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麼會這樣......可是學校說,宮洋洋是因爲身體原因才停學回家的啊......”
“我們還特地逃學出來......探望宮洋洋......可爲什麼......”溫施然無法接受這句話所帶來的的衝擊,她癱坐在地上,呆若木雞地說出喬永修和她們此行的目的。
“江南高中......?他們就是一羣混蛋!”宮文林將手中的啤酒瓶往地上一砸,破口大罵道。
“那.....那報警了嗎......?”而在旁剛緩過神來的邵惜雪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報......報警了......警察找了三天三夜......毫無線索......”戴翠萱長嘆一口氣,然後悲痛地答覆道。
找了三天三夜都沒線索嗎......失蹤案成立是在48小時之後,那麼說明宮洋洋至少失蹤了五天,甚至更久!而失蹤剛開始的這些天,學校與家長居然都毫不知情......相當於宮洋洋忽然......人間蒸發了一樣......喬永修雙手拇指拖着下巴,其餘手指形成A字形豎立在兩片薄薄的嘴脣前,緊蹙着眉頭,一遍又一遍地整理思緒。
“那......有沒有可能是綁架案......?”一直在旁安慰溫施然的傅秋芸一臉疑惑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不可能!如果是綁架案,綁匪多半都是迫切想要錢,早就應該打電話過來勒索了,而不可能這麼久沒有一絲消息......”在旁一直沉默思考的喬永修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否定了傅秋芸的猜想,並將目光移向了一直悶頭喝酒抽菸的宮文林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我想,江南高中會是找到宮洋洋的關鍵。”
“聯繫不到洋洋的時候,我們就第一時間找了江南高中的校領導......”
“你知道他們給了我什麼?!”
“他們給了我這個!說學校根本沒有洋洋這個學生......!”宮文林將沙發底下的黑色尼龍袋拖出來往玻璃桌上用力一砸。
紅花花的一片映入喬永修衆人的眼簾使他們倒吸了一口涼氣。裡面是錢,很多很多錢,足夠任何一個小資家庭奮鬥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數目。
“可我要錢幹嘛啊......我的洋洋再也回不來了啊......!”宮文林臉上露出哀痛欲絕的神色,抱頭痛哭道。
“可我他媽的......居然收下了!”
“我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我真不是個東西啊......!”一直抱頭痛哭的宮文林忽然瘋狂地抽打自己的臉 ,臉上露出追悔的神色哀痛欲絕的道,似乎想把窩囊的自己抽醒。
“老公......你不要這樣......這不怪你啊......”見到這一幕的戴翠萱猛然抱住宮文林,她想要安慰宮文林卻不知道說什麼,隨後抱着他痛哭起來。
喬永修靜靜地看着這出“鬧劇”,他想說什麼安慰眼前抱頭痛哭的兩人,卻又無法開口。他不會嘲笑宮文林所收下錢的這一決定,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把宮洋洋給拋棄了,誰也找不到她。可能江南高中的做法,也不失爲“最好”的結果。因爲這就是現實......
可......一想到,也許宮洋洋孤獨地靠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裡大喊着“我是宮洋洋,你們誰來幫幫我......”可無人迴應,因爲這個世界上有人試圖想抹除她的存在......爲此用盡了一切手段。這種孤獨卻又無力的感覺,喬永修自己“享受”過,像是一種你跌落在黑暗卻又陰冷的海面上,你瘋狂揮手,卻始終無船舶朝你駛去......最後你只能孤獨地溺亡在陰冷的海底,你的親朋好友卻無人發現你的蹤跡......喬永修不經意間攥緊了拳頭,內心暗暗許下了承諾:他一定要找到宮洋洋,就像想抹除她的人一樣,他會用盡一切手段!
