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許圳都沒有睡覺,只是靜靜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看着外頭的夜空。
夜空上懸掛着一輪明月,那麼圓那麼亮,風朗月清。
“月是故鄉明……”許圳輕輕地說出這一句來,目光已經看向了手指中捻着的那張照片,上頭是莫晚成的臉,照片裡的她穿着一件條紋的病號服,坐在輪椅裡,頭髮柔順地披着,臉色蒼白,看上去那麼虛弱,瘦瘦的樣子,眼睛卻依舊是明亮的。
“這話是你告訴我的,所以,你才那麼眷戀這裡麼?時隔三年都還要回來,回來了就不想再走,究竟是因爲,你眷戀的是這片土地,還是這片土地上的某個人?”
他低聲自語,像是對照片上的人在說話,他定定地垂眸看着照片上的人,手指輕輕摸了摸照片上她的臉。
終於是站起身來,拿了一旁的座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你好,我姓許,請問,還有房間麼?請幫我預定一間,是,單人房,三十分鐘後到。”
打完這個電話,許圳已經站起身來,提了自己的行李,回眸看了一眼這間豪華的大房子。
一直知道她在國內,曾經是結過婚的,曾經是有過牽掛的,甚至,是很全心全意無怨無悔地愛過一個人的。
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男人。
脣角一絲苦笑,勝算好小。
他已經過了衝動的年紀,遇事冷靜理智,越是這樣,就越是能夠思考自己的勝算。
如果說之前,每一次聽到她治療之後,在他辦公室的牀上睡過去,而後,滿臉眼淚地在睡夢中哭着,口中喊着陸淵捷的名字,說着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還能夠理解,只是那個男人造成的傷口,自己還可以用時間來撫平,用照顧來關切呵護。
但是現在,親眼看到了這個男人站在了她的身邊。
許圳覺得勝算已經微乎其微了。
莫晚成一個晚上也都沒有睡好,總是在做夢,夢裡頭翻來覆去都是以前,自己被綁架的時候,那些場面。
那些踢打,襲來的劇痛,下身什麼東西正在從體內汩汩流失……
“不要……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懷孕了……求你們了……不要打我……求你們了……”
牀上的人,身體緊張地顫抖着,額頭上都是冷汗。
旁邊沙發上守着的男人,早就已經聽到這動靜醒了過來。
陸淵捷眸子一睜開就已經馬上撲到了牀邊,看着莫晚成痛苦掙扎的樣子,還有她口中喃喃的那些話,都像是一把刀一樣。
“我懷孕了……不要打我,求你們了……不要打我……”
她就這麼喃喃着。
陸淵捷輕輕伸手拍她的肩膀,“晚成?晚成?醒來,快醒來……”
莫晚成終於承受不住夢境中的痛苦,眼睛猛地睜開來。
身體一彈起來就一頭扎進了陸淵捷的懷裡。
“不要怕,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沒什麼好怕的,我在這裡。”
莫晚成已經睜開眼睛來,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停頓了片刻,就馬上垂頭,伸手猛地掀開了被子,看着自己的雙腿下方。
身上穿着睡裙,裙襬遮到大腿的一般,白皙的大腿露在裙襬外頭。
她的目光就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腿,乾乾淨淨的,沒有一絲血跡,裙襬也是乾淨的……
“別怕了,我在這裡。”
莫晚成目光清明瞭幾分,看着陸淵捷的臉,在臺燈的光線下,有着深深淺淺的光影。
“你沒睡麼?”
她剛問了一句,陸淵捷已經伸手將枕頭放好,“你睡,我守着你,什麼都別想了,什麼都過去了。”
她原本還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終於是什麼都沒再說,靜靜地閉上了眼睛,這一次,再沒有什麼可怕的夢境,無夢到天亮。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
剛醒來,就聽到外頭有些聲音,皺着眉頭就起身來,批了件外衣走了出去。
客廳裡頭,沙發上坐着一個男人,正拿着手機在講電話,“好,我知道了。”
講完這句,他就將電話掛斷了,目光擡起來,看向了莫晚成。
莫晚成看到他一愣,臉上慢慢搜索出一些記憶來,這個人……似乎是讓她有些印象的。
“蘇特助?”
他是陸莫離的助理蘇俊賢,在陸氏工作了很長時間了,她和陸淵捷在一起的時候,蘇俊賢就已經在陸莫離身邊工作了,那時候,因爲陸莫離很心疼自己下面這些小的弟弟妹妹們,所以每逢週末節日的,蘇俊賢還會替陸莫離送來一些禮物給她。
“莫小姐你好,好久不見了,你還記得我,真是讓我感到榮幸。”蘇俊賢臉上的表情很是溫和,定定地看着她。
“蘇特助……你怎麼會來這裡?陸……陸淵捷他人呢?”
莫晚成問了一句,就看到蘇俊賢輕輕笑了笑,“淵捷少爺被陸先生找了個理由支走了,大概要兩個小時後纔會回來吧,莫小姐。”
“支走了?”莫晚成一愣,“那……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要說的吧?”
“是。”蘇俊賢指了指沙發,“坐吧,莫小姐,或者你想換件衣服出來,也是可以的。”
莫晚成這才注意到自己就一件睡裙,眉頭一皺,“那你等我一下。”
她匆匆上樓換了一件衣服下來,蘇俊賢依舊在沙發上坐着,臉上的表情淡然姿勢優雅,正在端杯喝着茶。
看到莫晚成下來,他就輕輕抿了抿脣角,“莫小姐,坐。”
“蘇特助,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是不是哥……陸先生他有什麼事情找我?”
莫晚成問了一句,忽然就有些緊張起來。
“莫小姐你不要緊張,陸先生只是想要我來和你說一些事情。”
蘇俊賢說出這一句,伸手從旁邊的公事包裡頭,拿出一疊文件來,“這是當年你綁架案的資料,淵捷少爺當年將這件事情壓得很死,陸先生託了很多關係,纔將這三年前的卷宗找出來,這就是你想知道,但是淵捷少爺很難說出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