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心思細膩,聽着這句話,心中實在高興不起來。
柳月此行並非想尋找柳蔚,只是需要確定柳蔚在不在七王爺身邊,確定柳蔚對自己沒有阻礙便可。
柳月不管柳蔚是死是活,既然柳蔚早早的逃離柳家,那便是徹底斷絕了與柳家的關係。
柳家滿門被捕,柳蔚未歸來榮辱與共,那現在,自己即將攀上七王,柳蔚也莫想來再討便宜。
只是心中這般想着,面上柳月卻未顯,只是噙着一雙水眸,輕輕的道:“得蒙王爺收留,乃是小女的福分,只是這束繩”柳月說着,示意了一下自己被捆綁着的雙手,摸樣可憐。
容溯眉毛也沒擡,從靴中掏出匕首,割開繩索,柳月終於自由。
鬆開了柳月,容溯便收起匕首,轉身離開,柳月揉揉自己的手腕,快步跟了上去。
容溯回頭看柳月,道:“你便在此處休息,本王的人,自會看着你。”
柳月不在乎被監視,連連點頭,卻還是跟在容溯身後,嘴裡義正言辭的道:“王爺收留小女,小女感激不盡,爲報恩典,王爺若有什麼要吩咐的,儘管吩咐便是,便是爲奴爲婢,小女也甘之如飴。”
這是表忠心了。
容溯只是看柳月一眼,聲音冷了下來:“回房呆着。”這是命令。
柳月愣了一下,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徐徐圖之的道理,便後退一步,退回房間。
容溯不再管柳月,轉首回了自己房間。
柳月暗暗記下容溯的房間位置,正待關門進房,卻瞧見容溯屋子旁邊的房間,正好打開了門。
這不就是方纔七王爺敲響的那門?
想到那一身白衣,白衣上頭全是血跡的貌美女子,柳月心生警惕,便留了一步,多看一眼。
而果然,柳月視線一轉過去,便瞧見那女子換下了帶血的衣服,正一邊與房間裡的人說話,一邊往外走。
“我若是明日得空,再來看看。”這是那白衣女子說的。
接着,那邊房間,又響起那道輕緩而聽不出男女的淡繆音色:“記住帶上藥材。”
待走的女子哭笑不得,嗤了一聲:“放心,便是看在你今日教我不少的份上,這顆千年靈芝,也是用的值,我自會將靈芝送來,你無需一再提醒。”
小黎的傷勢嚴重,內傷需要溫養,要說人蔘靈芝就是最好的調理之藥,但卻當真要千年以上,纔算有效。
柳蔚買得起靈芝,但古庸府的藥房柳蔚卻是清楚的,千年靈芝,千年人蔘,乃是有價無市,都是稀缺的寶貝。
眼下雲織夢既然有,柳蔚自然要尋摸過來。
兒子的手術結束,雖說算是成功了,但惟怕有什麼發熱反應,有靈芝溫養,好歹能將小黎再提上去一口氣。
雲織夢答應得爽快,邊走,心裡邊將今日的一切,默默記在心裡,打算回去了再好好消化。
而走過走廊時,雲織夢路過柳月的房外,稍稍偏了偏頭,雲織夢看了柳月一眼,柳月也正看着雲織夢,兩人視線相對,雲織夢沒說什麼,轉開視線,便離開了。
柳月看着此女子的背影,又探首,想看看方纔與此女子說話那人是誰,可目光剛轉過去,那邊房門卻“砰”的一聲關上,將視線全部隔絕。
柳月微微蹙眉,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她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柳蔚闔上房門,走到牀榻邊,看着憔悴不堪的小黎與珍珠。
再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用乾布沾着水,將小黎的嘴脣擦溼,又滴了兩滴水,進珍珠的嘴縫。
昏睡中的一人一鳥,沒有任何反應,睡得一如既往。
咕咕一直守着珍珠,這會兒柳蔚坐過來,咕咕就稍稍挪動一下巨大的身子,將腦袋扭過來,把頭放在柳蔚的膝蓋上,小眼神瞧着分外可憐。
柳蔚摸了摸咕咕的腦袋,揉揉上面的細毛,道:“竟然你做得很好,聽說,是你救了小黎?”
咕咕用尖嘴蹭主人的袍子,看起來憨憨蠢蠢的摸樣,分明是沒聽懂人話。
珍珠得天獨厚,能與柳蔚和小黎交談,但其他動物卻是不然,柳蔚原本還覺得不太方便,自己到如今只養過一隻鳥,還是隻從小就能與自己對話的鳥,現在再養一隻,卻雞同鴨講,永遠對不上頻道,一開始柳蔚很不習慣,現在卻覺得這樣也不錯,咕咕雖說靈智未開,有些傻傻,但卻嬌憨可人,也能辨別危險,這算是萬分了不起了。
繼續摸着咕咕的腦袋,一人一鷹就這麼坐在那兒,等着牀上那一童一鳥醒來。
柳蔚等着等着,心思便飄遠了,想到了雲織夢方纔說的話,便開始微微蹙眉。
柳月來了古庸府,就在這間客棧。
柳蔚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得更加緊張激動一點,但眼下擔心兒子,擔心珍珠,擔心容棱還來不及,哪裡有心情去管別人。
將咕咕頭頂上的翎毛弄亂了,柳蔚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抿着脣,自言自語:“也不知,容棱可還好?”
而與此同時,城郊稻田坡上,兩條急速飛轉的身影,正一前一後,在黑漆漆的稻田中,凌梭而過,各自夾帶着兩股罡風。
容棱之前去找鍾自羽時,鍾府已沒了鍾自羽的人影,但家中東西卻一應俱全,想來,此人並沒有逃之夭夭,也或者,鍾自羽已經逃了,這些東西都不要了。
容棱心中無法確定,便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翻查每一個角落。
就在容棱找了一半時,果然沒有逃走的鐘自羽突然出現。
鍾自羽進了書房,容棱立刻跟去,卻見其在書架上摸了一樣東西,快速放進懷裡,架起輕功,轉身便跑不見人影。
容棱目光一凜,已第一時間,追了出去。
鍾自羽輕功不俗,容棱緊跟其後,一路從內城追到郊外,眼下又到了農田。
而因爲兩人動作太快,原本還能遙遙跟上的暗衛們,在跟了兩刻鐘後,竟齊齊被甩掉了,也就是說,若是要動手,容棱沒有半個幫手,只能以一相敵。
而鍾自羽那邊,正一直往深山野林裡引,卻是不知,那裡,是不是還藏着他的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