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仲言似乎沒有料到我會跟他講話,他愣了愣,眼神閃爍着莫名的光芒。
“不會的!”他用力搖了搖頭,“寧家的人都受過嚴格的培訓,寧家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向外界透露!”
“那就好!”我頓時鬆了一口氣。
寧仲言靜靜地望着我,沒有再說話。
我也突然覺得有一絲尷尬,這麼久了沒跟他說過話,唯一的交流就是晚上……冷不丁想到這兒,我的心怦怦直跳,也越發覺得難堪了。
就在這時,外面有了一些響動,我趕緊轉頭望去,發現安晨逸已經醒了過來,於是立馬奔了過去。
“出大事了!”千言萬語濃縮成這一句,我一臉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
安晨逸只是淡淡地瞟了我一眼,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出大事?難道老金和呂希兒要結婚了?”
“唉,安晨逸,我現在可沒功夫跟你開玩笑!”我沒好氣地說道,“現在酒店外面全都是記者,我們連門都出不去!蘇總監說了,明天你也不用去拍戲,晚上會找我們商議對策!”
“我知道了!”沒想到他仍然只是點點頭,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喂,你就一點兒都不擔心嗎?”我忍不住問道。
“擔心什麼?”
“擔心你的偶像形象受損啊!”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你出道這麼久,從來沒有傳過緋聞,現在突然爆出來個女朋友,會流失大量的粉絲啊!”
聽到這話,安晨逸突然皺起了眉頭:“我在你心目中,難道就是靠臉吃飯的演員嗎?”
這話問得我有些啞了口,我愣了愣,很勉強地搖了搖頭:“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可是這些事情,你總得迴應吧,唉,算了,還是我來澄清吧,反正他們也都只是猜測,我出面否認的話,那……”
“那事情可能就會變得更復雜!”安晨逸突然很詭異地笑了笑,輕聲說道。
“那,那該怎麼辦?”我越來越沒了主意。
“悠悠,你很怕這些傳聞嗎?”安晨逸似乎有些不解,“娛樂媒體本來就喜歡捕風捉影,這些事情笑笑就算了,也沒必要跟他們追究!”
“可是……”我一咬牙,顯得十分猶豫。
我不是怕傳緋聞,而是懼怕這些媒體會更深層次地挖出我背後的故事,尤其是……
見我情緒很緊張的樣子,安晨逸似乎有些不忍,於是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想太多,看會兒電視吧!”說完,他順手拿起了遙控板,按下了紅鍵。
“Jacky的神秘女友,據瞭解並沒有任何強大背景,有知情人士透露,她曾在S市的孤兒院裡待過一段時間,兩年之後被一對年輕夫婦收養……”
這些字猶如一把銀針,每聽到一個字,我的心就像被針刺了一下,疼得厲害。
“該來的還是來了……”我喃喃地說着,苦笑着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安晨逸似乎很吃驚,他突然反應了過來,立馬關掉了電視,隨後低頭望向我,久久沒有說話。
我一沒偷二沒搶,三也不是圈子裡的人,他們憑什麼要挖出我的這些隱私呢?爲了滿足偷窺欲?還是想要厚顏無恥地找出這麼一個爆點來?只是對於我來說,未免太殘忍了一些……
我突然覺得渾身沒了力氣,下意識地倒在了沙發上,視線剛好能看到安晨逸倒轉的臉龐。
“悠悠……”安晨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只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隨後拿起一條毛毯,輕輕地蓋在了我的身上。
“先睡會兒吧,這些事情我來處理!”說完,他拿起手機,走向了陽臺。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怎麼可能還睡得着?仰頭朝着陽臺看了安晨逸一眼,見他正一臉嚴肅地跟電話那頭說着什麼,估計也是被逼急了,找人去做公關吧!
既然已經被扒得徹徹底底了,那我也沒什麼可顧慮的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悠悠!”就在這時,寧仲言突然湊了過來,他伸手撫平我的劉海,看我的眼神裡充滿了心疼,“咱們現在就離開這兒,好嗎?”
聽到這話,我不禁啞然失笑,輕聲問道:“爲什麼?”
