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給你機會讓你離開我。
以後,你會悔不當初的,悔不當初所有的一切。
你確定還要說要這樣和我糾纏到死麼?
她的話一句一句撞進耳朵裡,程柯聽了之後,只是眸子微微眯了眯,他不傻,多少能夠猜到,溫言初一定還隱瞞了別的事情。
但是他甚至沒有思索,就吐出來三個字,“我確定。”
聽着他的堅定,似乎都不加思索的回答,溫言初不知道自己心裡一時之間的感覺是什麼,像是如釋重負,又像是悵然若失,只是沒有什麼負面情緒,於是就那麼眼神定了片刻,沒再多說什麼。
將裝了摘好的青菜那個盆子拿到了水槽裡頭沖洗了一下,又用冷開水衝了一遍,撕成小塊,加上了一些沙拉醬,混着切成兩半小西紅柿和玉米粒豌豆粒一起,拌成了一份蔬菜沙拉,她知道自己手藝不好,所以做這種不太考驗廚藝,又健康清爽的蔬菜沙拉。
然後裝在帶密封蓋子的玻璃保鮮盒裡頭,連着之前做好的幾樣小菜和粥,一起裝在帆布袋子裡頭準備拿去醫院給兒子做午餐,下午就開始做化療了,肯定又是很難受,肯定又吃不下什麼東西,又會吐,所以趁着中午讓他多吃點。
“走吧,去醫院了。兒子還在等着。”溫言初語氣很平靜,手中抓了車鑰匙,另隻手直接把帆布袋子塞到了他的手裡頭,朝着外頭走去。
那輛白色的奔馳SUV依舊停在門口,只是車頭的方向朝着外面,昨天停車的時候,車頭是朝着裡面的,車子動過,顯然她是開着這車出去的。
程柯脣角微微抿了抿,問道,“這車開得還順手麼?”
“挺好開的,也很寬敞。你要買給我麼?”她順口就這麼問了一句,語氣很是輕鬆,朝着他看了一眼,目光裡頭眼神平靜,沒什麼鋒芒也沒什麼熱切。
“已經讓Ben訂了一輛,我要的現車,很快就能拿到。”程柯語氣也平靜,眼神中沒什麼鋒芒和熱切。
“Ben?”溫言初語尾上挑,問了他一句,她當時睡着了,沒和Ben碰上,今天去醫院的時候,倒是聽兒子說到了這麼個人。
不討人喜歡的高大黃毛猴子,長得沒爸爸帥,還一臉得意的樣子,讓人討厭。
這是呈呈給Ben的評價,溫言初當時就笑了出來,戳了他的額頭,這個動作是和程柯學來的,的確很好用,很順手……
所以溫言初笑着戳了他的額頭之後就說道,“小傢伙你現在眼裡有比你爸爸帥的人麼?”
小傢伙恍然大悟地說道,“也對,沒有人會比爸爸更帥了,小西難道你覺得有人比Colin帥麼?你心裡第一帥的人是誰?”
溫言初故作思考地停頓了片刻,然後就指了指小傢伙,“在我心裡,當然我兒子是最帥的。”
小傢伙當時就得意地揚了揚下巴,覺得這個答案很滿意,緊接着就追問了,“那第二帥的呢?”
溫言初怎麼會不知道他想要什麼答案,於是也就如了他的願,點了點頭,“好好好,第二帥的當然是Colin,你滿意了吧?”
小傢伙這才喜笑顏開,然後又開始追問程柯怎麼沒來,程柯怎麼還不來,程柯究竟什麼時候來。
……
所以溫言初這麼反問了一句,程柯點了點頭,“嗯,我在美國留學時候的一個同學,也是很好的朋友,和我還有容楓關係不錯,家裡做汽車生意的,所以就訂了一輛。他知道我來美國了就從維加斯飛了過來,和兒子已經見過了,你當時在睡覺。”
他解釋得很詳細,溫言初聽了之後點了點頭,解鎖了車子進了駕駛座去,程柯也上了車,就聽到溫言初聲音中有了淺淺笑意說道,“呈呈不喜歡他,早上就在不停地吐槽。”
“小孩子心性。”程柯脣角輕輕彎了一下,這麼答了一句。
側目看她,“要我開車麼?”
“你有駕照麼?”溫言初反問一句,就直接啓動了汽車。
程柯抿了一下嘴脣,的確,自己美國的駕照已經過期了……
沒再做聲,繫好安全帶坐在副駕座上,溫言初開車還是挺穩的,車速也都不會太快,程柯先前想要自己來開的原因,因爲總是忍不住會想,想到米勒醫生說的那些話,她當初自己臨盆在即,破了羊水自己頂着陣痛開車去醫院……
溫言初家離兒童醫院不遠,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順,一路統共就會碰上三個交通燈路口,每個都正好是紅燈,最後一個紅綠燈的時候,程柯就收到了一通短信。
手機屏幕上發件人是陸曼的名字。
內容很簡單,“兒子,讓溫言初別跑,給我老實在西雅圖等着,老孃過來了!她要敢帶着我孫子跑路,我就和她同歸於盡!我上飛機了!準備接駕!”
看着文字裡頭透出來曼曼孩子氣的一面,程柯不由得有些無奈,脣角微微彎了彎,側目看了溫言初一眼。正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這個,溫言初的目光就看過來了。
因爲紅燈,所以她隨意看過來一眼,就對上了程柯欲言又止的眼神。
“怎麼?”言初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問了一句。
程柯將手機屏幕按滅掉,然後才說道,“曼曼上飛機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接機吧。”
紅燈正好轉綠,言初的腳在油門上踏了踏,車子纔剛起步,聽了程柯這聲,她猛地一腳剎車讓人措手不及,後頭車子差點直接親上來,好算沒有造成事故,於是就在後頭猛按喇叭。
溫言初這才趕緊踩了油門繼續開車,眼神中有着些惶恐和震驚。
“她……已經上飛機了麼?”
“嗯。”
程柯應了一聲,其實已經聽出了她聲音裡的抖,溫言初已經習慣面對程柯,哪怕是怒火,她都已經能夠很好面對了,但是她還沒有準備好怎麼面對兩位家長……
雖然知道是遲早的事情,但是這眼看就要到眼前了。
“那,怎麼辦?”
“她會很生你的氣。”就像我一樣,程柯在心裡默默補充。
“但心裡會很心疼你獨自撐着這一切。”就像我一樣,心裡默默補充了這一句之後,程柯脣角的笑容透出淺淺苦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