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淨向來清脆的童音因爲缺水而有些沙啞，卻絲毫沒有影響他所要表達的意思。
帝少焱一頓，反問道：“妖淨，你爲什麼會這麼問？”
“爸爸，你是不是也討厭妖淨，嫌棄妖淨是個拖油瓶？”妖淨睜着因爲失眠而有帶着紅血絲的大眼睛，明亮依舊，卻帶着看透人心的聰慧。
帝少焱看着那雙大眼睛裡一閃而逝的傷心，莫名的，心被揪在了一起，忍不住一把將妖淨抱起來，用力抱着，眼睛卻認真的盯着妖淨：“妖淨，你既然叫我爸爸，而我認了，我自然就認了你這個兒子，無關是是否我親生，你明白麼？”
“那你會永遠跟我和媽咪在一起麼？”妖淨倔強的問，執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追問到答案不可。
帝少焱沉默，緩緩點頭：“自然會。”
妖淨一頭撲倒帝少焱懷裡，悶聲道：“妖淨喜歡爸爸，非常喜歡。”
“爸爸也很喜歡妖淨。”肉麻的話脫口而出，他的臉上閃過一抹彆扭，連忙道：“來，爸爸抱你進去，媽咪還在等你。”
“好！”妖淨點頭，任由帝少焱將他抱進去，無人看到的漂亮大眼睛裡，閃過一抹陰謀得逞的笑意。
爸爸，你既然答應我跟媽咪永遠在一起，說道就要做到哦，如果你做不到，妖淨就會死死纏着你的，一直纏着你，直到你做到你曾經答應妖淨的事情。
季林冉很快看到父子兩個進來，她看着醒過來的妖淨：“這麼快就醒了？來，媽咪帶你去洗個澡，洗過澡，媽咪給你做飯。”
“不要，爸爸陪我去！”妖淨摟住帝少焱的脖子，絲毫沒有注意到帝少焱因爲他的話，渾身一頓，臉上閃過一抹遲疑。
“下來！”季林冉忍不住蹙眉，這個孩子怎麼回事，怎麼一遇到帝少焱，就這麼不聽話，這麼任性？
妖淨連連搖頭，死命摟着帝少焱的脖子，絲毫沒有注意到，帝少焱因爲他的摟緊，渾身僵硬起來。
季林冉無奈，想着今天妖淨受了驚嚇，何苦再讓他不高興，她看帝少焱雖然剛纔似乎有些高興，現在看起來又好像是她多心了，他並沒有出言沒有反對，便叮囑妖淨：“聽爸爸話，好好洗澡，別搗亂。”
妖淨一聽，頓時高興得大聲道：“我會聽爸爸話的，我是乖孩子。”
季林冉嘆口氣，對帝少焱道：“他洗澡總喜歡玩水，灑得哪兒都是，你……辛苦了。”
帝少焱搖搖頭，沒有說什麼，抱着妖淨直接去了浴室。
季林冉盯着帝少焱挺直的背，總感覺有些怪怪的，他是不是，有點緊張過了頭，她怎麼感覺他的背似乎比平日裡緊繃了很多。
她直接去了二樓浴室，脫下衣服，才感覺到渾身的難受，盯着鏡子裡的自己，身體上幾處青紫淤痕，眼底閃過一抹冷。
眸光有些迷茫，彷彿回憶起了之前的不堪，她的臉色難掩厭惡，拿起一旁的浴巾，用力蹭着，搓着，只感覺到皮膚傳來了刺痛的感覺，她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彷彿只有搓掉一身皮，才能將那段不堪的回憶抹去，才能將那種不堪的印記抹煞。
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季林冉感覺身體終於乾淨了，心裡的陰影淡去了，才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而妖淨自己坐在樓下看電視，帝少焱不見蹤影。
“你……爸爸呢？”季林冉掃了兩眼，忍不住問道。
“爸爸在洗澡……”妖淨頭也不回，目光依舊專注在電視上，沒辦法電視此時正上演他最喜歡的‘名偵探柯南’。
季林冉瞭然得點頭，去了廚房，速度很快煮了面，端出來看，發現還沒有看到帝少焱，她忍不住蹙眉：“你爸爸還沒出來？不會離開了吧，你去浴室看看吧。”
“媽咪，你自己去吧，正看到好看的地方。”妖淨嘴裡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零食，一邊往嘴裡塞，一邊囫圇的說着，眼睛盯着電視，眨也不眨。
妖冉蹙眉：“妖淨，該吃飯的時候，不許吃零食，是不是忘記了？你還記得，咱們約好的，你如果飯前吃零食，會得到什麼懲罰麼？”
