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吃了藥,沈清筠掛斷電話後沒多久便靠在沙發上睡着了。只是一整夜都睡得不安生,又開始重新做噩夢。
有時候差質量的睡眠倒不如不睡。
第二天沈清筠醒來時,雙眼通紅,面色蒼白,看起來病怏怏的,很是憔悴。
她照了照鏡子,仔細化了妝才舒了一口氣走出了房間。
來到一樓餐廳時,她就見到張凱文坐在沙發上打電話,因爲低着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清筠躊躇了一會兒,纔打起精神快步走了過去。
“凱文,早啊!”
她徑直坐在他對面,揚起嘴角淺淺一笑。
張凱文猛地擡起頭,眼中的森冷讓她不由一愣。
“你...你怎麼了?昨晚沒休息好?”沈清筠遲疑的問道。
張凱文臉色陰沉,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擠出一絲笑意,回答道,“沒事,喝多了,現在還頭疼呢。”
沈清筠一副“我可以理解你”的表情,她嘆了一口氣,“以後再也不喝白酒了,太痛苦了。對了,我房間有治頭疼的藥,待會我拿給你。”
“好啊,謝謝了。”
“你怎麼了?突然這麼客氣?”沈清筠吃驚的看着張凱文,一臉詫異,“你難道還醉着?”
張凱文苦笑道,“別取笑我了。我們是中午的車票吧?”
沈清筠點點頭,“嗯,到車站正好下午六點,今天又是週五,明天不用上班,能在家好好休息兩天了。出差可真是難受,尤其這鵬城...”
“嗯?”張凱文盯着沈清筠的臉,眼中有晦暗不明的神色。
沈清筠笑了笑,搖頭道。“沒什麼。就覺得這地方,跟我氣場不和。”
她說着站起來,看了看前面不遠處琳琅滿目的早餐區,雖然沒有什麼胃口,可沈清筠還是說道,“你吃過早餐了嗎?我得去拿點吃的墊墊肚子。哦,對了,葉奇還沒起來?怎麼沒見到他人啊!”
張凱文也跟着她站起來,兩人慢慢往取食區走去,“正好我也餓了。葉奇一直沒看到,他昨天可是喝得最少的。這小子指不定躲哪裡偷懶呢!”
沈清筠點點頭,沒有說話。
她隨意選了點清淡的食物,指着咖啡機問道,“你要咖啡嗎?”
“不了。你也別喝咖啡了,喝點熱水吧。昨天醉成那樣,又沒休息好,胃不難受?”張凱文皺皺眉,不滿的奪過沈清筠的餐盤,“你先回去坐着吧。想吃什麼喝什麼,我給你拿。”
沈清筠卻沒有動,擡頭看着張凱文的背影,輕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昨天沒休息好?”
張凱文若無其事道,“你眼睛腫得像熊貓,我又不是瞎子!”只是手卻不知覺捏緊了盤子,青筋暴起。
沈清筠嗯了一聲,輕輕嘆了一口氣,“凱文,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問的?”
張凱文猛地轉過身,“沒有。你別亂想。”
可對上沈清筠那雙紅通通的眸子,他的聲音不知覺慢慢減弱,最後有些挫敗的瞪着沈清筠,“你都看出來?”
沈清筠輕輕一笑,聲音卻有幾分無奈,“你平時見到我話那麼多,今天問一句答半句。我又沒得罪你,肯定覺得不對勁了啊。”
張凱文臉色一正,沉聲說道,“沈蔓,對不起,昨天是我的失誤。不該讓你喝酒,更不該讓你喝醉。”
“修遠發你脾氣了?”沈清筠搖搖頭,“昨天的事情是個意外。再說我也沒事,你別放在心上。我剛剛就想說了,你的臉色啊,實在有夠難看的。這幅模樣哪裡還是清科的門面擔當?!”
張凱文卻沒有笑,而是無比認真的對着沈清筠一字一句沉聲道,“沈蔓,幸好昨天沒發生什麼,不然我會一輩子都不安心。我在這裡向你保證,我不會放過趙東的。他一定會爲昨天的事情付出代價。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會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許是他的眼神太認真,深情毫不加以掩飾,而露出的恨意又太刺骨,沈清筠淺笑的臉慢慢僵住了。
她輕輕說道,“凱文,這事修遠會解決的。我這不好好的嗎?還有心情跟你一起吃早餐呢!謝謝你這麼關心我,有你這個好朋友,我很安心!”
張凱文低下頭,沒有說話。
“我們別站在這裡擋路了。回去坐下快填飽肚子,我昨晚沒吃飯,快餓死了。待會吃完了,我們去找一下葉奇。他別睡糊塗了,忘記今天我們回深市。”
沈清筠扯了扯張凱文的袖子,輕聲說道。
張凱文眼眸低垂,卻沒有動,“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還是覺得我比不過修遠?”