“都......都怪我,要不是因爲我......”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溫施然開始自責道。
“別說了。”喬永修走到溫施然的身邊,溫柔地拍了拍溫施然的肩膀以示安慰並打斷了她自責的話語。
“現在自責也無濟於事,我們一定會找到宮洋洋的對嗎?”溫施然徵了徵,望着眼前安慰着他散發梔子花香氣的少年,他金黃色的眼瞳像是一道光芒,足以照破房間內的陰沉,照亮每個人內心的黑暗。
溫施然用力地點了點頭,站起來整理了自己身上褶皺的校服與凌亂的頭髮,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麼的難堪,也收拾了自己低落的心情。
“叔叔,阿姨,我們一定會找到宮洋洋的。”
“一定會!”喬永修望着沙發上相互擁抱痛哭的宮洋洋父母低聲地對他們作出了承諾,便帶着邵惜雪三人關上門,悄然離去。他若是無法說出安慰的話語,那就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環境釋放情緒。也許釋放出來沒什麼作用,但至少會好受點。如果你身處黑暗中無法反抗,那就放聲哭泣吧,至少這樣子不會那麼的恐懼。
“是作爲男人的承諾嗎......?”一直痛哭的宮文林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這句話。
“是啊,作爲男人的承諾。”喬永修腳步頓了頓,低聲喃喃自語道。
古木參天,遮天翳日的森林內,瀰漫着飄忽不定的迷霧,狹窄的老參道,彎彎曲曲,陰森可怖,彷彿世上所有生靈都未曾涉足此地。詭異寂靜的氣氛,靜謐得一切都彷彿沉睡在死亡的恐懼中。
一名身材魁梧,膚色古銅的男子跪立在一課妖異的大樹前。他正是喬永修亦師卻又亦父的季斯南,只不過此時傷痕累累的他臉上已無半點血色,一襲執行部特製的黑色風衣早已被鮮血染紅,好似黃泉路旁盛開的彼岸。季斯南擡手拭去嘴角的血跡,拿起渾身缺口的黑色長刀,邁起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傷口再次撕裂,斷線的血色玉珠沿着傷口墜落,滴落在草地上,枯萎的花草瞬間恢復了生機。
“桀桀桀,季斯南,你就別垂死掙扎了!”他面前妖異的大樹竟口吐人言,枝仆地生枝如人形,身青黃色,面白,頭有髭發,如人頭,眉目須皆具,亡發耳。在陰冷的風中彎着腰,閃着綠幽幽的光,輕輕搖響詭異的綠葉,向季斯南伸張着炭條似的枝杈襲去。
“呵,我真是好大的福氣呢!七鬼王中的暴食,竟爲殺我一人放棄了本體,吃下了整片森林與其融爲一體,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再次受傷的季斯南已再無任何力氣,趴在染紅的草地上,吐了口血沫嘲諷道。
“閉嘴!不許再說了!”被戳到痛處的暴食惱羞成怒再次伸張着無數枝條向季斯南襲去,只不過這次的枝條變成了十八般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鐗、錘、戈、钂、棍、槊、棒、矛、耙。
“要不是那六個膽小鬼害怕了,要我斬草除根,我堂堂暴食大人豈會放棄本體?!”
“什麼喬亦辰身上的秘密?全都是笑話!全都是廢物!”
“而我今天爲了殺你季斯南這個廢物,竟放棄了自己的本體!”
“該死!該死!你們都該死!”枝條化爲十八般兵器的暴食此時瘋狂地凌虐着季斯南,盡情發泄着心中的憤怒,那十八般兵器早已沾滿了血紅色的血液。它本身有着非常完美的本體,那是它費盡心思挑選了上百年男人的肉體,濃郁的亞麻色金髮,深邃的眼眸中透出大海的藍色,臉如雕刻般棱角分明,英俊瀟灑,配上一米八健美的身材,簡直就是完美的藝術品。白天它就頂着這幅完美的肉體去搭訕各種好看的女性,到了晚上再一口吃掉。它這樣樂此不疲已經上百年了,而就是因爲要殺季斯南這個廢物,使它不得不放棄這幅完美的肉體!
“桀桀桀,你說說遺言吧,說不定我還會幫你實現呢。”暴食一臉陶醉地欣賞着它剛剛完成的“藝術品”,血紅色的枝條收縮了回來,亂舞伸張着,像是活動筋骨,剛剛瘋狂凌虐着季斯南的它此時有些許累了。
“開......開什麼玩笑......”而此時的季斯南已徹底淪爲一個“血人”,他倒在血泊中掙扎,全身上下已沒有一塊完整的肉,各個關節部位都露出了陰森的白骨。暴食很聰明卻又很殘忍,它剛剛對季斯南的攻擊全都避開了致命部位,這樣子能保證暴食凌虐季斯南的時候,能讓他不死卻又時刻使他保持清醒。
“還......還有人......要請我......喝酒呢......”
