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際,楊重霸將鉤鐮平刺甩出,將那長槍兵逼退,瞬間嘴裡的橫刀就到了手裡,在另一名蜀兵的橫刀斬到他的左手前,橫刀墊在了手背上。
“砰”的一聲,那蜀兵沒能得逞,楊重霸已經欺身落進了城頭,手中橫刀架着對方的橫刀往前揮斬,刀鋒很快掠過了對方的脖子!
在那名蜀兵捂着流血不止的脖子倒下時,附近幾名手持長杆、鉤鐮、長槍等長兵器的蜀兵,見楊重霸上了城頭,顧不得太多,相互招呼着,紛紛過來攔他。
城頭蜀兵多,楊重霸趁着對方長兵收手、出手不便,欺身而進,利用橫刀短的優勢,下斬小腿、上戰咽喉等甲冑防禦薄弱的部位,瞬間叫他殺傷了兩三人。
城頭蜀兵見他這般驍勇,一名隊正模樣的甲士,帶着幾名同袍,抽刀前來迎戰。楊重霸甩出橫刀,迎面砸在那名隊正臉上,反手取下雙捶,大吼一聲,揮動力大勢沉的鐵錘,殺入人羣中。
在楊重霸身後,百戰軍甲士接二連三跟了上來,與他相互呼應,與衝上來的蜀兵戰作一團。
善使雙捶者,必是力大無窮之輩,搏殺技藝通常也是走的以力勝敵的路子,楊重霸擰着雙捶,不管不顧往前衝殺,揮動雙捶的速度極快。被他擊中的蜀兵,或者胸膛塌陷,或者兜鍪碎裂,或者身軀飛倒,口吐鮮血者連五臟六腑的碎肉也會吐出來,叫人看不下去。
他這般如同殺神,叫蜀兵好生驚駭,一名西川兵都頭看不過眼,提了雙刀來戰。都頭仗着身旁人多,對楊重霸展開圍攻。楊重霸身後的百戰軍畢竟還不多,他又衝殺的快,難免要雙拳敵四手。
那蜀兵都頭看準一個時機,趁着楊重霸出手的空檔,欺身急進,手中橫刀斬出,掠過楊重霸的腰肋!
都頭想得很清楚,彼處對方雖有甲冑防護,但他的力道與橫刀的鋒利,卻也不是尋常人可比的,往前征討蜀國時,被他斬中的人,必定甲裂血涌,身受重傷。
他正得意,嘴角含笑,正準備回身再補一刀,忽的覺察到不對,愕然回首,迎面而來是一支無限放大的鐵錘,黑影遮蔽了他的視野,他只覺腦門一晃,就栽倒在地。
倒在地上七孔流血的都頭,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被他重傷的對手,怎麼可能還有這樣靈敏的反擊?!他最後殘留的一絲神智向楊重霸望去,頓時雙瞳瞪大,滿臉不可思議。對方的腰肋處的甲冑,只不過有一道凹痕,哪裡有鮮血流出?
不可能!絕不可能沒有破甲!都頭死不瞑目。
楊重霸卻沒心思去管他,繼續奮戰不休,待得他身旁的百戰軍多了,他得空往腰肋間抹了一把,如他所料,果然只摸到了一道凹痕,甲片並沒有破裂,他嘴角露出一絲淺笑。
比之楊重霸的“輕裝上陣”,安重榮、趙弘殷兩人攜帶的兵器就要多一些,他們衝到各自城牆塌陷處,一道與城牆幾乎同高的木女牆就擋在前面。只不過經由絞車弩多番輪射,女牆已經破損了不少,雖說燃火已被蜀兵撲滅,但留下的黑黝黝燒痕,卻是抹不掉的。
舉着
大盾防備城牆上的箭矢,安重榮回頭大喊,“都他孃的別愣着,給我砸!”
在他身後,同樣有手持雙捶的百戰軍甲士,只不過比之楊重霸不同的是,持捶的人很多,他們聽了號令,在同袍的掩護下,揮動鐵錘狠狠砸在女牆上,多名甲士齊用力,每一次鐵錘砸下,都讓女牆一震。
蜀兵嚷嚷叫着“保護女牆”,從城頭跳下來許多悍不畏死的軍士,與安重榮所部戰在一處,百戰軍自然不懼,各部就近與敵鏖戰。
女牆畢竟已經頗有損壞,又是木質的,安重榮沒用多久,就將女牆砸裂,待得搗毀女牆,安重榮大吼一聲:“百戰軍,向前!”當先衝入女牆。
其後陷陣士,殺敗眼前蜀兵,不管不顧,埋頭跟着安重榮衝進女牆。
殺入城中,安重榮並沒有看到街巷、民房,橫亙在他面前的,是一道齊人高的泥土牆,不消說,這是蜀兵臨時趕造,用於加強城防、防備百戰軍突破城牆後,即能殺入城中的工事。
“直娘賊,狗屎一樣的賤骨頭,老子就知道你們有這一手!”作爲演武院一期畢業生,安重榮並不缺少軍事常識,但是不等他應變,他猛然咳嗽兩聲,眼睛都流出淚來。
原來蜀兵在兩側燃燒了薪草,鼓動着煙塵充斥着泥牆與城牆之間的狹窄通道,安重榮等置身其中,焉能不被嗆的咳嗽、流淚?不僅如此,便是眼睛都睜不開了!