“現在王琦不見了,奶奶的人也沒有來找你,你也沒必要繼續待在這傢伙的身邊,不是嗎?”寧仲言一臉堅定地說道。
“可是,能去哪兒呢?”我笑得格外悽苦,“現在我的照片已經滿天飛,走哪兒都會被認出來……”
“我知道很多人少的地方,咱們倆可以安安靜靜地生活在那裡……”
“然後等死嗎?”我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這話一出,我和他都同時愣住了。
沒錯,我和他只能共存兩年,這也是寧仲言親口告訴我的,這時,我又想起紀月曾說過的話,腦子裡頓時變得混亂起來,乾脆用毛毯捂住了腦袋。
寧仲言沒有再說話,我只聽見他一聲長長的嘆息,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突然變得十分難受,眼角不知不覺地流下淚水。
“悠悠,你睡着了嗎?”安晨逸似乎折返回來,他站在離我很近的地方,輕聲問道。
我掀開毛毯,很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嘴裡嘟囔着:“哪兒有人會這麼問的……”
“對不起!”他說話很輕,眼神裡充滿了歉意,“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哭了?”
我愣了愣,隨即用力擦去眼淚,故作鎮定地笑了笑:“唉,不是,剛纔毛毯撩到我眼睛裡了!”
安晨逸靜靜地望着我,目光格外溫柔,我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下意識地往沙發後面縮了縮。
安晨逸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拂去我沒有擦乾淨的眼淚,柔聲說道:“沒事的,再忍一個晚上,明天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你了……”
“是嗎?”聽到這話,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相信。
安晨逸笑了笑,擡頭看了看掛鐘:“已經六點了……該吃晚飯了!”
“我不餓!”我搖了搖頭,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後背死死地靠在沙發上。
“今天中午就吃的機餐,只有那麼一點兒,怎麼可能會不餓呢?”安晨逸皺着眉頭,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你先躺這兒吧,我看看冰箱裡有什麼東西!”說完,他便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冰箱那邊。
也許真讓他搜出了些好東西,安晨逸很快就開始忙碌起來。
我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也懶得回頭看,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地發會兒呆。
上午拍的照片,下午就弄得人盡皆知,既然這麼有效率,幹嘛非要揭人家隱私呢……
我淡淡地思考着,心裡的糾結也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這時,屋子裡響起了“滋滋”的聲音,緊接着一股芝士的香味瀰漫開來,我使勁嗅了嗅,心情也放鬆了一些。
嘿嘿,如果這幫記者真那麼敬業的話,搞不好連拋棄我的親生父母都能翻出來,到時候可千萬別上演另一出認親的大戲啊……
我打了個呵欠,只能苦中作樂,幻想着一些可笑的事情來讓放鬆自己。
咦,不對,如果他們連我是孤兒這事兒都能挖出來,那……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我的心一下子被揪緊了,來不及做任何思考,趕緊拿出了手機,可是當指尖觸到壹的時候,還是有些猶豫了。
雖然不是經常聯繫,可那一串數字我卻記得很熟,即使這半年多一直沒有撥打過,可是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做出了條件反射……
該聯繫他們嗎?我有些茫然。
在我陷入困境時,第一個想到能支援的,並不是他們,在我有了點兒錢之後,第一個想要分享的,也不是他們,可是至少,我不能因爲我的過失,而讓他們失去平靜的生活……
這麼想着,我深吸一口氣,慢慢地按下了那串數字。
“喂,誰呀?”十幾年不變的開場白,我已經習慣了。
“媽,是我!”在腦子裡醞釀了許久,可是一開口,還是當初的對白。
“悠悠?”電話那頭似乎愣了愣,可是很快,嗓門就變得尖細起來,“你這死丫頭,到底跑哪兒去了?打你手機關機,到醫院找你人家說你早就辭職了!怎麼,長大了翅膀硬了?喂一條狗十幾年還知道報恩吶,你倒好,一聲不吭就溜走了,難道去找親生父母了嗎?我告訴你樑悠悠,自打你進了我們家門你就是我和你爸的閨女!趕緊給我回來,聽到沒?”
她說話的口氣還是那樣,雖然不耐聽,可是不知爲什麼,我居然覺得有些暖暖的。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吸了吸鼻子,輕聲問道:“爸身體還好嗎?”
“好個屁啊!因爲你跑了,他氣得血壓又往上翻了一倍,到現在還沒降下來呢!你說你這丫頭,成天就知道給我們惹麻煩!聽聽,你鼻炎又犯了吧?一個人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快給我滾回來,看看究竟是活的還是死的,省得我和你爸每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