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美璇從容的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放下手中的挎包,她的坐姿雍容而優雅。
時鬱染站在一旁,點點頭。
她知道,這四年,跟在君宸身邊的人是韓美璇,她知道,韓美璇說這些話的意思,是爲了向她表明自己的地位。
可是,這與她時鬱染有什麼關係?
“韓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想告訴你,我對君宸沒有半點興趣,我是生下了他的孩子,可能過幾天就會宣佈我和他的婚訊。但是,等時衍帶來的影響消除,我就會帶着孩子離開。或許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時衍患有自閉症,他沒有繼承權,不會影響到你。”
時鬱染站在韓美璇的身前,從容不迫的說道。
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她,說話是多麼的鎮定。
韓美璇微微怔住了,她沒有料到,她的情敵,竟然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是不在乎君宸?不可能的,這個男人,權勢滔天,他就是帝國的天,沒有哪個女人會說不願意嫁給他的。
可是,韓美璇看時鬱染,她的眼神是那麼的真摯,說的話也完全發自肺腑。
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和君宸有過什麼過往,心已經被傷透了。
想到時鬱染生下的兒子已經四歲了,而四年前君宸還沒有上任,的確可能發生了什麼,韓美璇就沒有繼續想下去了。
“時小姐,希望你說到做到。”
韓美璇拿起挎包,就準備離開別墅,但她走到別墅門口,還是回頭看了眼時鬱染:“時小姐,時衍是你兒子的名字吧,我真心希望他恢復健康。”
晚飯是別墅裡的傭人做的,時鬱染抱着時衍,坐在餐桌前,顯得有些侷促。
“孩子已經四歲了,可以自己吃飯,放下他。”
之前消失不見的君姨,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餐廳,坐在了時鬱染的對面。
時鬱染抱着時衍,沒肯放手,但君姨的目光實在是太過逼迫,時鬱染搬了張凳子,放在了自己身旁,讓時衍坐在了上面。
“衍,吃飯。”
時鬱染將勺子塞進時衍的手心,君姨看着他,雖然動作有些笨拙,但還是能自己吃飯,她微微鬆了口氣。
豐盛的晚飯,時鬱染吃的很少,她光顧着看時衍了,生怕時衍不小心噎着。
晚飯後,君姨就帶着時衍去了安排好的房間。
時鬱染原本是想帶着時衍一塊睡的,但被君姨嚴詞教育了許久,時鬱染只能看着君姨抱着時衍離開,而她自己,則是拿着行李,進了君姨指定的一間房。
她走進去後,才發現,這間房應該有人住的。
簡約的風格,房間的衣架上掛着的還是男裝……
時鬱染不用細想,就知道是君宸的房間。
“我沒有選擇的權利。”
時鬱染自嘲般的笑了笑,她知道君姨的意思,她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更加不知道,走出這間房,她今晚還能睡在哪裡。
南城的秋季有點冷,時鬱染穿着單薄的棉衣,站在房間內凍的瑟瑟發抖。
她找了找自己的行李,從裡面拿出了一件同樣洗的發白的睡衣。
這是一件很普通的睡裙,幾乎看不出身材的好壞,從頭寬到尾的那種。
時鬱染拿着睡裙,就走進了房
間的浴室,她想,洗個澡後,身體就會暖和許多的。
時鬱染剛走進浴室,房間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君宸走了進來,今晚的他,有點不太一樣。
徑直走到衣架前,脫下身上穿着的大衣,君宸下意識就想遞給身旁的人,可看了眼,這才發現身邊沒有人。
浴室內,傳出來嘩嘩的水聲。
君宸站在原地,愣了有一會,他想了幾秒鐘,就將房間的暖氣給打開了。
時鬱染出來時,看到的就是半靠在牀頭的君宸。
他穿着一件白色休閒款的毛衣,看起來很居家,雙腿疊着放在牀上,卻沒有脫拖鞋。
看到時鬱染從浴室內出來了,君宸的眸光微閃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過來。”
他的語氣很低沉,時鬱染有點害怕,因爲今天晚上的他,看起來和她印象中的他很不同。
她印象中的他,嚴肅刻板,絕對不會不脫鞋就坐在牀上。
更加不會,用很柔和的語氣和她說話。
“君宸,你……”
時鬱染拿着毛巾擦着頭髮,剛洗完澡,她的頭髮還是溼淋淋的。但對上君宸那雙眼眸,她不得不往君宸身旁走去。
可剛走到君宸身邊,一雙大手攬住她的腰,就將她抱進了懷裡。
君宸一個翻身,牢牢的將時鬱染扣緊了。
“時鬱染,聽別人說,你對我沒興趣。”
君宸的語氣,到了這兒有點不善,時鬱染沒說話,更加沒有否認。
她的沉默告訴君宸,他說的是事實。
“時鬱染,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君宸抱着時鬱染,不顧時鬱染的掙扎,一分一毫都不肯鬆手。
時鬱染貼着他的臉龐,靠的非常近,終於嗅到異常的味道了。
他喝了酒,身上有酒味,雖然很淡,可她還是聞到了。
“君宸,你喝醉了。”
時鬱染推開君宸越來越近的胸膛,頭髮溼淋淋的,給她的感覺非常不好。
可是,君宸的手實在是太用力了,她根本逃脫不掉。
“只是喝了一杯酒,怎麼會醉?時鬱染,你以爲我的酒量連你都不如?”
