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是哭哭啼啼的回到客棧的,一進去就悶着腦袋回房間,雲想本來想叫她,可還沒開口,就瞧見二樓的房間門被摔上了。
過了一會兒,雲覓牽着羊也回來了,李玉兒本來跟着雲想邊上轉,見狀嘻嘻哈哈的就跑過去,前前後後把母羊摸了個遍。
雲想走過來,問弟弟:“你又欺負你姐了?”
雲覓冤枉:“哪有?”
“那她這是怎麼了?我瞧着還哭上了。”
雲楚一貫是個樂天派,能讓她哭得傷心難受,那必然是捱打了,且是挨疼了,而這整個西進縣,會打她的也就雲覓一個。
雲覓不敢跟四姐說雲楚是見着初戀了,甚至他連雲楚瞎了眼出一趟遠門,就看上一個小白臉的事也不敢講,最後悶悶的嘟噥一會兒,只能憋着勁兒承認:“是我打她了。”
雲想早猜到是這樣,就教訓他:“這是外面,不是家裡,她又是個大姑娘,你別老是鬧她。”
雲覓憋屈極了,但還是點了下頭,表示以後不打了。
原以爲就是弟弟妹妹之間的小矛盾,可到晚飯的時候,雲想卻見雲楚還在哭,眼睛通紅不說,還腫了起來。
雲想有些愣神,雲席也發現了,皺着眉問:“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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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楚不敢說實話,雲覓也沒多張個嘴,還是雲想說了:“兩個小的鬧了脾氣。”
雲席這就不在意了,只是坐在首位上,提着筷子叮囑:“用飯的時候,莫要哭。”
一句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雲楚被迫停了眼淚,委委屈屈的老實咬筷子。
雲楚上回發現心上人有“妻房”後,就哭了一整路,還是到了西進縣,去了一趟黑水村,纔給岔了心思,這回故人重逢,她是又受刺激了,而且一鬧騰就沒完,別說當天晚上,就是第二天起來,也是精神不濟的。
雲覓都不知道說她什麼好,再好的脾氣也讓哭包姐姐折騰出了真火。
偏偏雲楚自己還不自知,天天拉着唯一的知情人云覓訴委屈。
雲覓這回沒留手,真的揍她了,最後還是雲想來敲門,才停下。
雲想擰着雲覓的耳朵下樓,一邊說他一邊往外走:“你有空在客棧欺負你姐姐,不如給我去跑腿,你三哥說李姑娘的病是腦子裡不清楚,他開了幾味藥,咱們去藥鋪找找。”
雲覓本來不想出去,這西進縣就這麼大,早就逛完了,再出去也沒什麼意思,但留在客棧就要聽雲楚哭,他更不耐煩,最後兩者權衡,還是跟四姐出了門。
雲席開的幾味藥都不是本地產的,江南或許有,但在西進縣這個小縣城,還真沒有,一連找了七八家藥鋪,都是空手而歸,打聽了衙門對面街還有一家小藥鋪,兩人這便過去了。
可也是巧,剛到衙門門口,就看到了熟人。
雲覓立馬蹦跳着竄過去,張口就喊:“小黎弟弟!”
小黎這會兒正好就在衙門,且剛點好了人,要再去一趟孫家染布坊,這不剛出來,就看到了迎面跑來的雲覓。
小黎臉上露出一絲笑,和氣的跟他們打了招呼。
雲覓看他們整裝待發的,應該是要去辦案子,立馬好奇了,興沖沖的問:“我能一起去嗎?”
小黎愣了一下,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以前孃親辦案子也總會帶着他,在他看來,都是熟人,要是有興趣,跟着一起去也沒什麼,就是外人可能會無聊。
但云覓不怕無聊,興奮得直嚷嚷。
小黎就同意了,然後雲覓立馬看向他四姐。
總歸也是最後一家鋪子了,雲想自己去找就行了,手一揮,讓小弟野去吧。
目送他們離開後,雲想就轉腳去了街對面的小藥鋪,好消息是,這家小藥鋪竟然還真有云席單子裡的其中一味藥,只是放得有些深,需要再找找,可賬面上是顯示有存貨的。
這一找,就找了好久,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才翻出來,且分量極少,雲想都買了,出來時,卻猛地撞到一個人。
是個白衣公子,應當是正要進藥鋪,與她打了個照面,她還撞進了對方懷裡。
雲想連忙後退兩步,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而對面那位白衣清俊的公子則看了她一眼,彎腰,從地上撿了個小紙包,遞給雲想:“姑娘。”
雲想一看那是自己的藥材,忙接過,有些尷尬的道謝:“有勞公子。”
對方又對她笑了一下,而後從她身邊錯過,進了藥鋪,一進去就問:“掌櫃的,可有徊百草。”
雲想也是學醫的,自然知道徊百草是做什麼用的,而果然,那位公子剛問完,藥鋪掌櫃的就搖頭:“沒有,這是南方的藥,我們這邊都沒有。”
白衣公子有些失望,道了謝後,便出了藥鋪,再次與雲想擦身而過時,雲想也不知怎麼的,脫口就出:“公子要找徊百草做什麼?”
