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遠進了浴室,因爲傷口再次和衣服粘在一起,他脫下的時候有些費力,他咬住牙自己將繃帶隨意繞了幾圈,潦草洗過之後就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服。
出來前他還特意把臉洗了洗,看着鏡子中那張肅殺的臉,陳修遠深吸一口氣,“不能這麼兇,會嚇到她的!”
重複了好幾次,他勉強擠出一絲笑,這樣看起來才稍微正常了一點。
快步走了出去,腿雖然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跛,可此刻陳修遠看起來沒有那麼陰森恐怖,嚴伊寒不由鬆了一口氣。
張凱文坐在沈清筠身邊,見到陳修遠出來,皺皺眉,“你就進去打了個滾?”
陳修遠搖搖頭,“她醒了嗎?對了,那藥的成份查出來沒?”
嚴伊寒點點頭,“是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都是醫院常用的藥物流產的藥,那女人是虛張聲勢罷了!”
“那沈蔓的身體?”陳修遠沉聲道,眼中滿是擔憂。
“放心,沒事。還好她及時吐了出來。孩子是保住了!只不過可千萬別讓她受刺激!”嚴伊寒頓了頓,輕聲道,“之前凱文向你提過吧,她的情緒不怎麼穩定。”
陳修遠點點頭,“我知道,她,她到底怎麼了?”
張凱文也不由緊張的看向她。
嚴伊寒嘆了一口氣,“之前我跟凱文說請一位師兄來給沈蔓做檢查,我在電話裡把她的症狀說了之後,他有了初步判斷。”
陳修遠握緊拳頭,“是什麼?”
“她最近壓力實在太大,而且一直壓抑着自己,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麼愧疚和不安,可其實她十分缺乏安全感。只怕在頂樓看到你受傷和阿宇身亡的事情和手術室外的刺激,已經讓她的心完全封閉起來,所以纔會造成她的選擇性失憶。”
“失憶?”陳修遠一愣,嚴伊寒道,“並不是真正的失憶,只是爲了保護自己!”
嚴伊寒深吸一口氣,有些擔憂道,“如果任由她這樣下去,會變成很嚴重的抑鬱症。”
陳修遠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咬牙切齒,“抑鬱症?!你那個師兄有沒有診錯?!都沒見過患者,他憑什麼下這種診斷!他是什麼人?給我帶過來....”
張凱文也心中焦急,可急忙拉住陳修遠,“修遠,先聽伊寒怎麼說。”他親眼見過沈清筠之前的樣子,所以對嚴伊寒的話並不懷疑。
轉眼間,沈清筠就從激動的狀態失了憶。
聽着張凱文的話,陳修遠的手緊緊捏成拳頭,忍住自己想要暴怒的心,沉聲道,“如果真是抑鬱症....”
嚴伊寒抿了抿嘴脣,輕聲道,“那就只能希望從現在開始疏導她的心情,讓她不再處於憂慮狀態,因爲本來孕婦的心情就起伏不定,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沈蔓實在壓力太大。如果繼續讓她處於緊張狀態,她...隨時可能會爆發!”
“爆發?”陳修遠眸子發出一抹精光,駭得嚴伊寒的嗓子不由緊了緊。
“就好像……”嚴伊寒擡起兩隻手慢慢往中間合攏,很形象地說道,“將一隻充着氣的氣球拼命往裡壓,這隻氣球遲早會爆炸的。如果爆炸了,她,她很可能真的就精神失常了!”
陳修遠身子一僵,震驚地看着她,“怎麼會....”
嚴伊寒眼圈紅了紅,“修遠,所以無論如何,你得好好陪着她。不要再讓她受刺激,至於陳家,我希望你還是不要帶她回去了....”
陳修遠低下頭,沉聲道,“我懂你的意思、不過,並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我會聯繫國外的心理權威....”
嚴伊寒搖搖頭,“我知道,沒關係的,修遠。我只是告訴你,沈蔓如今的狀態,如果她醒來,還希望你能保持鎮定。因爲你能決定她的心情、她的狀態!你好好陪着她,這比任何心理醫生和特效藥有用。”
陳修遠點點頭,他看向張凱文,張凱文連忙道,“我現在就去聯繫醫生!修遠你就好好陪着嫂子吧。有什麼事情,我們會處理的!”
陳修遠冷然道,“那紀嘉煒還沒抓到呢!”
“有我們三個在,你不需要擔心!”張凱文一字一句沉聲道,“現在只有嫂子纔是最重要的!”
陳修遠回頭看了沈清筠一眼,他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那就辛苦你們了!”
張凱文搖搖頭,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張凱文的背影,嚴伊寒輕輕嘆了一口氣,陳修遠連忙看向她,“蔓蔓還有什麼嗎?”
