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筠窩在牀上,一臉鬱悶。
“沒有?真以爲我是傻子,那臉上明明就刻着兩個大字‘不爽’!居然還說沒有生氣?!”
她看着一旁空蕩蕩的牀,有些挫敗的對着某人的枕頭狠狠揍了幾下,終於還是覺得不解氣,乾脆從牀上跳下去,赤腳走到衣櫃前,把陳修遠由淺至深整齊掛放的衣服胡亂抽出來,故意揉皺了才重新塞回去。
看着雜亂無章的衣櫃,沈清筠終於滿意的拍拍手,哼道,“這個男人,難道是處女座的?簡直就是強迫症!之前還說什麼‘一日三餐’,少一件事都不行!現在我可是餓肚子呢!不知道莫名其妙發什麼脾氣!張凱文也是過分,居然真迫於他的淫威,丟下我就跑了!”
沈清筠越想越委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惹到陳修遠了!
明明挺開心的啊,難道真因爲她跟紀嘉煒單獨聊了幾分鐘,他就吃醋?
沈清筠好氣又好笑,可想到陳修遠是吃醋,又覺得不那麼生氣。
她翻出手機,本來是想看看時間,卻看到三個未接電話和一條未讀消息。因爲手機調了靜音,她一直沒注意到。
“清筠,我肚子有點不舒服,你能來陪我去醫院嗎?”
沈清筠立刻冒了冷汗,再一看時間,是半個小時前,張依發來的。
沈清筠立刻回撥電話過去,可久久沒人接聽。
她慌里慌張的穿着睡衣就往外跑,因爲深夜加上又是豪宅區,沒有的士。她站在街頭急的滿頭大汗,忍不住給陳修遠打了一個電話。
他沒接。
沈清筠又立刻給張凱文打電話,結果他也沒接。
本來還想給白顯、柴玉泉都聯繫一下,翻了半天,沈清筠纔想起來,自己沒有他們的手機號碼。
站在街道上,沈清筠一身單薄卻不覺得冷。
她又給張依打了一個電話,依然沒人接聽。
沈清筠越發害怕起來,突然想到紀嘉煒的話,“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聯繫我,我都在!”
她顫抖的再次解鎖手機,翻出紀嘉煒的電話。
“嘟嘟嘟~”
那等待人接聽的聲音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麼遠,可幸好,紀嘉煒接聽了電話。
他說,“清筠,怎麼了?”
沈清筠也不知道自己說清楚了沒有,她抱着肩站在路口,大概一刻鐘的功夫,她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快速奔馳而來,“清筠,快上車!”
紀嘉煒搖下車窗,對着沈清筠喊道。
沈清筠慌忙上了車,“嘉煒,張依她不接電話。我好害怕,如果她,她跟我一樣...不會,她肯定會平安無事的,對不對?”
紀嘉煒一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沉聲道,“清筠,別擔心,我們現在就過去。”
他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車立刻沒了蹤影。
而公寓門口,張凱文扶住陳修遠的身子僵了僵,他乾笑道,“那個嫂子肯定是有事,老大,你別多想!”
陳修遠本一臉醉意,可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看着那沒了痕跡的車,淡淡道,“是麼?”
他將手中的紙袋扔進門口的垃圾桶,不無諷刺道,“也許她只是肚子餓了,那個男人急着帶她去吃飯吧。”
張凱文搖搖頭,“你看嫂子剛剛給我們都打了電話,肯定是有事。修遠,我覺得你應該相信她。”
“相信她什麼?因爲愛我,纔跟了我?”陳修遠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可卻毫無溫度。
張凱文張張嘴,嘟囔道,“反正我覺得你應該問清楚。那個紀嘉煒,雖然是什麼留美教授,可你都說了,他們從小就認識。如果嫂子真想跟他發生點什~麼,哪還有你的事啊!”
“你也這樣覺得嗎?”
“.....大哥,你別曲解我的意思行不行?陳修遠,你平時不挺自信一人,怎麼今天這麼彆扭?嘴上說,餓死她纔好,結果一桌子菜,愣是不許我們多伸筷子,全給沈蔓打包了!怪不得柴火氣得連酒也喝不下去了呢!”張凱文指着早已空無一人的街道,“你要擔心她,剛剛爲什麼還非得讓李華送她回來啊?!現在倒好,給了情敵一個好機會,現在他倆吃香喝辣,你就站街頭鬱悶吧!”
張凱文越說越興奮,越說越大膽。要知道平日都是陳修遠一句話噎得他跟孫子似的,今天好不容易裝一回大尾巴狼,他逮住機會就說嗨了!
“我們四個人,誰沒談過戀愛啊?也沒誰跟你一樣,看到一個未接電話,二話不說就立刻趕回來的!別以爲我不知道,沈蔓剛剛沒走,你回去了說不定還是那副高冷姿態,你說你這是何必呢?!心中不痛快就直說,沈蔓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女人,有些事,你稍微一提點,她就心裡有數。現在搞的冷戰,多麼不成熟,多麼幼稚!”
