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求、陳家村港、新建碼頭。
當劉峰走下海船,立即被陳家村港口的繁華所吸引,新建碼頭停泊着6艘海船,1艘嶄新高大的樓船在港口外巡邏,勞工正絡繹不絕地將海船上的貨物卸載,再重新裝運新的貨物,港外還停泊着幾艘等待入港的海船。
碼頭上,陳鬆、陳俊和陳禮帶領着一幫族人上前恭迎劉特使一行,陳寶向特使逐一介紹衆人身份,當聽到陳家在島上的管理機構分爲農工署和商貿署後,人員各司其職,管理井然有序,他對流求的管理機制表示高度讚賞。
因爲陳家村離碼頭不遠,所以衆人如衆星拱月般簇擁着劉特使回村。
一路上,劉峰放眼四周,只見從碼頭通往陳家村的平整直道上,兩側排滿了商鋪、客棧、茶館、飯莊、雜貨鋪、藥鋪、布店、米行等,甚至還有典當鋪。
隨意往商鋪裡望去,但見各色海貨一應俱全,綾羅綢緞、珊瑚珍珠、金盞銀器、名貴香料等等充盈櫃檯。
部分大陸過來的商人甚至直接在商鋪購買貨物,裝船後運至大陸各港口倒賣,賺取差價,雖然無法獲巨利,但相比遠航南洋諸國,不僅耗費時日,甚至有可能遭遇風浪襲擊,還是比較划算的。
不過島上所有店鋪均由商貿署統一管理監督,所有進島的海商只能將貨物販賣於陳家,不得私下交易,否則將被巡查的商貿署人員直接沒收貨物。
至於各商鋪內陳設的貨品,均取自於流求自產貨物、海商販賣貨物及陳家貿易船隊,因爲不用繳納任何稅費,所以貨品成本極低,只要按市場價賣出就能盈利。
當然,在應付劉特使諮詢時,陳禮直接介紹這些店鋪都是各國海商自行開設的,商貿署僅負責收取管理費。
中午用過膳食後,劉峰休憩了一會,便提出要去視察曬鹽場、甘蔗園、榨糖工坊等產業。
當看到沿着海灘高地連綿不絕的曬鹽池,一望無際的甘蔗園和稻田,內心十分震驚,陳家在流求產業如此龐大,若再加以時日發展,必成閩商巨頭,於是更有心交好陳鬆等人,心裡盤算着將來如何從陳家獲取更多利益。
當晚,陳家設下豐盛的酒宴,山珍海味、珍饈佳餚擺滿一桌又一桌,陳家骨幹成員以及徐浩天輪番向劉特使敬酒,很快便將其灌醉。
當隨從扶着步履蹣跚的劉峰走回住所時,由於燈籠亮度有限,加上四周的高腳屋樣式一致,竟然走錯方向,將其扶至住所旁邊的高腳屋上,那裡正是徐浩天的住處。
待安頓好特使,隨從剛離開高腳屋,屋內如雷鼾聲便向四周擴散,引得屋旁犬隻狂吠不止,相映成趣。住巢被佔的徐浩天聞訊也只得草草尋一地方睡下。
夜半三更,夜色更加昏沉,灰濛濛的月光一片慘白,除了穿村而過的嗚咽風聲,陳家村一片寂靜,偶爾經過的巡邏隊和更夫發出的聲響,更是如石投大海,不起波瀾。
此時,在村外的軍營駐地裡,一個黑影迅疾離開而出,輕車熟路地避開村口哨兵和巡邏隊伍,一步步摸向徐浩天居住的高腳屋。
馴服屋旁的犬隻後,打着赤腳的神秘人緩步登上竹梯,悄然來到房前,細細傾聽房內的動靜,待確認屋內主人依然鼾聲如巨,便用利刃輕輕撥開門栓,躡手躡腳進屋。
走近牀前,神秘人在黑暗中手起刀落,快速抹過沉睡者的脖頸,隨着一飆血水濺出,他那兇狠扭曲的臉上出現了莫名的快意,
接下來,他並未火速離開,而是取出幾十根竹籤,一根一根耐心地插遍屍體全身,一片血腥之中,他還在輕聲唸叨,“各位弟兄們,如今大仇人徐浩天已經被我殺死,你們可以安息了。”
黎明時分,因宿醉頭疼欲裂的徐浩天被陳啓明粗暴搖醒,只見陳啓明神色慌張,催促他趕緊到陳鬆處議事。嘟囔了幾句,徐浩天睡眼惺忪地出現在全村最大的高腳屋中,看見陳鬆、陳俊和陳禮臉上的凝重表情。
正猜想出了什麼大事,陳啓明已經搶先開口了,“回稟老爺,劉特使昨夜被兇徒殘忍殺害,經初步驗屍,除了脖頸處的致命傷口外,全身還被插滿竹籤,不知兇徒此舉何意,好像是與劉特使有深仇大恨?”
