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初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想要隱藏的事情,在他這裡,其實是那麼容易被察覺被知曉。
她也並不知道,自己原本覺得可能不會持續太久的安寧,竟是會破滅得這麼迅速,她只是繼續做着工作,開了個部門內部的會議,對兩個單子制定出了初步的婚禮策劃方案。
她甚至,還在等着下班程柯過來她辦公室,然後和她一起回家。
“溫經理,海歸果然不一樣啊,這對夫婦要求完美的西式婚禮,我們之前給了幾個方案,他們都不滿意,你在美國做這塊這麼長時間,你制定出來的西式婚禮方案,一定符合他們吹毛求疵的要求了。”副經理姓阮,是個二十七歲的年輕女人,會議結束的時候,就這麼對溫言初笑道一句。
婚慶部的正職副職,一個姓溫,一個姓阮,倒真是一個溫軟的部門。
溫言初聽了她這話之後,就淺淺地笑開,“這方面可能是我的強項,以後若是有客戶要求中式婚禮,就得指望你了。”
溫言初聲音綿綿軟軟的,雖然才任職不久,但是工作能力出色,又沒有什麼架子,大家都很喜歡她,剛開始還因爲畏懼她的後臺,畢竟頂着個老闆的老婆,大家還是有所忌憚的,但是漸漸的,她的好脾氣好說話,也就讓大家親近了不少。
並且因爲她工作能力很出色,於是乎無形中讓大家的工作輕鬆了不少。
溫言初擡手看了一眼手錶,“時間差不多了,大家手中沒什麼要趕的工作差不多就下班吧。”
而且她從來不要求大家加班,這一點簡直受到了極大的追捧,使得溫言初幾乎一躍成爲了婚慶部的女神,大家回想起之前周蜜還在的時候,周蜜那個對工作要求細節完美的完美主義者,瞬間就被唾棄在大家的記憶中。
“咱們老闆今兒不過來接老闆娘下班嗎?”說話的是一個部門的職員,語氣中有着調侃,溫言初好說話,所以對這些調侃也從來不生氣,大家在她面前也都有些皮了。
溫言初聽了這話就笑了起來,臉上有些不好意思,“應該……會來的吧。”
大家其實都很好奇,“溫經理,你和咱們老闆究竟是怎麼認識的啊?”
婚慶部裡頭女職員居多,而且大多未婚,她們其實一直特別自豪她們進了嘉禾裡頭最有特權的部門,只是度假樂園裡頭的頭號黃金單身漢已經被他們部門前任經理拿下了,新任經理更加可怕,直接拿下了大BOSS,一點兒餘地都不給人留。
婚慶部倒是變得更加神聖起來……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好奇溫言初怎麼和程柯勾搭上的了,她也和往常一樣不打算給予任何回答,只是今天破例多說了一句,“我們認識很長時間了,只是具體細節你們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和你們想象中的唯美全然不同,你們會覺得幻滅的。”
根本就不是什麼灰姑娘王子的故事,兩人當時的身份都是一窮二白,相遇的地點是婚介所……這個不符合這羣滿懷憧憬的年輕未婚女性心中的嚮往。
所以還是讓她們繼續對這世界抱持着美好的想象好了。
時間差不多到了,大家都三三兩兩的結伴下班了,程柯還沒有過來,大家也都只覺得是因爲程柯在忙工作會議之類的,畢竟他本來就公務繁忙。
大家紛紛和溫言初告別,溫言初獨自坐在辦公室裡頭等着,等了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都還沒有等到程柯來,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就拿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響了兩聲那頭就被接了起來,邵翎溪沒有什麼起伏也聽不出什麼情緒的聲音在那頭出現,“我是程董特助邵翎溪,有什麼事?”
她冷冷淡淡地問了一句,溫言初愣了一下,因爲一般只要是她的電話,程柯都是親自接的,哪怕在會議哪怕在忙,他都會親自接她的電話。
邵翎溪的聲音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呃……那個,程柯他在忙麼?”
“是的,程總在忙。還有什麼事?”邵翎溪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情緒。
溫言初想了想,也就輕輕抿了嘴脣,“沒……沒事了,他要是忙完了,請讓他給我打個電話好嗎?”
“可以,不過你應該有得等了,程總今天,非常忙。”
說着邵翎溪就掛了電話,程柯的確是非常忙,她沒有說假話,只是並不是在忙什麼公事,他一直在打電話,國際長途。
得知了奶包子的存在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好查,那個懷特先生的身份,也就很容易浮出水面來,當然,不是他所想中的那些姦夫之類的人物。
只是得到的確切消息,讓他更加無法冷靜下來。
“程先生您好,按照您的要求,我們最快速度查到的就是這個叫做Echo的小男孩是溫曉西小姐的兒子,身患小兒白血病,兩個半月前入院確診開始治療的,目前仍在治療中。”
程柯的目光空洞看着窗外,按了掛斷之後將手機放下,不想聽那頭多說任何一句。
邵翎溪看着他的樣子,有些擔憂,自從他知道了那個小男孩的存在之後,一整個下午都在聯繫美國那邊,感覺像是失了魂魄一樣,眼神裡頭也沒有這幾日的光彩了。
邵翎溪都開始想自己衝動的擅自調查溫言初,究竟是不是個錯誤。
“程柯,你……還好吧?”邵翎溪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就聽到他低低的笑聲,聽上去那麼涼薄。
“你覺得我好麼?”他轉過身來,定定地看着邵翎溪,“溪丫頭,我有個兒子。都已經四歲多了,我今天才知道我有個兒子,並且我剛知道,我的兒子有白血病,正在醫院治療,我偶然聽到溫言初和一個懷特先生打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爲是她在美國的野男人……我剛剛纔知道,那不是什麼野男人,是美國兒童血液病的專家。溫言初花光了所有的錢,請他來給孩子治療。”
程柯身體靠着牆壁,慢慢滑下去,坐到地面上,“我還一直很高興,相信了她是爲了我而回來,我還以爲,那是因爲愛。現在看起來,別扯了,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愛,哪有那麼多的真心換真心。弄了半天,她只是想要從我這裡再偷走一個孩子而已,爲了救這個……這個……”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描述,躊躇了片刻,想到了,“這個如果她不說,如果孩子不生病,她就不會回來,那麼我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兒子。我程柯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