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傾凡做完縫合,後續都處理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是和言辰的病牀一起出去的,如果說開始看到了宣卿然的臉色有多難看的話,那麼言辰現在的狀態,幾乎可以說是比宣卿然差上十倍。
除了儀器上頭還顯示着他的生命指徵,否則他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樣。
陸傾凡原本是要在裡頭整理好了,換好衣服再出來的,可是他就直接這麼穿着手術衣走了出來,他只是……想看到季若愚而已,畢竟他也知道,季若愚爲言辰可以說是擔透了心。
只是手術室門口,卻是……沒有她在,蘇杭也不在。
心裡頭忽然就那麼空落落的,眉頭也輕輕地皺了起來,一個護士走了上來他就正好問了一句,“我太太去了值班室?”
這是他科室的護士,自然是認得他的,聽到他這麼問,也就答道,“沒有啊,我剛剛看到她好像是出去了。”
出去了?
陸傾凡眉頭皺了皺,但還是跟着言辰的病牀一起去了病房裡頭。
而言辰手術做完的時候,宣卿然就已經從麻醉中清醒了過來,她聽着房間裡頭安安靜靜的,只能聽到監測儀發出來的有規律的一聲一聲的嘀聲。
也不知道是麻醉的緣故還是什麼的,只覺得口乾舌燥,尤其是嗓子,簡直都燒得快冒煙了,她艱難地發出了一個音節,只覺得彷彿全身都還因爲先前的麻醉而沒有什麼力氣,動一下都很困難。
而腹部卻是一陣陣的疼痛,讓她意識到,那個位置,應該是一道慘烈的傷疤,並且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自己肚子中的那個內臟,也已經缺了一塊。
奇怪的是,似乎是沒有什麼感覺的,除了腹部的疼痛,沒有太多感覺,原本宣卿然是設想過的,或許,會有一種空空的感覺?畢竟是挖掉了自己的一塊,但是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只有傷口的疼痛。
只不過,這疼痛,還真是不太好忍呢,想要堅強努力地忍住,卻還是忍不住痛吟了一聲,“哎喲……”只是剛發出這個音節,就扯痛了火燒火燎的喉嚨,緊接着就是一陣輕微的咳嗽,不敢大聲,因爲稍微大聲一點,她都害怕自己腹部的口子會不會重新豁開來。
“然然,你醒了?!”
然後就聽到了這聲音,宣卿然眼睛猛地圓了一下,朝着旁邊看了過去,這纔看到宣紹卿就在旁邊,原本他正坐在椅子上看報紙等她醒來,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她已經醒過來,眼下聽到這一聲,自然是馬上反應過來,跟着就湊了上來。
宣卿然有些不敢去看宣紹卿的眼睛,因爲就連她自己都知道自己這次做的事情有多麼驚世駭俗,她只是輕聲叫了一句,“哥……不要告訴……爸媽。”
宣紹卿原本心裡太多不滿,太多憤怒,太多不理解,可是在看到自己妹妹這樣虛弱蒼白的模樣,卻是什麼憤怒的不滿的話都說不出來。
出口的,就只有安慰,“好好,哥不告訴爸媽,你好好養傷,別讓我擔心,怎麼樣?疼嗎?有沒有哪裡不好?你這傻丫頭,你是要嚇死我,說也不說一聲,就自己這麼衝動做事,你先前同我說那幾個月後就去日本,就是打算傷好了之後去日本,然後我看不到了,也就發現不了端倪了,是吧?”
宣卿然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不是的。我去日本不是爲了躲你的。”
宣紹卿聽到這話之後,臉上的表情有些愣了片刻,“那你是……”
甚至不用繼續問下去,他已經猜到了,自己這個傻妹妹,想必,是爲了躲那言辰的吧?
“你爲他做了這麼多……他知道麼?你就打算這麼獨自走掉?你這無慾無求的性子究竟是像的誰啊。”宣紹卿用棉籤沾了水在她的嘴脣上輕輕塗抹着,溼潤着她的脣。
而宣卿然輕輕勾了一下脣角,笑容很是蒼白,“我不想讓他知道,但是他終究是會知道的。”
宣卿然眉頭皺了一下,顯然是傷口的疼痛讓人難忍,“哥,我真的,是很喜歡……不,應該說,我真的是很愛他的。”
這話宣紹卿當然信,都能把肝割給他了,如果說不愛,可能麼?
“嗯,哥都知道,都知道,你別說話了,你好好休息吧。”宣紹卿輕輕撥了一下她額前的頭髮,只覺得心疼極了。
“我只是……沒有辦法看着他死,你知道麼?哥,當初我生病的時候,那時候我聽他說過,他說,人要活着,因爲死了就沒有機會可以去後悔了。可是當初說這話的人要死了,我沒有辦法看着他死,他必須活着,活着,他纔有機會去後悔,哪怕……是對我後悔都好。”
陸傾凡陪着家屬一起去了言辰的病房,又看了一下他目前的狀況之後,囑咐了朱江幾句,再接受了言信然和周莊的道謝,儘管他已經知道言信然是季若愚的生父,但是就如同季若愚沒辦法接受他一樣,陸傾凡也是沒辦法接受這個便宜岳父的。
在他心裡,早就已經把季庭燎當做是自己的岳父了,不會再有第二個了,他還記得那時候季庭燎生病,自己每每去看他,他總是和藹的慈祥的,有時候會語重心長地對自己說些什麼季若愚小時候的趣事,他也記得季庭燎是如何鄭重地將女兒託付給自己的。
所以只是和言信然虛與委蛇了一下,就馬上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在這之前,他還去值班室打了個轉,沒人,洗手間,沒人。
言辰病房她也不在!究竟去了哪裡?
終於是忍不住拿起電話,終於是撥通了那個自己倒着都能夠背出來的手機號碼時,原本心中的那些些許的忐忑,就直接被電話裡頭說着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冰冷聲音給澆成了落湯雞。
好吧。
陸傾凡覺得……有些無奈,這個女人真是打算要了自己的命麼?都已經把自己的心拿走了,然後就這麼不管了?他的確是無奈的,無奈地換下衣服,無奈地拿起錢包手機和車鑰匙,無奈地……衝向停車場,的確是衝過去的。
直到車子疾馳向兩天沒回過的家時,他的心情依舊是無奈的,但是當他走進家門,看着空蕩蕩的房子時,先前的那些無奈,終於是瞬間變成了緊張。她……她去哪兒了?她去哪兒了?
………
“您……您好,請問……呃,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售票處的小姐看着走過來這個雙眼紅腫,臉上還猶有淚痕的女人時,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給我定兩張,飛紐約的商務艙,越快越好。”
:呃,看到了很多非議。呃,我想說,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吧,不可能考慮到每個的閱讀感受。只不過,千里追妻這個情節,我老早就想做出來的,只是先前……還是讓她那麼快原諒陸傾凡了。所以現在就用一用吧,放心吧,孩子不會掉的!你們別急,穩住!還有,難道你們不覺得陸傾凡這樣生氣彆扭的樣子很可愛麼?咳咳。難道是隻有我一個人這麼認爲嗎?五更送上,快到碗裡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