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叔叔。”紀冰說:“我無權要求他答應我任何事。”
“你”尋紅氣結,只好自己對柳蔚道:“這位公子,這一切其實是個誤會。”
柳蔚輕輕點頭,態度很隨和:“嗯?”
尋紅咬咬牙,指着紀冰,保證:“我們沒有傷害過他,事實上,他在街上迷路,被我一位朋友帶回來,只因我那位朋友有要事要辦,只好先將他留下,但我保證,我們對他沒有惡意。”
說着,似乎覺得這個保證太容易被戳破,又改口:“好吧,我的另一位朋友不喜歡小孩,對他不太友好,但我們的確沒有傷害過他。”
柳蔚沉默的聽着,而後喚了聲:“紀冰。”
紀冰看向柳蔚。
“他們傷害過你嗎?”
紀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嗯。”
尋紅忙道:“那不算傷害,我這位朋友太着急了,拉他的動作有些粗魯,他沒有惡意。”
“紀冰。”柳蔚又喚:“你覺得她的朋友,對你有惡意嗎?”
紀冰點頭:“有。”
尋紅咳了一聲,感覺胸口疼:“他只是不小心,我可以讓他跟你道歉。”
“紀冰。”柳蔚又問:“你接受他的道歉嗎?”
紀冰搖頭:“不接受。”
尋紅說不出話了,這小孩記仇,壓根是恨上他們了,說什麼都白搭。
柳蔚攤手,一步一步朝着尋紅走去,語氣悠然:“看來,此事,是不能善了了。”
尋紅捏了捏手指,終於也不裝了:“閣下想怎麼樣?”
“我想”
柳蔚剛要說話,就聽空中一聲鳥鳴,由遠而近:“桀——”
聽出是珍珠的聲音,咕咕樂得不行,趕緊仰着脖子迴應:“咕咕咕——”
接着便是風聲獵獵,不一會兒,黑漆漆的鳥兒,從不知道哪兒鑽過來,一個猛子,鑽進柳蔚懷裡。
柳蔚抱住珍珠,順手摸了摸它的頭,咕咕也從後面飛過來,落在地上,仰着頭去看珍珠。
柳蔚把珍珠放在咕咕背上,咕咕立刻小心翼翼的拖着它,跟它交流:“咕咕咕咕。”
珍珠聽了它的話,黑漆漆的眼珠子轉了轉,轉向角落裡的紀冰,只看了一眼,它就回頭,啄咕咕的腦門,一邊啄還一邊叨它的脖子。
咕咕被它咬得疼,一邊躲,一邊灰溜溜的拿翅膀遮擋,嘴裡求饒:“咕咕咕”
而就在這時,遠處大量匆忙的腳步聲,迅速逼近。
張同顧不得其他,拉着尋紅,狼狽的鑽進周圍的樹叢。
柳蔚追了上去,越過密密麻麻的樹影,精準的捕捉着前面的兩道身影。
前面兩人明顯是認識路的,跑得很快,路線還很刁鑽,奈何柳蔚速度不低,始終能不遠不近的墜在他們後面,讓他們無法甩掉。
另一邊,被留下的手下們,連同假死的張雨,被司馬西帶來的人,一一羈押。
紀奉見到了紀冰,忙把孩子拉在懷裡,看他有沒有哪裡受傷。
紀冰耐心的解釋自己沒事,眼睛卻不住的往一邊的樹叢看。
“她呢?”容棱走到紀冰面前,他面色很平靜,說話的音調,卻跟碎了的冰渣子似的。
紀冰知道他問的誰,指指樹叢:“還有兩個人跑了,他去追了。”
容棱沒有做聲,沉默的按照那條路線追了過去。
紀冰有些擔心,視線一直沒有收回。
紀奉摸摸他的頭,迫使小孩看向自己,才問:“是她救了你?”
紀冰點頭,道歉:“對不起,我不該亂跑。”
紀奉將他抱住,拍拍他的背:“下不爲例,好嗎?”
紀冰趕緊答應。
紀奉起身,拉住他的走,看着那漆黑的樹叢,道:“等她回來,要跟她道謝。”
紀冰有些彆扭,但還是點頭:“我會的。”
紀奉看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說:“算起來,你應該叫她表姨表叔。”
“表叔?”紀冰沒聽到前面那句,只聽到後面的,他很錯愕,仰着頭望着十六叔:“他也姓紀嗎?”
“不,她的母親姓紀。”
紀冰聽着,慢慢低下頭,沒有再做聲。
另一邊,柳蔚追着尋紅與張同,追着追着,到了流連巷口,卻失去他們的蹤影。
柳蔚停下腳步,立在街口,看着這條還算寬闊的三岔路口。
“不見了?”身後傳來熟悉的男音。
柳蔚回頭,就見容棱趕了上來。
柳蔚表情繃得很緊:“看來這附近有密道。”
容棱走到她前面,看看左右,最後視線轉向右邊街口的一條巷子。
那條巷子很窄,應該是排水巷,不過人,底下有條地溝,只有容許一個瘦弱男子側着身子過的範圍。
看了看巷子的兩側牆壁,容棱回頭看向柳蔚。
柳蔚嘆了口氣:“是我大意了。”
容棱看着她的眼睛,肯定道:“你放了他們?”
柳蔚問:“什麼?”
“你放了他們。”男人重複一句,而後牽起她的手,將她往回帶。
既然是故意放走的,那也沒有追的意義了。
柳蔚任憑他拉着,走了兩步,終於還是承認了:“是我故意放了他們。”
容棱沒做聲。
柳蔚只好解釋:“我在那女的身上放了樣東西,無論她躲到哪兒,珍珠都會找出她。”
容棱看了她一眼:“你懷疑什麼?”
柳蔚道:“我跟那個死掉的男子交過手,在白心的房間,當時你的兩位師妹也在,她們要找的是一枚玉佩,我想,那個男子的目的也是那枚玉佩,但他已經死了,我無法追問,若要查下去,就得從他的同伴着手,我只是好奇,那是枚什麼玉佩,又爲什麼,這麼多人都想得到?”
“是地圖。”
青州府衙廂房內,芳鵲與玉染縮在角落裡,兩人怯生生的望了對面的師兄一眼,又趕緊垂下頭,規規矩矩的回答:“至少師父是說,那枚玉佩,與什麼地圖有關。”
容棱端着手邊的清茶,晃了晃茶杯,隨意的擡了下眉。
芳鵲被嚇到了,哆哆嗦嗦的握着玉染的手,艱難的道:“我真的只知道這個,師兄,你知道師父神秘兮兮的,不會什麼都告訴我們,要不你問問亞石,我記得師父派我們出來前,單獨叫過亞石,兩人在房間裡偷摸着說了一個時辰的小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