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走上樓梯,她後面,後知後覺的容傾探出半個腦袋。
容溯盯着容傾,一肚子氣,怪他不給自己先通個氣。
容傾被他爹看着,害怕,縮了縮脖子,又往柳蔚身後藏藏。
柳蔚慢吞吞的走到容夜面前,容夜見到娘,心裡委屈一瞬間爆發,撲過去猛地抱住娘。
柳蔚摟着她,還以爲她是想自己,結果卻發現小丫頭竟然在哭,她嚇了一跳,忙問“醜醜這怎麼了,怎麼這麼大了還哭鼻子,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說着,瞥了容溯一下。容
溯立刻道“與我無關。”容
傾也在旁邊作證“真的不關我爹的事。”柳
蔚眯着眼睛審視的打量容溯一圈,然後帶着女兒,進了房間。
容溯和容傾想跟進去,卻聽“砰”的一聲,房間闔上,關門帶來的勁風,還差點把他們鼻子打了。容
傾摸摸鼻子,識趣的沒敢敲門。容
溯有些生氣,面子上掛不住,衝容傾撒氣“還站在這兒幹什麼!不是回衙門!”
容傾趕緊跑了。
房間裡,柳蔚讓女兒坐下,醜醜坐到牀榻邊,還不肯撒手,一直抱着孃親,把臉埋在孃親懷裡。柳
蔚捧着她,一下一下的安撫“出來前不是得意洋洋的嗎?現在吃苦了,知道難受了?讓娘看看,瘦了沒有。”
容夜就起身,扁着嘴,還在吸鼻子。柳
蔚拿衣袖給她擦擦眼淚,又給她把凌亂的髮絲理了理,才實事求是的說“沒瘦,臉還圓了,那怎麼還哭?”
容夜搖頭,又過去抱住娘“我就是高興。”
“高興什麼?”“
見到娘。”柳
蔚知道她說的不是實話,孩子是她生的,撒謊她看得出來。不
過柳蔚也沒點破,就道“好了,不要撒嬌了,你爹也來了,在對街州府衙門裡,一會兒你見了他,跟他道個歉,你一聲不響的跑到箜州來,你爹很擔心。”容
夜乖巧的點點頭,還揪着孃親的衣角。柳
蔚難得見她這麼柔順依賴,又伸手點點她的眉間,輕斥“越大越胡鬧,離家出走都敢,看你爹不打你。”過
了快一刻鐘,容棱在容傾的牽引下,也來了客棧。見
到女兒,容棱臉色不變,表情一貫的嚴肅冷漠。容
夜倒是懂事,見了她爹,就趕緊道歉。
容棱蹙眉盯着她,上下打量一圈,確定她手腳俱全,沒因打仗缺胳膊,也沒因地動斷腿,心裡倒是稍稍鬆了口氣。“
知道錯了?”他問。
容夜低垂着頭,老實道“知道錯了。”
“以後還敢不敢?”
“不敢了。”
“還敢怎麼辦?”
容夜想了想,突然厲起眸子,咬牙道“我這輩子要是再來箜州,就讓我千刀萬剮,死不足惜!”容
棱“……”柳
蔚“……”柳
蔚趕緊推了容棱一下,打着哈哈“幹什麼發這樣的毒誓,箜州雖是戰城,但空氣清新,山川靚麗,沒準以後我們一家還會來旅遊呢。”
容夜沒吭聲,垂着眼看自己的鞋尖。
容棱看出女兒在賭氣,他很不滿,有心再教育兩句,又被柳蔚拉了一下。
以前孩子小的時候,柳蔚是不會管容棱教育孩子,但孩子大了,尤其是醜醜又是姑娘,容棱不知道姑娘的心思,亂說話,很容易傷女兒的心。柳
蔚怎麼看都覺得醜醜不對,她決定今晚先這樣,明日她找容傾問清楚。結
果不用等到明天,她和容棱從醜醜房間出來後,就看到走廊裡,容溯正在等他們。
柳蔚還記着容溯剛纔背地裡說他們家壞話,對他冷笑一聲。
容溯有些憋屈,硬邦邦的問“那丫頭與你們說顧潮沒有?”
