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眼一看,寧仲言一臉壞笑的樣子,我一驚,立刻反應了過來。
媽的,又上他的套了!
“樑悠悠,不錯嘛,那你不是什麼樣的尺寸都看過了?”
“關你屁事!”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正都比你的大!”
“大有什麼用?關鍵還是要看活兒好不好……”
“行了行了,不說這些廢話了!”我趕緊擺了擺手,耳根子居然莫名其妙地有些發燒。
靠,這是怎麼了?明明自己對這些江湖話免疫的,怎麼這會兒突然敏感起來了?
“那明天,到底帶不帶倆姐妹一起去醫院呢?”我皺起了眉頭。
“帶,幹嘛不帶?”寧仲言聳了聳肩,“反正她們也看不見林佳,你就說去醫院看個朋友得了!”
“也行!萬一有什麼事兒,大家還能有個照應!”我點點頭,終於有了決定。
商量好之後,我上了樓,那對情侶又開始鬼哭狼嚎起來,裡裡外外依然圍着無數只看熱鬧的鬼魂,那畫面看上去十分喜感,伴隨着這些特殊的叫聲,我安然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睜開了眼睛,趕緊洗漱完畢,在櫃檯給向嵐留了張字條,就匆匆離開了。
雖然才早上八點,可這家婦產醫院很熱鬧,無數個大肚婆來來回回穿梭,身手都很矯健。
一路上一直沒有說話的倆姐妹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悠悠,咱們來這兒幹什麼呢?”程依依好奇地問道。
我隨便找了個臺階,一屁股坐了下來,隨口說道:“哦,我一個朋友在這兒做檢查,順便過來看看她!”
“哦!”程依依應了一聲之後,就不再說話,倆姐妹安安靜靜地站在我身邊,就像古裝劇裡的小丫鬟一樣。
“樑悠悠,要在這兒等多久啊?都一個小時了!”寧仲言不斷變換着姿勢,嘴裡抱怨着。
“一直要等到林佳出現!”我擡頭輕瞪了他一眼,在心裡說道,“人家兩個小姑娘都沒抱怨,你一個大男人叫喚什麼?”
“你能確定林佳會來嗎?”他用充滿懷疑的目光打量我一番。
“當然!”
“爲什麼?”
“女人的直覺!”
寧仲言無語了,他頗爲幽怨地瞪了我一眼,乾脆不再說話。
就這麼一直等到快到十點,一輛出租車在醫院大門口停了下來,從裡面走出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
“來了來了!”我興奮地猛拍大腿,“寧仲言,你看吧,我就說過她會來的!”
此時的林佳,肚子已經高高隆起,從時間上推算應該有七個多月了,她的樣子憔悴了許多,穿着一件寬鬆的風衣,長髮胡亂地紮成一束,和照片上那個意氣蓬髮的林教授看上去就像兩個人。
“奇怪,程風怎麼沒陪她一起來?”我在心裡嘀咕着,“他不是也請假了嗎?怎麼不陪着老婆來做產檢?”
“媽,媽媽……”就在這時,程莉莉突然顫抖地說出了這幾個字,我一下子愣住了。
“媽,媽懷孕了?”程依依的聲音也是帶着顫音。
我瞪大了雙眼,轉頭望向寧仲言,在心裡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她們應該看不見林佳啊?”
寧仲言並沒有立即回答我的話,只是一臉凝重地看着林佳,目光有些嚇人。
“悠悠,我們能看到媽媽了!”倆姐妹身體劇烈地抖動了起來,程莉莉的說話聲裡還帶着哭腔,“太好了,太好了,媽媽又有小孩了,爸爸媽媽以後也不會寂寞了……”
聽到這話,我愣住了,我原以爲,她們見到懷孕的林佳,會感到失望、憤怒,可沒想到,她們的第一反應,卻是對林佳的祝福……
“寧仲言,到底怎麼回事?”我瞪了他一眼,幾乎在心裡吼了起來。
寧仲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語氣沉重地說道:“林佳肚子裡的孩子……是活不下來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一驚,有些懵了。
“林佳是陽性體質,本來不該被鬼魂看見,可現在倆姐妹卻能看到她,說明她懷有極陰體質的胎兒,如果這類胎兒能帶動母體陰陽性的暫時轉變,說明是活不長久的……”
“可是,程依依和程莉莉死的時候,林佳懷孕不都四個月了嗎?那會兒她們倆還是看不見呀?”我着急地在心裡問道。
寧仲言轉頭瞟了我一眼,一字一頓地解釋:“以前看不見,現在能看見,說明胎兒不是天生是極陰體,而是慢慢轉成陰質,只有臨死之人,陰質纔會越來越強,你聽懂了嗎?”
