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溫言初現在很需要一些溫暖,所以她沒有動沒有掙扎,由着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哥哥將自己用在懷裡,感覺着他的溫暖和喜悅,像是能夠將自己的情緒也變得好一點。
易泰然看着他們倆人,身上流着自己血的兩個孩子,他笑了起來,像是心裡頭的所有緊張瞬間全部放下了,這才察覺到自己被摳得爛爛的手指傳來的痛感。
“我該走了……”溫言初從易清州的懷裡脫出來的時候,這麼輕聲說了一句,“不管怎麼樣……”
她看向他們父子倆人,不難看出他們眉眼之間的相似,甚至……她覺得自己的眉眼也和他們一樣。
“不管怎麼樣……我很感謝你們能對我說出實情,讓我知道這件事情,雖然我頭三十年一直活在顧家帶給我的羞辱和痛苦中,但是起碼,我之後的所有歲月,不用因爲身上流着顧家的血而感到恥辱,謝謝你們。”溫言初站起身來,微笑着看着他們,“你們……很友善,所以我想,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易泰然也站起身來,看着她,“沒有關係,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我從來不想要因爲這件事情,而影響你什麼,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很好了。”
易清州站在一旁,臉上始終是溫暖的淺淺微笑,伸手輕輕搭了她的肩膀,“好了,我送你回去吧,天不早了。以後,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需要什麼幫助,都可以向我開口,我會不遺餘力幫助你,你是我妹妹,不管你承不承認我是你哥哥,但是我認爲你是我妹妹,這樣就夠了。”
溫言初沒有拒絕,點了點頭,微笑起來,“那,請送我回家吧……清州哥。”
易清州送她回去,一路上,就給她手機裡存了很多的電話號碼。
“這個是我的工作電話,這個是我的私人號碼,這個是我助理的手機號碼,這個是我公司秘書室的號碼,我會交待下去,所以不管任何時候,有任何困難,打電話給我,我都會幫助你。”
易泰然的語氣始終都是那樣溫暖的,甚至言語間還帶了些寵溺。
溫言初側目看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半天才說出來一句,“謝謝你。”
易清州擡起手來,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頂,“客氣什麼,你是我妹妹,嘿,我們是易家人。”
這個諧音聽上去更像是“一家人”。
溫言初抿着嘴脣輕輕地笑,而易清州伸手攬了攬她,“不管怎麼樣,委屈你了。讓你過之前那樣的日子,爸爸一直覺得是他對不起你,一直在自責,一直在自責。”
溫言初搖了搖頭,沒有做聲,就聽見易清州的笑聲中帶了些許調侃,“所以,他會盡一切可能彌補你,所以不管你是要車子還是要房子還是要錢,他肯定都願意大出血,你就磨刀霍霍吧沒關係,甚至他還在商量要給你一些我們家企業的股份。”
溫言初身子一直,眼睛驀地圓了,看着他然後就猛搖頭。
清州依舊是笑,“不過,你現在是程柯的老婆,我想這些你應該也不會太過需要了吧?”
聽到程柯的名字,溫言初的目光稍許黯淡了一下,眸子垂下去。
看着她的失落,易清州多少能夠懂得一些她是爲了什麼而失落,於是說道,“程柯他……只是有些固執罷了,但是他很愛你。這個我知道,親眼見到的,他爲了你死去活來的樣子,你就是他的命,所以不管他現在對你怎麼樣,無非都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情罷了,他若是讓你難過了,其實他心裡或許會有片刻報復的快感,但是接踵而至的就是比你還要難過的難過,所以,只要你好好堅持着,他總會好起來的。因爲他愛你。我差不多算是和他一起長大的,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對一個人這樣付出感情過。從來沒有。”
無疑,這些話對溫言初稍微起了些作用,她只需要好好堅持着就好了。
原本,她就沒有打算要放棄任何,原本就打算是糖還是苦都吃下去。
但是當她回到家裡的時候,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子,沒有燈光沒有程柯,心裡頭還是忍不住和這房子一樣變得空空如也起來。
易清州已經因爲還有事情要去忙,將她送到家門口就先離開了。
溫言初走進屋子裡,就看到裡頭的黑暗和空蕩。
她光着腳朝裡頭走,心裡頭是說不出來的滋味兒,也依舊沒有開燈,獨自在黑暗中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緊緊地抱着自己的膝蓋。
手中握着自己的手機,很用力,握着握着,緊緊咬着的嘴脣就漸漸鬆開了,然後划動了手機屏幕,撥通了一個號碼。
那頭很快就接了起來,讓溫言初吃了一驚,原本她以爲他不會接電話的。
“程柯嗎?我……你沒有回家嗎?”她這麼問了一句,心裡已經有些緊張起來,因爲她不確定接下來要面對他怎樣的冷言冷語。
只是那頭,卻不是程柯的聲音,而是邵翎溪冷淡的聲音,“程董沒有回家,你不用等了,他不會回來。”
“他……去哪了?”溫言初這麼問了一句。
“我覺得我沒有義務和責任告訴你我上司的行蹤。”邵翎溪的語氣依舊冷淡,不難聽出裡頭的不耐煩和厭惡。
溫言初也能聽出她的敵意,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要問,“可是……他是我丈夫。”
“那你爲何不自己聯繫你自己的丈夫,問他人在何處?”邵翎溪說完這一句,溫言初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然後就聽到邵翎溪在那邊冷冷笑了一聲後說道,“不過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告訴你也無妨,溫言初,從你出現開始,就一直在製造爛攤子,而程柯則一直在無怨無悔地幫你收拾爛攤子,一個又一個,一次,又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你家庭原因造就了你這樣子的性格,但是,你難道不覺得有些愧疚麼?對程柯,你難道沒有一點點愧疚麼?”
“我無時無刻不在愧疚。”溫言初輕輕說出這一句之後,嘆了一口氣。
“是麼?可是我爲什麼從來沒有感覺到你的愧疚?你只是一味地在索取,從程柯身上索取,你得到了他的愛,以至於他對你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甘之如飴的。別人或許會奉承你,因爲你是他的妻子,但是我不在乎,我不會奉承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造就了我父親的死,我沒有把你吊死已經不錯了,所以我會實話實說,溫言初,你辜負了程柯。是你,辜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