白衣男子微詫的停下步伐,看着她道:“做屍檢。”
“屍檢?”新鮮的詞彙,令雲想一時沒聯想出是什麼意思。
白衣男子問:“姑娘是知哪裡有賣?”
雲想便道:“這邊的藥鋪應當都沒有,不過我倒是帶了一些,做成了幹藥,在客棧。”
白衣男子思忖了一下,道:“乾的也行,不知姑娘可否賣予在下?”
雲想道:“我本是大夫,見着公子尋藥材而不得,是以爲您家有人犯了惡症,急需這藥,醫者父母心,哪怕不是我的病人,我也不想因着藥材不齊,令病人遭罪,可我不知,屍檢是何病?外病還是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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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揚起脣角,先讚了句美:“姑娘人美心善,實令在下佩服,只在下雖非以藥治人,卻也算以藥救人,將徊百草兌上杏香泥,敷在被燒損的屍體皮膚表面,十二個時辰後,再清洗,能令屍體表面浮現出死者生前受到的部分傷形,仵作驗屍,遇到不好檢症的疑難屍類,尤其是燒損類,用此法可行,有利於偵破案情,也好快速抓捕真兇。”
雲想愣神,有些呆呆的問:“公子是仵作?”
白衣男子點頭:“若能以此法尋獲真兇,也算是爲活人尋一個安生,如此,姑娘可以將徊百草賣予在下嗎?”
雲想從沒想過仵作能是這麼個模樣,看着比京城裡的富家公子哥兒也差不到哪裡去。
再想想家裡不就有個小仵作,還是個小靈童,頓時就有些爲難:“不知驗屍還有這種法子,我一友人之子,也是仵作,此時正爲西進縣縣衙偵破最近出了名的孫家大案,那徊百草若有此等大用,公子可介意我將此法告知與他,也好助他儘快破案,很是巧,昨個兒發現的孫家大少屍體,就是被油炸至毀,與燒損應當事出同類,公子若是答應,小女子願將一半徊百草贈予公子。”
白衣男子顯然沒想到之前還被她惦念的西進縣的仵作,竟是這位萍水相逢姑娘的熟人,愣了一下後,便爽快的道:“有何不可。”
雲想鬆了口氣,急忙熱絡的領着公子走,一邊走還一邊笑着說話。
門外一直等着的魏儔與鍾自羽,看柳蔚竟然和個妙齡女子有說有笑,兩人都滯了一下。
最後魏儔甚至一臉受驚過度的叫喚:“她這是幹什麼?還要不要臉了?一個嫁了人,孩子都生了兩個的女子,竟然到處勾搭小姑娘?!”
鍾自羽在稍稍失神後就回過勁兒了,有些嫌棄的瞥了魏儔一眼。
而這會兒白衣翩翩,俊朗不凡的柳公子哥兒也走了過來,同鍾自羽他們簡單的介紹,意思就是,沒買到藥材,但這位偶遇的姑娘有,所以他們要去這姑娘所住的客棧拿藥材。
柳蔚出門在外習慣男裝打扮,而因爲這位雲姑娘說她自己是大夫,柳蔚才知曉在仙燕國,女子竟是可以獨立成醫的,她頓時來了興趣,興致勃勃的與其說了一路的話。
魏儔和鍾自羽走在後面。
鍾自羽還好,魏儔的眼睛都瞪圓了,看柳蔚的背影,就像在看一個風流成性,只會花言巧語,輕薄大街上良家好姑娘的登徒子!
抵達客棧門口時,李玉兒就匆匆跑了出來,一看到雲想就親近。
這半個多月的相處,李玉兒已經認熟了雲家幾兄妹,尤其是雲想和雲楚,她和她們很親。
李玉兒瘋瘋癲癲的跑出來,一個沒留神,就和柳蔚撞成一堆。
柳蔚沒想到一個大姑娘會這麼實實在在的撞自己,險些兩人一起摔倒,急忙伸手拉了李玉兒手腕一下,算是讓兩人都穩住身形。
雲想見狀也嚇了一跳,忙拉好李玉兒,又擔心的問柳蔚:“可有撞傷公子?我這妹子,就是毛毛躁躁的。”
柳蔚好脾氣的笑笑,搖頭:“不礙事。”又看了李玉兒那明顯傻頭傻腦的模樣一會兒,手還握着對方的手腕,她就索性捏了捏,隨後恍然道:“缺魂症。”
雲想在看這位公子不在意後,先是鬆了口氣,而後聽到對方後半句話,頓時愣住:“缺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