我突然覺得很難過,也不知道是爲倆姐妹,還是爲了那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
“快跟過去!”寧仲言突然推了我一把。
我回過神來,擡頭一看,見林佳正慢慢地朝着醫院大樓走去,而程莉莉和程依依則寸步不離地緊跟着她,看得出,她們現在的情緒十分的激動。
“現在該怎麼辦?”我皺起了眉頭。
“林佳懷的孩子肯定有先天性缺陷,你想辦法偷聽她和醫生的對話,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我點點頭,立馬追了上去,和林佳保持兩米遠的距離,跟在了她的身後。
她走得很慢,繞過了熱鬧的大廳和醫務廳,朝着一處沒人的地方走去,我擡頭一看,居然是VIP診斷室。
眼看林佳進了醫生的辦公室,還關上了門,我貼在門上,肯定聽不到任何聲音,只好另外想辦法。
還好隔壁就是廁所,我推開廁所窗戶,見中央剛好有個空調外機,於是硬着頭皮爬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踩在外機上。
“樑悠悠,你不要命嗎?這裡可是三樓啊!”寧仲言懸浮在半空,低頭看了看高度,一臉誇張地說道。
“別廢話!”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悄悄把辦公室的窗戶往裡掀了掀。
果然,這麼一來,裡面的對話很清晰地傳了出來。
“醫生,你再想想辦法,能不能讓這個孩子平安地生下來?我,我可以想一切辦法……”
“林教授,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肚子裡的胎兒有先天性心臟病,還是最嚴重的一種,腎也有問題!就算生下來,也活不過一天!”
“可,可是,我好不容易纔有了這個孩子,爲了他,我願意付出一切!醫生,我,我給你兩百萬,只要……”
“林教授,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兒!你不是研究生物方面的嗎?應該也清楚啊,像你孩子的這種情況,國際上都沒能攻克,現行醫學條件真的沒辦法啊!你又何必受這種罪呢?”
“可是他還活着啊,他還在我肚子裡亂動呢!我,我怎麼可能忍心殺死他呢?”
“林教授!早在你懷孕十六週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這個孩子不能要!是你一直堅持要保留!現在這個孩子的問題越來越嚴重,我估計連活着生下來都很困難!你還在猶豫什麼呢?”
醫生的語氣越來越不耐煩,而林佳似乎也開始哭泣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我努力了這麼久,還是這個結果……”她哭得有些泣不成聲。
“你和你先生的基因本來就有問題,是不適合要孩子的……”
她的哭聲讓我很難受,我覺得自己聽不下去了,於是轉身翻回了廁所裡。
剛爬下窗戶,倆姐妹就急急忙忙地追了過來。
“悠悠,媽媽她怎麼哭了?是不是孩子有問題呀?”程莉莉語氣急促地問道。
“哎,我們倆就光是看到她哭,也不知道她跟醫生說了什麼,真是急死人了!”程依依似乎也很着急。
我和寧仲言對視一眼,見他朝我搖了搖頭,於是轉頭對着倆姐妹,一臉遺憾地說道:“唉,我也沒聽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那,那現在怎麼辦?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爸爸跑哪兒去了!”程依依急得都快哭了。
我的心裡酸酸的,這種事情發生在誰身上也不好受,更何況她剛失去兩個辛苦養大的孩子……
“寧仲言,我覺得林佳應該沒有嫌疑!”我皺着眉頭,在心裡輕聲說道,“她那麼愛肚子裡那個有缺陷的孩子,又怎麼忍心殺死自己養大的倆個女兒呢?”
寧仲言瞟了我一眼,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所以,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調查程風!”我有了決定。
“去哪兒找他?跟蹤林佳嗎?”寧仲言歪着腦袋,定定地望着我。
我輕輕搖了搖頭:“他們倆現在肯定不在一起?”
“你這麼確定?又是靠女人的直覺嗎?”寧仲言半開玩笑地說道。
我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道:“女人最脆弱的就是懷孕的時候了!程風既然沒有上班,從情理上來說應該也是他送林佳來做產檢!可是他不在,說明夫婦倆人肯定出現了問題!”
“喲,不錯嘛,分析得頭頭是道!”寧仲言點了點頭,“那好,既然咱們不跟蹤林佳,那該去哪兒找程風?”
我仔細想了想:“這樣,林佳還是要跟一下,至少要知道她現在住哪兒,待會兒再問問她們姐妹,看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