陳鬆肅然道,“唉,好端端的竟然發生如此兇案,行兇者身份、動機等線索皆無,浩天認爲應如何處置?”
乍聽此消息徐浩天,先是錯愕,隨即思索了一會,緩言道,“於今之計,唯有快速封鎖此事,拘禁特使隨從人員,另外考慮怎麼動用海盜這步棋。”
海盜一詞讓陳俊眼中一亮,隨即獻策趕緊聯繫駐留港外的海盜,讓他們火速進攻陳家村,造成燒殺掠奪假象,以矇蔽駐留港口附近的海商,方爲上策。
陳禮建議乾脆直接處死特使隨從,也是造成被海盜殺害的假象。在得到陳鬆的應允後,陳家三員干將迅速分頭行動,只剩陳鬆呆在屋中嘆息不已。
“鬆翁,此事想來非常蹊蹺,劉特使上岸方一日,不可能與人結怨,除非刺客是其隨從,又或者刺客原本刺殺的目標是我,結果劉特使湊巧睡我房間,替我承受此劫?”
“兩者皆有可能,汝之行事乖張,平日得罪人多矣,讓你勤學苦讀,修身養性,汝姑妄聽之,哼。”
眼看陳鬆又要轉身尋找木棍,徐浩天趕緊飛奔下樓,逃之夭夭。
旭日東昇,陳家村碼頭人聲鼎沸, 新的賺錢一天又開始了。
突然,碼頭上所有人彷彿中了定身術,停下了手頭的活計,一艘海船從遠處疾駛而來,懸掛刀劍相交的旗幟,徑直駛向碼頭泊位。
“那是海、海、海盜船,快逃啊!”隨着一人顫聲高喊,平靜的碼頭立即變成一鍋沸騰的開水,人們四散奔逃,甚至有的直接跳下海中。
海盜船靠港後,50多名凶神惡煞的海盜無視奔逃的衆人,直接沿直道殺入陳家村,一陣雞飛狗跳。
徐浩天原本站立在一處高腳屋上,百無聊賴地看戲,突然,落在海盜後隊的一名少女瞬間吸引了他的眼球。
只見該少女身穿紫色緊身衣,凹凸有致,將曼妙身材顯露得恰到好處,腳蹬薄底快靴,腰挎一柄長劍,身披絳紅披風,頭挽烏雲墮髻,臉上冷豔如霜,殺氣凌人,邊走邊與一名老者對話。
“想不到海盜中也有如此絕色冰美人,況且看上去身手不凡,如果能泡過來當我的貼身保鏢就好了,以後就不用擔心被人刺殺了,此事讓我細細思量哈。”
少女經過徐浩天樓下時,看到他一副色迷迷的登徒子模樣,眼珠一直盯着她的身上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隨手一甩,徐浩天只覺一陣勁風吹過,一柄飛刀已經深深插入他面前腕口粗的竹製欄杆中,猶自顫動不已。
他登時呆若木雞,不敢動彈,如果不是冰美人手下留情,發出的飛刀再射高兩寸,就可以直插胸口,取他小命了。少女輕哼了一聲,轉身繼續與旁邊老者對話,完全無視自詡風流的徐大混子。