而此時,埋伏在泥牆另一側的蜀兵,踩着高臺,或者往甬道里射箭,或者直接拿長兵刺、捅,怪叫着對付這羣突進來的猛士。
“還等什麼!他孃的把溼巾掏出來,矇住口鼻!盾牌呢,盾牌靠前,舉起來!”安重榮一邊喊,一邊矮下身,掏出腰間的溼布,趕緊蒙在臉上。但饒是如此,眼睛也還是睜不開。
安重榮卻不慌,大聲呼喊:“前排蹲下,後排上牆!“
泥牆好比羊牆,不同之處,一個建造在城外,一個建造在城內罷了,都不是很高,一人爲凳,一人就能攀過去。如果泥強再高,進攻一方就只能鑿牆,畢竟是臨時趕製的防禦工事,不會太堅固,也不會太厚。若是太厚,那就不是泥牆,而是內城牆。
安重榮身前的近衛一蹲下,他就踩着對方的背,想要攀過泥牆。但他剛直起身,還沒開始攀爬,就被一根長槍抵在胸前給頂了回來,倒在了人堆裡,若非甲冑嚴實,他恐怕已是受傷了。
不僅安重榮如此,很多攀牆的百戰軍也是如此。
安重榮罵了聲娘,從地上爬起來,再度上牆,口中不忘大喊:“百戰軍,向前!”
這回他學聰明瞭點,不豎着躍牆,一起來就讓腳下的近衛起身,他則順勢橫着摔了進去。
撞到幾名蜀兵,安重榮還沒爬起來,手中橫刀就是一陣揮斬,將面前的蜀兵殺傷殺退,中間他聽得一聲慘叫,熱乎乎的鮮血灑在他臉上,應該是他方纔斬斷了哪名蜀兵的腿。
顧不得這許多,安重榮爬起身,就勢撞進身前一名蜀兵懷中,不等那名蜀兵反應過來,橫刀已經捅進了對方的小腹,推着那名雙眼翻白、嘴裡吐血不停的
蜀兵往前,撞到兩名敵軍,安重榮抽出橫刀來,將這人踢倒,立即又揮刀砍向身旁的蜀兵。
不多時,百戰軍翻牆而過的甲士已到了數十人,安重榮精神大振,向着近旁一條甬道殺去,意圖攻上城頭,與城外百戰軍裡應外合。
他們這般悍勇,立即吸引了蜀將的主意,恰好,龐福誠就在不遠處。龐福誠看到安重榮,哪還能不知道得儘快將對方殺退,當即就提起橫刀帶人殺了過來。
“我乃西川驍將龐福誠,爾等何人,報上名來,本將不殺無名之輩!”龐福誠傲然大喝,他前些時日以千人殺敗萬人,的確有驕傲的資本,那場戰績也的確讓他有名了。
安重榮卻不買賬,罵了一聲“去你孃的,狗屎!”就舉刀斬向迎上來的龐福誠。
龐福誠羞怒交加,氣得滿臉通紅,他大叫一聲,揮刀迎上安重榮,兩人旋即戰在一處。
安重榮才從煙霧裡出來,視野仍受影響,兩人交手不及半響,他一個眯眼的功夫,龐福誠看準時機,一刀砍在了安重榮胸前。
龐福誠大笑:“去死!”
然而安重榮只是後退了兩步,拍了拍胸甲,如同拂去灰塵一般,罵了一句“狗屁不通”又殺了上來。
龐福誠大驚愕然,簡直不能相信,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刀,竟然沒能斬裂對方的甲冑?!
兩人再度交手,你來我往,好一陣廝殺。到得最後,安重榮中了對方四五刀,除卻一刀讓他流了血之外,其他幾刀竟是連甲冑都沒斬開,而在此期間,安重榮也斬中了龐福誠兩刀,他這兩刀,一刀在對方腹前,撕開了一道大口子,將龐福誠的腸子都搞了出來,另一刀則是在龐福誠傷重之際,斬斷了對方的咽喉!
倒在地上臨死之際,龐福誠仍舊無法相信,他竟然被安重榮兩刀要了性命,而他砍中對方四五刀,對方卻只受了點輕傷。
“你......你......”龐福誠想說什麼,破碎的喉嚨卻只能發出咯咯的聲音,沒過久多,他腦袋一歪,氣絕而亡。
安重榮吐了口唾沫,俯瞰着龐福誠,輕蔑道:“你什麼你!知道老子這身甲冑值多少錢嗎?告訴你這土狗,這叫冷鍛甲,軍備研究處最新研製的利器,整個帝國......不,整個天下眼前也只有五千具,都裝備在了我百戰軍!你穿得這叫什麼東西,也配稱甲冑?呸,狗屎!”
說到這,安重榮仰頭輕嘆一聲,得意道:“百戰軍到底是秦王殿下親生的,殿下研製出這等好東西,都給了百戰軍,其他禁軍可是沒有,連橫衝軍都沒有!”說罷,不禁放聲大笑。
安重榮方纔戰得有些辛苦,加之雙眼痠澀,便趁機歇了口氣,這會兒雙眼不適之感消散,他便無意再停留,眼見身周的百戰軍越來越多,已達數百人,他不再耽擱,舉刀指向城頭,俯身前衝,大喝一聲:“百戰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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