺天昏地暗。
“放我們走,求你……”她像是吃了搖頭丸,拼了命的晃着腦袋,再也顧不得那麼多,趁着蘇未生不在意,就飛快的衝向半死不活的夏莞東。
淚水,在那一刻,絕提。
曾經陽光愛笑的男孩此刻正難受的蜷縮在骯髒的地上,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痛苦。
她顫抖的走近,此時此刻千言萬語只匯聚成一句,“莞東,別怕,我來了……”
她的傻男孩,傻到家的男孩。
蹲下身子,她抱住他微冷的身軀,恨不得將他融進自己的身體裡去溫暖。
她的耳邊,是莞東難受的喘息聲。
擡眸,她想要出聲安慰,但,他喉間的一抹豔紅就這樣闖入她的眼簾。
映的她眼睛通紅。
譚月月瘋了一樣的衝出來,扯住笑意盎然的蘇未生衣領,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嘶吼,“你對莞東做了什麼!爲什麼他會抽搐的那麼厲害!你竟然還割了他的喉嚨,蘇未生,你答應我不傷害他的!”
她氣的伸手在他臉上用力撓着,一道道血痕襯着他雪白的肌膚,讓人慎得慌。
黑衣人見到這種情況,立馬,二話不說衝上來扯住譚月月的頭髮,就將她往後拖。
疼!頭皮撕裂了一樣的疼!
譚月月咬牙切齒的掙扎。
她的指甲縫裡藏着肉末,滿手血腥,就要往扯住她的黑衣人臉上撓去。
徒勞!
她甚至還被他摑了一巴掌。
臉頰,火辣辣的疼。
比起譚月月,蘇未生也好不到哪兒去,這臉,怕是要留疤了。他疼得齜牙咧嘴,衝上來對上她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我蘇未生從來不打女人!但是你譚月月,例外!”
說了,又給了她一巴掌。
邪魅的盯住她因憤怒而佈滿血絲的雙眼,嘖嘖嘆息,“好好的女孩,偏偏被陸開誠給毀了,嘖嘖,真是可憐。祝你好運吧,陸、夫、人、”
說罷,他一個轉身,大手一揮。
雜草汽油一瞬間被點燃,大火猛地竄了起來,大的嚇人。
“撤!”蘇未生嘴角一勾,雙手插在褲兜裡,帶着一行人就要瀟灑離去。
就在這時,本來緊鎖的門,卻被猛地踹開。
蘇未生本有些陰霾的心情,在見到來人時,一掃而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