陳修遠咬牙切齒道,“閉嘴!”
他的眼神簡直是要將張凱文生吞活剝了般,張凱文該說的也都說了,最重要的是,他今天居然罵了陳修遠一個痛快,待會回去續攤,他可卯足勁要跟老白他們吹了。
陳修遠大概知道他的想法,一把抓住他的後頸,一字一句沉聲說道,“你,跟我上去。”
“爲..爲什麼啊?我可是直男!”張凱文下意識捂住胸口,一臉戒備。
“給她回電話!”
陳修遠的話真是牙縫擠出來的,可張凱文卻突然犯了迷糊,“她?誰啊?給誰回電話?”
陳修遠忍住想掐死他的衝動,森然的眸子對上他的眼睛,張凱文立刻喊道,“哦,給嫂子打電話啊!放心放心,我一定把她的行蹤套出來!走吧,快上去吧。今晚啊,可真冷!”
出了電梯,陳修遠剛走到門口,卻見公寓的門居然沒有鎖,他眉頭微蹙,心中不滿道,“出門這麼慌嗎?”
可面色不表露,直接推開門,然後對張凱文說道,“你,打電話。別進來。”
張凱文還想去沙發躺一躺,他喝了不少酒,雖然不至於醉,可到底有些頭重腳輕。聽到陳修遠的話,他疑惑道,“爲什麼不進去啊?”
陳修遠一臉風淡雲清,“沒備外人的鞋子。”
“我可以赤腳....”張凱文脫了一隻鞋,見到陳修遠似笑非笑的靠在門口,他立刻改口道,“我可以赤腳給嫂子打電話,哎,這麼大半夜的,她到底去哪裡了啊!真是讓人擔心!”
心中卻將陳修遠的祖上八代都稍微問候了一遍,最後重點對‘陳修遠’其人進行了透徹的責問!
“嘟嘟嘟~”
手機響了半天,卻一直沒人接。張凱文看着陳修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嗓子發緊,急忙說道,“說不定跟我們一樣,太鬧了,沒聽到,我再給她打一個。”
陳修遠看着玄關處,沈清筠的拖鞋少了一隻,她竟然急的連鞋子穿錯了都不知道,是多麼心急如焚?
“行了,你回去吧。”
“不打電話了?”
“不打了。隨便她吧。”
張凱文被陳修遠一把推了出去,他急道,“誒,你能不能不要鬧彆扭?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陳修遠漠然的關上門,張凱文還在拍門,“我靠,陳修遠,就算你對嫂子沒信心,也得對自己有信心吧?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啊?”
陳修遠慢慢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卻想着,他哪來的信心?
他自己也不懂,怎麼遇到沈清筠,他就不自信了。
是誤會,還是真相,他不想去追究了。
只是沈清筠,如果你今天不回來,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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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筠焦急的站在急診室門口,整個人都不知覺抖了起來。
她一進到小區,就有人跑了過來,見到沈清筠,他喊道,“你是不是跟3棟5樓那個張小姐住一起的啊?”
沈清筠一愣,急道,“是的,怎麼了?”
“那小姐送去醫院了,你快去看看吧。你這個人也是的,知道她懷孕了,還經常夜不歸宿!如果今天不是我上門抄水錶,她死在裡面都沒人知道呢!”
那保安的話讓沈清筠一下子呆住了,她連聲追問道,“她怎麼樣了?去哪個醫院了?”
聽到那保安說出的地址,沈清筠還沒說話,紀嘉煒已經發動引擎,開往了那個曾經讓她墮入地獄的地方——楚夏醫院。
再次來到那個熟悉的急診室,沈清筠幾欲無法透過氣來。
紀嘉煒擔憂的扶住她,“清筠,如果...不舒服,你去車裡吧,我來守着。”
沈清筠倔強的搖搖頭,“不,我要等張依出來。”
她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連指甲陷入肉裡也不覺得疼。
那盞亮着的燈讓她再次想起了沈正德,然後不可避免想到了,那天她捂着肚子被推進手術室....
沈清筠打了個寒顫,她紅着眼圈問道,“嘉煒,張依出來了嗎?”
紀嘉煒沉默的看着她,終於將她拉進懷裡,“清筠,要哭就哭出來吧。”
“我爲什麼要哭啊?張依肯定不會出事的!”沈清筠從他懷裡掙脫,她咬住下脣,嘴裡慢慢泛起血腥味,也不覺得有異。
她無神的說道,“我說了要給寶寶做乾媽的。我已經不能做媽媽了,上天不會對我這麼殘忍的!”
深夜的醫院多了幾分陰氣,紀嘉煒穿着厚外套,也忍不住覺得有點冷,看見沈清筠只着睡衣,不由皺皺眉想將外套包裹住她,沈清筠卻不肯靠近他。
她焦慮的在走廊來來回回的轉,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手術室的燈熄了。
有人慢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