“我......我可不能在這......倒下了......”
“我......必須得......回去......”
“那......可是,我作爲男人的承諾啊!”季斯南咬着牙,強忍劇痛,彷彿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切。”暴食一臉不屑地用枝條再次將搖搖欲墜的季斯南抽飛。
“我一直覺得你們人類,不僅卑賤弱小,還很可悲。”
“天天將什麼承諾,約定,那些騙三歲小孩的東西掛在嘴邊。”
“作爲卑賤的弱者和食物,就該老老實實的等待主人的臨幸和死亡的降臨!”暴食看着血泊中氣息若無的季斯南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你......你們這些兩千年只懂得掠奪和踐踏生命的惡鬼,懂個屁!”
“就是因爲......我們曾經身處過黑暗中,才......纔會更向往光明!”
“那些身處黑暗的普通人可以放聲哭泣,但我們弒鬼人必須尋找,創造光明與美好!”
“就算我在這裡倒下了,還會有無數個弒鬼人前仆後繼的衝上去!”隨着話語逐漸變的堅定清晰,季斯南再次艱難地站了起來,剛剛暴食那一下已經將他的心臟徹底抽碎,他現在之所以還能再次站起來,大概是因爲迴光返照吧。
“哈哈哈,有意思!這就是你的遺言嗎?!”暴食哈哈大笑,枝葉,枝條不停瘋狂地抖動,使畫面更添一分妖異和猙獰,無數枝條強有力地向季斯南襲去,它想給眼前這個聒噪而又卑賤弱小的人類致命一擊。
“永修小子......對不起......也許我不能回去和你一起喝酒了......”季斯南望着向自己襲來的無數枝條,不緊不慢地從褲兜中掏出一張照片,苦澀地笑了一聲。那是喬永修,喬璃書小時候和他一起去遊樂園拍的一張全家福,照片上的三人都散發着內心由衷的笑。
“神語——神逆”季斯南低聲地念出了那串隱晦而又古老的語言,他身上的所有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他的氣息逐漸暴漲,他瞳孔中的赤金色越來越明亮,宛如瞳孔裡有一頭兇狠的野獸在甦醒。他四周無數的樹木逐漸化爲人形,手持兵刃,身穿鎧甲,宛如一支殺敵無數的禁軍,隨時可以整裝待發!
那是他這輩子都不敢輕易使用的神語,他知曉這個神語逆天的效果,同樣也很清楚自己使用後的下場。
神語——神逆,第九序位,第一列,也就是所謂的第九十。 是目前已知九十九神語表上除了六大創世神的神語外唯一能進入第九序位的神語。它的效果也同樣很逆天,能將自身所有負面效果反饋回對面,並雙倍獲得對面所有的正面效果與能力,不僅如此,還可以逆轉所有時間與空間。但它使用過後造成的下場,與使用能力與使用時間成正比,也就是說,只要你不怕死,它將會是一個無限時效與無上限的神語!
此時,季斯南彷彿纔是這片森林裡的主人,而暴食不僅失去了對森林多數的控制權,並且自身所有的增益效果也和季斯南身上原先的傷勢逆轉。
“啊?!”暴食頓時感到十分詫異,隨即又哈哈大笑。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季斯南你身上果然藏着大秘密!”
“果然和喬亦辰有關的人都得死!”妖異大樹的身後憑空出現了千萬條樹枝,不停狂舞着。暴食身旁的樹木也化爲無數醜陋奇異的血色怪物,不停吼叫着,像是一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軍隊。
“暴食,準備好死亡了嗎?”季斯南赤金色的瞳孔冷漠地看着眼前惡魔的軍隊,如君王般對暴食宣戰。
“殺!”隨即,他空刀一揮像是下令,他身旁披堅執銳的禁軍向暴食襲去。
“吼!”暴食伸張着千萬條枝條,它身後無數醜陋奇異的血色怪物吼叫着蜂擁而上。
君王之間的戰爭,唯有鮮血方可終結!
人與鬼之間的仇恨,卻是無數鮮血都洗刷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