“凱文?你胡說什麼呢?”沈清筠不敢置信的回過頭,見到張凱文僵在原地,輕聲說道,“我跟修遠是夫妻,這事情交給他不是很正常嗎?”
張凱文沉默了一會兒,才擡起頭對她笑了笑,“是我剛剛說錯話了。行了,待會我去找葉奇,你吃完了上去收拾行李吧。”
沈清筠看着他的模樣遲疑的點點頭,心裡卻有幾分不安。
兩人一時無話,沉默着吃完早餐,沈清筠便回了房間,張凱文走到前臺,黎深朝他躬躬腰,客氣道,“張先生,陳總已經囑咐下來,11點車會準時來接幾位。您看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張凱文冷冷的看着他,“監控全部交上來了嗎?”
黎深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張先生,您放心,按照您的交待,昨天27層所有監控備份全部銷燬,原件昨晚您已經拿走了....”
張凱文點點頭,沒有再回話直接離開了。
黎深看着他的背影,手心汗津津的。他昨晚睡得真香,陳修遠打來一個電話,嚇得他立刻清醒。
慌里慌張趕回酒店,差點被張凱文要吃人的模樣嚇個半死。
監控當時就立刻交給了他,黎深沒敢看,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好。在酒店待得越久,這個認知就越加重要。
沈清筠回房剛把行李收拾好,就聽到有人輕輕敲門。
“凱文,這麼快上來了。葉奇呢?”
她笑着打開門,張凱文高大的身子就走了進來。
比起吃早餐的時候,張凱文的心情要好了許多。
他如平日一旁無謂的笑了笑,“他在收拾行李呢。我上來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哦,對了,不是有治頭疼的藥嗎?”
“你先坐一下。我去給你找藥。你東西收拾好了嗎?我沒什麼要整理的,就幾件衣服。”沈清筠指了指沙發,讓張凱文坐下便滿屋子轉悠着想要找藥。
張凱文看她轉得眼睛都花了,“大小姐,我自己來找吧。你這轉得我頭更疼了。”
沈清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天昏昏沉沉,我記得就在茶几上,怎麼沒有呢?!”
“找不到也無所謂,待會我去藥店買一盒就行了。你還有什麼沒收拾的嗎?”張凱文看了一眼房間,嗯,牀上亂糟糟,地上一堆垃圾,一點也不像個淑女的房間。
沈清筠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不以爲意的笑了笑,“我平時在家不這樣。”
“就算你這樣,也不奇怪。”張凱文笑道,“只是我們陳大少爺會抓狂吧?”
沈清筠嗔怪的睨了他一眼,“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個不愛乾淨的人啊?不過,你別說,比起修遠的潔癖,我倒寧願過得隨意一點!”
張凱文吹了聲口哨,“他可不是潔癖。就是強迫症,跟之前網上黑得厲害那星座特像。”
“我有時候真懷疑他是處女座的。就連衣服的顏色也要按深淺來放。”沈清筠說到這裡忍不住笑出聲,“我有一天故意把他衣服都弄亂了,結果你猜怎麼着?他自己全給整理好了,還特意在衣櫃上貼了張紙條,‘每件衣服都有它的位置’!當時我的心情啊....”
張凱文見她提起陳修遠就喋喋不休、笑意盎然的模樣,心中一悶,可還是附和道,“你應該回他一句,“每件衣服都有它的脾氣,它們需要自由”。你這不就百分之百揮灑了它們的自由啊!待會酒店員工進來看到,說不定得扣你房費呢!”
“別取笑我了。這不是喝醉了,忘記收拾嗎!我退房前肯定要整理乾淨的。哎呀,我差點忘了,我護膚品還在衛生間沒收拾呢。凱文,你自己找一下藥在哪裡。我去下衛生間。”
沈清筠說完撿起地上的化妝包快步走進了衛生間,張凱文嘆了一口氣,走到牀邊將地上的垃圾清理好,卻見牀頭一個白色藥盒...
止痛藥!
張凱文嘟囔一聲,“也不知道她是馬虎還是眼神不好。”
可嘴角卻忍不住揚起一抹寵溺的笑,似乎在爲自己發現沈清筠不同的一面感到高興。
他隨手吞下一顆藥,剛想打開冰箱拿一瓶水,卻見牀對面的櫃子上有個什麼東西閃了閃。張凱文眉頭緊皺,下意識快步走了過去。
將櫃子上那盆綠蘿移開,張凱文就見到了一個攝像機。那攝像機一直亮着,也許是因爲快沒電了,才閃了兩下,如果不是他眼尖看到,只怕沈清筠離開了也不會發現它的存在。
張凱文面色鐵青的將攝像機捏在手裡,手不知覺顫抖起來。
這個東西到底是誰放下,又是什麼目的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