季林冉在妖淨轉過頭來的時候，伸出了一隻手指，搖啊搖，搖啊搖。
零食可以吃，但是不能在飯前吃，不能讓零食影響到正常吃飯，否則，就沒收一個月的零食。
妖淨小臉一僵，掛上了討好的笑，隨後將零食丟進了垃圾桶，快速從沙發上跳下來：“媽咪，我去看看爸爸，怎麼洗這麼久呢，不會在玩水吧？”
話落，已經衝進了浴室。
季林冉輕笑，你才喜歡玩水的吧？
下一刻，她的笑容還未完全展現，就聽到妖淨驚慌得聲音：“爸爸，爸爸，你這是怎麼了……疼不疼？，媽咪，媽咪！”
季林冉一楞，快速衝了過去，就看到妖淨站在浴室門口，眼睛盯着某個方向，一臉擔心慌亂。
季林冉看過去，就對上帝少焱有些彆扭尷尬的臉：“你們出去吧。”
此時的帝少焱正對着兩人，下面只穿了貼身的內褲，上身卻光着的，上身跟四肢上，有明顯的擦傷，看起來似乎只是破了皮，並不嚴重。
她有些歉意：“你受傷了，都是爲了保護妖淨，你先洗，一會兒我幫你上藥！”
“恩，好，出去吧。”帝少焱語氣淡淡，卻帶着不容執著的意味。
季林冉點頭，拉着妖淨就要往外走，一點點小傷，出來說就好了值得這麼大驚小怪麼，怎麼妖淨一遇到帝少焱，就這麼‘不懂事’了呢？以前的妖淨，可是一個非常成熟穩重的小大人呢。
“媽咪，媽咪，你看啊，很多血……”妖淨拉住季林冉，指着地上的那件衣服。
帝少焱一動，季林冉已經看到了，那件衣服上，沾染了很多鮮血，時間太長，已經變成了暗黑色，而且，在被水打溼之後，渲染了更多的面積，顯得觸目驚心！
那件，應該是帝少焱穿在襯衫裡的背心吧，她想。
她微不可見得蹙眉，目光閃過一抹擔心，從那衣服上的血跡來說，受傷的位置，沒在胸前，就在後背了。
她盯着帝少焱一臉抗拒的樣子，季林冉無奈，只好先拉着妖淨走了出來。
“妖淨，你聽話，你等爸爸出來，然後你們先吃飯，不要等媽咪，媽咪出去買點東西，很快回來。”她叮囑完妖淨，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鐘，都凌晨了，這個時候，只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還開門吧。
她剛好想起，她家後面，好像就有一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她直接走過去，挑了一件最大號的格子居家服，便快速走了回去。
回到家，妖淨還坐在電視旁，帝少焱不在，可見帝少焱並沒有出來。
她走過去：“喏。”
一隻大手伸了出來，在即將拿到一副時，由頓住：“你哪兒來的男人的衣服？”
語氣裡帶着濃濃的不滿和難以掩飾的憤怒。
季林冉好笑，都受傷了，還能注意這個。
“穿吧，是新的，不然你願意光着身子出來，我也是不介意的！”她吃定帝少焱絕對不想讓傷口暴露在他們眼前。
果然，帝少焱不過遲疑片刻，就接了過去。
很快穿好出來，帝少焱坐到桌子旁，準備吃飯。
季林冉將已經有些爛掉的面，很快分出了三碗，看着帝少焱稍稍遲疑了片刻，便塞進了嘴裡，許是味道還不錯，帝少焱很快吃光了，一連吃了三碗。
“看不出來，你廚藝還不錯。”帝少焱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季林冉點頭：“當然。”
理所當然的態度讓帝少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來，擦藥！”季林冉拿着藥箱，站在帝少焱面前。
帝少焱挑眉不動。
“怎麼，需要我幫你脫衣服，還是，你害羞？”季林冉看出帝少焱眼底的抗拒，忍不住激將。
帝少焱不爲所動。
“你身上哪兒我沒看過，你現在害羞，不感覺太遲了？”季林冉冷笑，沒見過這麼龜毛的男人，都受傷了，還扭捏個毛啊。
“媽咪，你看過爸爸的哪兒啊？跟妖淨一樣，脫光衣服媽咪給洗澡的時候看的麼？”妖淨天真的臉，帶着好奇湊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