君宸冷冷的笑道,他的笑容太過薄涼了,時鬱染有那麼一瞬間,真的相信了他,覺得他根本就沒有醉。
可是沒過一會,君宸就開始說起了斷斷續續的話,時鬱染沒聽清。
大概也只聽到了‘惡魔’,‘壞人’這兩個詞。
她想,君宸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在她心中,的確如此。
“君宸,我幫你喊人來,你需要醒酒。”
眼看着君宸越來越醉,抱着她的手又緊了好幾分,時鬱染真的怕了,慌忙中就用力推了君宸一把。
不知道爲什麼,之前推了很多次,都沒有推開的君宸,居然被她推開了。
“君宸……”
那一瞬間,時鬱染終於掙扎着,從牀上站了起來,只不過,她看到了一雙冷冰冰的眼眸。
冷,絕情而理智。
“時鬱染,韓美璇說的沒錯,你對我真的不在乎。”
君宸從牀上坐了起來,他看了眼腳上穿着的拖鞋和房間內開着的暖氣,又將視線投向了時鬱染:“你只
在乎顧明對嗎?只是可惜,他已經死了,而且死了四年了。你和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你說顧明會不會被氣活,他生前碰都不敢碰你,最後他死了,你卻生了我的孩子。”
君宸譏嘲道,他順手從牀頭拿了一條新的毛巾,丟在了時鬱染的面前:“擦乾淨你的頭髮,不要髒了我的牀單。”
時鬱染站在牀邊,呆呆的看着近在眼前的毛巾。
髒了他的牀單?剛剛,就在剛剛,她不已經弄髒了嗎?
頭髮溼淋淋的,就被他抱進懷裡,而現在,他自己忘記了?
時鬱染沒有再往下想,她此刻腦海裡正在不斷重複着,君宸剛剛說的話。
他說,顧明會不會被氣活,時鬱染低聲呢喃道:“如果可以氣活他,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說的聲音很低,君宸聽到了後半句,沒聽到前半句。
但不用細想,就知道她在說什麼。
心中氣急,可君宸沒有表現出來,他看着身旁的一側牀單,已經被水浸溼了表面。
不着痕跡的,換到了另一側,拍了拍自己身旁乾淨的位置,讓時鬱染躺下。
時鬱染乖乖的躺下了,沒多久她就睡着,房間內的燈也被君宸關掉了。
黯淡的夜色下,君宸原本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
側身看着身旁已經睡着的時鬱染,君宸的大手,漸漸的撫上她的腰際。
時鬱染從浴室內出來後,他就已經注意到,她睡衣下掩蓋的身體上,隱隱有傷痕。
之前抱住她,攬住她腰時,也曾感覺到了。
而現在,更加清晰的觸感告訴君宸,這四年在監獄,她過的並不好。
大手觸碰的地方,是明顯的條橫狀凸起,君宸眉頭冷皺,如果他估計沒錯,應該是鞭子留下的傷痕。
鞭子?四年前,他送時鬱染進監獄,明明吩咐過連牧,不準任何人碰她。
可四年後,他在她的身上,竟然摸到了鞭子留下的傷痕?
房間內,夜色暗沉,君宸猛地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
沒有開燈,他的視力極佳,藉着窗外的月色,能看到清房間內的大概。
他先從浴室內,找來了一臺吹風機,將功率調到最低,確定聲音很小不會吵醒時鬱染,這纔拿到牀邊。
時鬱染的頭髮長而直,但並不黑,有點營養不良的泛黃。
君宸就近找了個插座,他不是第一次使用吹風機,但對他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幫別人吹頭髮。
起初,他的動作有點僵硬,不知道怎麼下手。
可後來總算找到了感覺,拿着吹風機的手也越來越順暢。
不知不覺,幫時鬱染吹完頭髮後,君宸才感覺到,他拖着時鬱染腦袋的那隻手,已經有些發麻。
將吹風機放回到浴室,儘量讓房間內看起來和之前一樣,君宸披上大衣,就準備走出房間。
他經過時鬱染身邊,不經意間,停住了腳步。
時鬱染的臉色蒼白沒有血色,下脣可能是因爲經常咬的緣故,乾燥而起皮。
剛剛吹乾沒多久的頭髮,稍顯蓬鬆。
無論怎麼看,她除了這張長得還算美的臉,幾乎一無所有。
君宸伸出手,就在他即將撫上時鬱染臉蛋的瞬間,彷彿觸電般,他快速的拿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