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愚印象中,陸傾凡是沒生過病的,除了那次在醫院裡頭被駱霖飛用杯子砸破了頭之外,都沒有過什麼傷病。他雖然瘦,但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而且因爲生活非常規律健康的緣故,所以體質似乎是很不錯的。
從沒生過病的人,哪怕是有個什麼小病小痛,都會讓人格外注意些,所以季若愚聽到裡頭傳來的陣陣低沉壓抑的咳嗽聲時,只覺得這一聲聲彷彿敲在自己的心上一般,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不難聽出他已經刻意壓低了聲音,難怪上來取個外套這麼一會兒了都還沒有下去,季若愚不由得想到他一路開着車子帶自己回來的時候,雖然臉上的表情已經明朗了不少,但是還是時不時會有非常輕微地皺眉,喉結會偶爾上下滾動一下。
現在想起來也就瞭然,他那時候,應該就是在忍住咳嗽吧?
季若愚放輕了腳步走了進去,臥室通往衣帽間的門開着,衣帽間裡頭透出燈光來,陸傾凡的影子被衣帽間裡頭的燈光照在地上,他似乎是沒有發現她已經走進來的。
季若愚走近一些就看到他站在衣帽間門邊,輕輕靠着門框,衣帽間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照出他臉上疲憊的神『色』和緊皺的眉『毛』,一隻手握成拳頭抵在胸口輕輕地一下一下地錘着,嘴脣緊緊地閉着,只是隨着肩膀的每一下抖動,不止是喉嚨裡,似乎就連胸腔裡頭都發出低沉的咳嗽聲來。
似乎就這麼咳了好一會兒,纔算是緩了過來,陸傾凡臉上的臉『色』已經因爲隱忍着的咳嗽而憋得有些微微泛紅,眉頭皺着,終於是站直身體,朝着衣帽間裡頭的衣掛一伸手,就拿過她的一件外套來。
只是一轉身,就看到季若愚站在後頭,臥室裡頭沒有開燈,只有衣帽間的燈光,看不太清楚她的臉,陸傾凡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只見她的臉隱在昏暗的光線中,看不清楚輪廓,然後聽到她的聲音裡頭,終於是帶着些心疼的柔軟,“你是真覺得自己老當益壯了呢?生病了也不說,也不好好休息……”?? 蝕骨寵婚449
陸傾凡就站在那裡,聽着她的聲音,然後就看到她朝着自己走來,原本隱在昏暗的光線中那巴掌大的小臉也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她秀眉微蹙,看着陸傾凡,就這麼站在他的對面。
只伸手探上他的額頭一下,季若愚就已經明白爲何自己先前會覺得他的懷抱那麼溫暖,溫暖得讓人安心……
他根本就在發燒!所以纔會那麼溫暖!
不過就是普通的感冒罷了,陸傾凡覺得實在沒有必要把問題看得這麼嚴重,這種病毒『性』的感冒也沒有什麼特效『藥』,多喝水沒有併發炎症的情況下,一個禮拜也就能好了。
他倒是擔心會傳染給季若愚,所以連呼吸都有些繃着。
陸傾凡的聲音已經因爲咳嗽而變得有些微的沙啞,季若愚就聽到他說道,“其實原本擔心會傳染給你,想着你要是再在文君那裡待幾天也是好的,你現在體質不好,容易被傳染,只是……”
陸傾凡沒有繼續說下去,停頓在了這裡,只是聽到她說回家的時候,卻是彷彿什麼都不重要了,只想載着她回家。
而他哪怕不說這話,季若愚也是知道他是這個意思的,畢竟先前他連收拾東西的時間都沒給自己,直接就開車載着她回了家來,也就不難想他當時自然是早就已經將“怕傳染給她”這個想法拋到腦後去了。
季若愚眉頭淺淺皺着沒說話,又伸手覆上陸傾凡的額頭,他原本站在原地沒動,由着她『摸』着自己的額頭,只是察覺到她手微涼而柔軟地在自己的額頭上,他伸手覆住了她的手。
語氣裡頭有着擔憂,“要麼,晚上你去樓下文君房間睡吧……”
他還是擔心她的,只是季若愚眉頭蹙着,只收回了手之後看着他,“少羅嗦,趕緊上牀去躺着!”
虧得還是個醫生!那麼多年的醫學院都讀到牛屁股裡去了吧?
直到陸傾凡已經換了睡衣躺到被窩裡去之後,季若愚心裡頭都還在忍不住腹誹着,總覺得自己太繃不住了,聽到他生病之後,所有的情緒似乎瞬間就散開,剩下的只有擔憂和心疼。
太愛了之後,人似乎都會變得無法理智起來。
齊川這臨門一腳實在是太到位,最後拋出的那句話簡直是起到了決定xing的作用,否則就陸傾凡不想讓她擔心而忍着,而她又還有些小情緒沒丟掉,恐怕一時半會兒是難以恢復到現在這樣的狀態吧??? 蝕骨寵婚449
而季若愚已經知道他生病了,開始張羅着照顧他,陸傾凡這傢伙苦情戲也未免做得太完美了一點,所以說他聰明不是沒理由的。
陸傾凡就這麼躺在牀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只覺得自己的體溫彷彿更加燙了,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先前因爲想要忍着,不想讓她知道所以憋着,這下子一下鬆下來之後,只感覺彷彿感冒發燒的症狀來勢洶洶的。
喉嚨裡更是一陣陣地發癢讓他忍不住悶着聲音,低沉的不停咳起嗽來。
只是儘管是這樣,儘管是頭昏腦漲的,並且身上因爲感冒所引起的肌肉痠痛也難以忽視,再加上躺下之後導致的鼻粘膜充血使得鼻子也不通氣了。
但是卻不覺得難受,看着她纖細的身影在房間裡進進出出着,他甚至就這麼頭昏腦漲的也一點兒不覺得想睡。
聽着她趿拉着拖鞋走進走出的腳步聲,只覺得心裡頭安穩了下來,這麼大而寬敞的臥室,似乎也不覺得空『蕩』了。
季若愚先是端了浸着『毛』巾的水盆到牀邊,然後又去樓下洗手間的醫『藥』箱裡頭翻出了退燒『藥』沖劑,燒了熱水衝好了沖劑之後端了上來,陸傾凡坐起身來接過她手中的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喝着『藥』水。
眼神卻一直看着她,季若愚正擰着『毛』巾,擡頭就注意到他一直停留在自己臉上的眼神,杯子已經空了,她一隻手拿着『毛』巾,剛想伸手接他手中的空杯子,就聽到他的聲音因爲鼻塞而帶着鼻音,並且因爲咳嗽而有些沙啞。
雖說不是故意,但是這聲音聽上去,頗有一些可憐巴巴的味道在裡頭。
季若愚就這麼聽着他彷彿有些可憐巴巴的聲音,對自己說道,“我知道自己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