顧潮?男
孩的名字?
容溯看柳蔚、容棱都是茫然,知道醜醜估計沒敢說,便仰着下巴,十分有優越感的道“她與那北疆軍主帥顧潮,私定終身了。”柳
蔚“……”
容棱“………………”
容棱揪走容溯,跟他單獨問話。柳
蔚看着身後女兒的房間門,整個人都不好了。她
是現代人,有先進的思維,並不覺得私定終身就是不好的意思,若是女兒能找到心愛的男子,對方也鍾情她,那也是一樁美滿姻緣。可
想到女兒剛纔說的什麼“千刀萬剮”,柳蔚又覺得不對,若是私定終身,哪裡會說這樣的喪氣話,迫不及待與心上人日日見面還來不及。
難道吵架了?柳
蔚心情很複雜,等到容棱和容溯說完話回來,本就冷厲的男人,這會兒渾身的煞氣,擋都擋不住了。…
…
第二日,容夜一覺醒來,就開始收拾東西,因爲今日就要回京了。結
果七王叔卻來告訴她“今日不走。”
容夜一愣“怎麼又不走了?”
容溯道“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明日再走。”容
夜“哦”了一聲,又看看左右,問“七王叔,我爹孃是哪間房?”
“不知道。”容溯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容夜便去問小二,小二卻說,昨晚來的那兩位先生,並沒有在本店住宿。容
夜納悶,她爹孃沒宿在客棧?難道去州府衙門借住了?
她看此刻天色還早,便跟容溯打了招呼,去了衙門找爹孃。可
她只找到容傾,並沒有見着爹孃,她問容傾她爹孃呢。容
傾也很納悶“我昨晚不是把你爹孃送到客棧了嗎?後來我就沒見到他們了啊。”容
夜皺了皺眉,想不明白,那她爹孃去哪兒了?
……而
此時,箜州城外的先鋒軍營地外。容
棱冷着一張臉,拿出一張令牌,給看門的士兵看。
士兵認出令牌上的字,嚇了一跳,趕緊一邊給他們開門,一邊去主營給元帥報告。主
營的帳篷前日被容夜拆了,現在還在加固,顧潮親自爬上去蓋棚,聽到有人拿着鎮格門的令牌來大營,他先愣了一下,而後趕緊從梯子上下來,匆匆往外頭迎去。容
棱老神在在的站在營門口,柳蔚在旁邊叮囑他“我們是來講道理的,你不能太沖動,有什麼,見着小黎再說,知道嗎?”
容棱繃着臉“嗯”了聲,看起來還算好說話。柳
蔚鬆了口氣,剛擡頭,便看前方過來好幾個人,打頭的那個穿着軍裝,身形高大,面龐有些黑,但五官俊朗。柳
蔚問了一下旁邊的士兵,知道那人就是顧潮,不禁將他又上下打量一圈。顧
潮急匆匆的迎出來,他倒是一眼就認出了容棱,規矩的躬身行了大禮。柳
蔚面帶微笑,正要開口。
卻見身邊容棱突然動了,容棱一伸手,就直擊顧潮面門,同時右腳往前挪了一步,當顧潮下意識伸手擋住臉龐時,容棱一腳,正好踹在顧潮的膝蓋上,只聽“咔嚓”一聲,顧潮膝骨當場斷裂。容
棱踢完人,又一拳打向顧潮頭頂,顧潮往旁邊一滾,躲了這擊,身上都是泥灰,非常狼狽。
他滿臉漲紅的問“三王爺,您……”回
答他的,是容棱第三擊,這回,打的是顧潮胸口……當
容黎收到消息,趕往大營門口時,見到的,就是一大羣副將士兵手持兵器,將前面圍成一個圈,而圈裡面,他爹正按着顧元帥的頭,把顧元帥打得鼻青臉腫。
同時,他還聽到他爹說“下盤太輕,上身不穩,身形遲鈍,腳步空泛,警惕性差,動作僵硬,拳風無力,骨架鬆散,就這點花拳繡腿,怎麼當上元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