嚴伊寒一愣,“沒有沒有。”
陳修遠鬆了一口氣,走到沈清筠身邊,嚴伊寒見到他緊緊握着沈清筠的手,眼裡隱隱可見淚光,抿了抿嘴脣,便瞧瞧離開了病房,把這裡留給了陳修遠和沈清筠二人。
陳修遠看着沈清筠緊皺着眉頭的樣子,心中生疼,伸出手輕輕撫平她到底眉頭,輕聲道,“蔓蔓,別害怕,我一直陪着你。”
“蔓蔓,好好睡一覺。醒來一切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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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孩子很健康,別擔心了。”
“蔓蔓,等你醒來之後,我們就去藍海了,好不好?你從來沒有去過那裡吧?不知道你會不會過得習慣?應該是習慣的吧?因爲跟深市差不多!”
陳修遠從來沒有如此囉嗦過的時候,可看着沈清筠,只覺得自己有一輩子的話都沒說完。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甚至還有他從來瞧不上的白癡冷笑話。
可看着沈清筠越來越恬靜的睡顏,陳修遠心中暗自欣喜,原來說廢話是有用的。
沈清筠聽得到!
想到這裡,陳修遠越發有動力,他越發溫柔的握住她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蔓蔓,你好長時間沒去看依依和甜甜,她們肯定想你了!你可不要睡太久!”
慢慢將她圈在懷裡,陳修遠臉上說不出的溫柔和專注。
一門之隔的將溫柔留在病房,病房外,白顯將沈瑛帶去一間空置的房間。
扯下她的口罩,白顯倒是有些吃驚,因爲他認出這女人就是之前幫助陳修遠的人。
白顯眉頭一皺,只覺得這事情只怕要比想象中的更復雜!
他揮揮手,有幾個面無表情的男人走了進來,恭敬道,“白先生...”
“先把她弄醒!”白顯嘆了一口氣,吩咐道。
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對女人動手,有了甜甜之後,這種感覺愈甚,可如今想到沈清筠差點出意外,他眼眸一冷,沉聲道,“先把讓她死了!”
幾個手下對視一眼,聽出他的潛臺詞,點點頭,已經滿臉陰鷙的走了過去。
疼....沈瑛只覺得臉頰都火辣辣的燒着疼,她忍不住呻、吟一聲,慢慢睜開眼,就看到白顯坐在她面前,臉上陰沉沉的,看起來十分可怕。
沈瑛皺皺眉,“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白顯淡淡道,“誰派你來的?”
沈瑛一愣,就覺得手心鑽心的疼起來,她忍不住大叫一聲,立刻有人上前捂住她的嘴,她驚恐的看過去,只見她的右手手指的指甲已經全被拔光了,左手的指甲也只剩三兩個....
她想掙扎,可壓根不能動彈,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咽。
白顯心中滿是不忍,可看着沈瑛,冷冷道,“說,誰派你來的!”
沈瑛哭道,“我...是,紀嘉煒請來的。他說,給,給一個女人做手術,我什麼也不知道啊。求求你,放過我....”
白顯冷冷道,“什麼都不知道?”
他朝一旁使使眼色,有人將沈瑛一把提起,手裡抓着一把藥。
沈瑛怕極,“這是什麼...你手裡拿着什麼...”
白顯輕笑道,“你剛剛給沈蔓吃了什麼,這些就是什麼!不過,千倍奉還而已!”
沈瑛身子冷得要命,“不要,不要,我只是,只是收了錢辦事而已,放過我吧,我是無辜的!這藥不能吃啊,吃了會死的...不能吃啊....”
下巴被人掐住,就如她剛剛掐住沈清筠的下巴般,毫不留情。
沈瑛尖叫一聲,“白顯,你放過我,救命啊,讓陳修遠放過我。白顯....”
白顯皺皺眉,心中一動,咬牙切齒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還說你是無辜的!”
沈瑛咬住嘴,搖搖頭,白顯冷冷道,“再不說話,我就讓你成爲真正的啞巴!”
沈瑛眼角露出眼淚,可看着白顯,她知道白顯看起來心善,可,可如果真決定動手,是不會留情的。
他們四個人,都不會留情的,尤其是陳修遠....
沈瑛身子一抖,“我,我是秀秀的同學,你,你不認識我了嗎?以前,我,我還跟秀秀去過陳家,你,你、修遠、還有柴玉泉和,和張凱文還,還請我吃過飯。”
白顯一愣,“秀秀的同學?”
沈瑛連忙點頭,“秀秀休學之後,我,我還去找過她,可,可被人趕了出來。我沒有騙你,不信,不信你可以查...我真的是秀秀的好朋友!”
白顯眉頭皺得更深,一時卻不知道到底怎麼做纔好,如果跟秀秀有關,也許陳修遠會手下留情?畢竟,他看了沈瑛一眼,臉已經毀容了,手也廢了,如果她是護士或者醫生,只怕再也不能拿針或拿刀了,這樣...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