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一次又一次的捉弄,無情的結局一次次發生。
我一直以爲最糟的情況是你離開我,其實最令我難過的,是你不快樂。
——《精靈旅社》
華燈初上,車水馬龍的鋼筋水泥城市永遠那麼繁華,時光不知疲倦的轉動着,帶走一輪又一輪的青春和遲暮。
顧煜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他轉身看了自己身後佇立的高樓大廈,發現所有的窗口早已經沒有燈光亮起……似乎自己,又是最後一個離開公司的是啊!
不過這個時候他並不會去感慨這些,也許本身他也是極少多愁善感的人。掏出口袋裡的車鑰匙,他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凌晨的街道上人羣已經稀少,偶爾有一對學生模樣的情侶手牽手走過,要不就是剛下班的婦女騎着自行車而過,再或者就是街邊拿着掃把打掃大街的環衛工人辛勞工作的情景。
顧煜把車開得很慢,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好好看過這個世界,像現在這樣隨處可見的場景都讓他覺得原來活着也可以如此平淡而樸實。
突然,轉角處那個來回渡步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視線,隔着不算近的距離,顧煜還是一下子認出了他的輪廓。
那個在原地不停躊躇的人,不是蘇北是誰。
他把車慢慢的往路邊上靠近,然後在裡少年離最近的位子停下,搖下車窗看着那個還是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影,顧煜突然覺得莫名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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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指針,確定是凌晨沒錯以後。嘴角的淺笑更加明顯。在這個正常人都應該在睡覺的時間,蘇北到這裡除了等他下班,他想不到還有別的理由。
“你準備還要在那裡站多久?”收起內心真實的情緒,顧煜跟平常一樣淡漠的開口。
“咦!”聽見聲音的蘇北轉過身,就看到了坐在車裡那個一臉看起來嚴肅的男人。
“怎麼?準備要我抱你才肯上來?”顧煜繼續說着,語氣裡卻帶着挑逗的意味。
“額……”蘇北的臉上頓時泛起紅暈,
不過路燈的燈光不算明亮,這一幕顧煜並沒有注意到。
“你還有三十秒的時間考慮要不要上車。”沒打算繼續僵持下去,顧煜盯着手錶,似乎真的在計數。
然後下一刻,車門就被打開了,少年安靜的坐到他身邊,卻始終沒有擡頭看他一眼。
“你很怕我?”看到對方一直沒看自己的眼睛,顧煜道。
“我沒有。”沒有一點考慮,蘇北脫口而出,然而顧煜卻在瞬間眼裡多了一抹別的情緒。
“不是已經跟我道別了嗎?還來找我做什麼?”似乎有意識的,顧煜的語氣裡有埋怨的成分。
這次蘇北沒說話,他拿起放在腿上的雙肩包,拉開拉鍊不知道在裡面拿些什麼,不多一會,一個精緻的小禮盒出現在蘇北手裡。
蘇北把小心翼翼的把盒子遞給顧煜,然後咬了咬嘴脣才說出四個字:“生日快樂。”
但是蘇北以爲的場景都沒有發生,空氣裡有種壓抑的氣息向他撲來,他看着面前那個俊美的男人就那樣盯着他,眼裡卻看不出一點驚喜或者高興的情緒,甚至臉色還比最開始陰鬱了幾分。
“你不知道我從不過生日麼?”在沉默了很久,蘇北覺得自己快被空氣給窒息的時候,顧煜冷漠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北一直伸出的手剎那間有些發抖,還好他反應不是太慢,接住了那個快要掉下來的禮盒。
“很抱歉,我不知道。”沒再準備繼續把禮物送出去,蘇北悻悻的收回手,再次把盒子裝進雙肩包裡,等到這一切都做完以後,他推開車門離去。
顧煜就看着他這一系列動作,沒有出聲也沒有阻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車門關上的聲音響起,他才意識到他剛剛還感覺到的那份溫暖,已經離他而去了。
用雙手捂住臉,他不想再去看那個遠去的身影。
他是最討厭過生日的,因爲……
每次生日他都會做同一個夢,夢裡那個聲音反反覆覆的重複着一句話:你這樣的雜/種,是沒資格過生日的,不要渴
望有人記得你的出生,你根本就是個錯誤的存在。
他記得那個夏夜下了很大很大的雨,電閃雷鳴。他和女人被那個所謂的外公趕出門外,在雨裡跪了整整八個小時。
最後女人體力不支暈倒在地,而年幼的他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將女人給扶起來,他拼命的在雨裡哭喊,可是除了連續不斷滴落下來的雨聲,沒有一個人迴應他。
屋內是一片暖洋洋的的氣氛,不知道是誰先開頭,唱起了生日快樂的歌曲。比他還小一歲的表弟拿着蛋糕扔在他的臉上,還笑着天真的問他味道好不好。沒有等到他回答對方又再次說了一句:表哥,我們一天生日耶,可是爺爺說,你沒資格過生日,因爲你是你媽跟別的壞男人生下的野種,在我們家,血統不純正的孩子是沒資格享受這個節日的。
不大的孩子眼裡閃爍着純潔的光芒,說出來的話卻跟毒蛇的信子一樣惡劣。顧煜就那樣任對方欺辱,從頭到尾不說一句話,只是緊緊的攥緊拳頭。
頭有些疼痛,回過神來的顧煜看向少年離開的方向,早已經沒有對方的身影,他啓動車子,不一會便已經消失在黑夜裡。
沿着昏暗的路燈,蘇北踉踉蹌蹌的走着,他想要大哭一場,卻發現自己連個哭的理由都找不到。於是只有擡起頭微笑,跟個傻瓜一樣一直笑……一直……一直……一直,直到最後,嘴角嚐到苦澀的味道才停下來。
他們之間的感情那麼脆弱,那麼敏感。以至於每次他做每一件事的時候都需要小心翼翼,他怕,怕一不下心,這些好不容易堆積出來的夢境就被戳破了。
可是爲什麼,他已經用盡了全部力氣去堅持,去努力,到現在卻還是變成這樣。
無法說出心裡那濃重的苦澀味道究竟來自哪裡,他只是覺得已經是夏天的凌晨有些冷。下一刻,也許是走得太過着急,他被一塊不大的石頭絆倒在地。尖銳的刺痛從手心傳來,他近看才發現手心被某個物體劃破了,鮮紅色的**一滴一滴的往下滴,他把手垂在兩側,並沒有要止血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